第四十三章:玉嬌嬈
馬車一路向南出了北川城駛向郊外,而在剛出城門不久,便遇一人將馬車攔下。
「閣主。」
「上來吧!」
花辭聽出外面來人的聲音,正是洛柒。只是此時對於洛柒的出現她無暇顧及,全身心的投入在與楚屹晗的對弈上面。
她與楚屹晗之間唯一能達成一致的便是都不願做弱者,棋差一招便有可能滿盤皆輸,為了步步為贏,她必然要思慮甚多,也就無暇分身再與洛柒閑聊。何況洛柒跟著自己這事,之前她們已經談過。所以對於她突然的出現,花辭並不驚訝。
似乎是照顧到車中兩人的明爭暗鬥,馬車行駛穩中有速鮮少顛簸,也得以令二人全神貫注。
馬車出城後行了半個時辰,在一條岔路上避開官道走進了林間小路,也因此路途越發不平坦,棋子不斷掉落,滿盤布局毀於一旦。
可楚屹晗與花辭兩人卻絲毫不受影響,仍舊手中各執一子,目光緊盯空無一物的棋盤,好似在思考下一步,只是手中的棋子再未落下。
馬車一路向上又駛入土路其中的一條分支,而終在一處不高斷崖停下。
「看來只是一盤殘棋了。」
話畢楚屹晗手中的白棋在棋盤上落下最後一步。花辭執黑棋的手指微滯,不著痕迹的收回棋子放回玉盤。
「多謝楚公子不吝賜教!」
花辭虛偽的言道,她一直在腦海中回憶楚屹晗所走的每一步,可偏卻腦子裡雲山霧繞,方才只顧思忖如何贏,這棋反而下得有些畏首畏尾了。而隨著楚屹晗這一子的落下,整個棋盤的布局也終於在她腦中還原。
她眸光一蹙,心中暗道:「原來如此。」她早在不經意間中了楚屹晗的圈套,再繼續下去,輸的定會是自己。
花辭抬眸凝視楚屹晗,連在棋盤上,他亦是將自己的城府發揮得淋漓盡致,這種人的心思當真不容小覷。然而後者眼中毫無情緒,冷漠疏離一如初見。
燭火清幽,兩人的身影映射在車壁上,明明對坐,卻隔絕千里,恰如一山一海的相鄰陌路。
洛柒眉目間的戒備,對花辭微微頷首,花辭也知其意,想來外面早已有人埋伏。
她起身撫了撫衣襟,在楚屹晗清冷的目光中,不露一絲怯色,素然起身離去。
雪后的山頂冷風刺骨,冬日獨有的冷冽充斥在唇齒之間,每一次呼吸都令人心曠神怡,只可惜這其中肆意的殺氣,好似野獸的利爪,要將人撕裂一般。
花辭卻所畏懼的挺直脊背,昂首看向前方,自是來了,於生於死,便也由不得自己,但求楚屹晗不會背棄諾言方有一線生機。
她一身潔白男裝,頭上高高的挽著一個髮髻,乾淨利落。臉上依然戴著金色面具,宛若曾經的莞姮樓掌柜,只是如今的雕花面具卻再也遮不住她臉上的傷疤,倒是更添了些鬼魅。
楚屹晗下了馬車便見她置於山崖前遠望,明明弱小的身體,卻彷如蓄勢待發的弓箭,散發著駭人的戾氣,好似令人聞風喪膽的之初頃刻間又回來了。
「左青。」
車夫名喚左青,是楚屹晗的貼身護衛。聽到他的召喚,左青立刻推著他走到花辭身邊,對著洛柒望著的方向冷聲說道:
「這似乎不是待客之道。」
黑衣高手從隱蔽處走了出來,自始至終他都並未刻意隱藏自己的氣息,所以洛柒也在第一時間發現了他的存在。洛柒向前一步走到花辭身旁抽出利劍護其周全。
花辭也認出此人正是那日出現在莞姮樓黑衣人,也是他控制著玉玲瓏的行為。
「玉玲瓏在哪裡?」
黑衣人話音玩味之中帶著濃濃的諷刺,似乎在嘲笑花辭的明知故問。
「那麼好的傀儡,我怎麼捨得讓她休息,當然是在殺人了,不如我給你看看另一個人如何。」
「你究竟要作何?」
花辭上前一步追問道。黑衣人聳聳肩一副迫不得已的樣子。
「之初閣主誤會了,不是我要作何,想要取你性命的是她。」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名身著鵝黃色長裙,披著純白色的披風的玉嬌嬈,被另一名黑衣人從崖底帶了上來。
她腰身纖細,丰韻娉婷,黛眉魅眼,高鼻櫻唇,雖與玉玲瓏有幾分相像,但卻更多了些媚態。於這寒冬她依然衣著單薄,甚至露出胸前一片雪白,極具誘惑。
玉嬌嬈嫣然笑意,眉眼間透露著妖嬈風情,親切的與花辭打招呼。
「之初好久不見。」她眉目輕佻眼神得意不已。「不知噬心的滋味如何?」
「果然是你。」
花辭早有猜測所以並不意外,只是聽其親口承認,心中還是略有失望,不過也只是替玉玲瓏不值得。
「是我啊!你不是早就想到了么!」
玉玲瓏淡然的承認,裝腔作勢的撫了撫頭上嵌著兩顆明珠的發簪,冷笑一聲說道:
「瞧我這記性,哪裡還有之初,現今是否該叫你莞姮樓掌柜,想不到吧,這身份也能被我識破。」
玉嬌嬈得意的掩面媚笑,若不是聽她說的話,無法相信眼前這個碧玉年華的女子,有著一顆狠毒到自己的姐姐都可以算計的心。
花辭越發替玉玲瓏心酸,找了那麼多年的親妹妹居然對她痛下殺手。
「你與林立峰狼狽為奸置初閣於萬劫不復之地,可在乎過玉玲瓏的感受。」
玉嬌嬈的笑意一瞬間消失殆盡,半眯起的眸子中凝滿怨恨的反問道:
「那你有沒有問過她把我關在初閣里,有沒有顧及過我的感受!」
玉嬌嬈雙手緊握成拳,咬牙切齒的指責道:
「你們拿我當什麼,寵物么?高興時就丟兩塊骨頭逗弄一下,平時里連瞧都懶得瞧上一眼,任我在初閣里受盡冷眼。」
「誰也沒有這樣想過,是你不願意與任何人親近,如果我們真是對你如此輕視,就不會讓你有背叛初閣的可乘之機。」
花辭厲聲否決,她從未想過所有人對玉嬌嬈的放縱,在其心中竟會是這麼偏執的想法。
「哦?是真的嗎?」
玉嬌嬈忽然提高了聲音興奮不已,可在場的人誰都看出她是故意而為。玉嬌嬈也訕訕的收斂了表情,勾起一側唇角意興闌珊的看向她。
「我是不是應該這樣的表現才會稱你心意。」
花辭不語,她看夠了玉嬌嬈的表演,何況她也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玉嬌嬈都認為是在狡辯。
而花辭真正擔心的也是玉玲瓏的安危,更沒有耐心聽她訴苦。
「你說吧,你到底怎麼樣,才肯放過玉玲瓏?」
「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