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與虎謀皮
冬日傍晚，太陽淺淡的餘暉給雪花也被鍍上一層金光，隨著寒風飛揚翻轉，似是嫵媚的姑娘舞動的衣袖，拂過青澀人兒的臉頰，留下撩動心弦的酡顏。
花辭、洛柒逆風騎馬，在一名黑衣人的帶領下，二人進城之後很快到了楚屹晗的府邸。花辭熟悉這個地方，這裡離莞姮樓只隔了一條街，由此看來楚屹晗這一次來北域，恐怕就是沖著她而來。
沒有匾額沒有侍衛，甚至大門上還掛著蛛網，門前的厚雪也沒人整理，顯盡蕭條。從外面看，這只是一座空了許久的宅子，即便走進去花辭也感受不到任何氣息，畢竟她早已沒有內力。
不過從洛柒繃緊的神色，以及時不時的眼神掃視，足以看出這裡都是由高手暗衛隱護。
走到一扇門前，黑衣人對花辭做了請的姿勢，卻將洛柒攔在了門外。
「我家公子只請之初閣主一人。」
洛柒抽刀之際被花辭阻擋，事已至此，也由不得她們，何況楚屹晗在自己身上有所求，那她便是安全的。
「你在這等著，他們不敢傷我分毫。」
「之初閣主果然聰慧。」
花辭話音落，屋子裡面傳來了一聲冷漠的男聲，似是誇耀又像是諷刺。花辭不以為意向著黑暗的屋子走進去，回言：
「不及公子半分。」
天色昏暗又飄著小雪，幽閉的房間里只有最深處燃著一抹燭光，更增添了些詭異。書房不大，楚屹晗坐在空空蕩蕩的書架前，白皙的面色好似來自陰間的魂魄，猶然讓人心生惶恐。
而他面前的書桌上擺放著寥寥無幾的物件——筆墨紙硯玉石紙鎮還有一卷半開的竹簡，以及一架佔據半張書桌的古琴。左右兩側還有兩排書架亦同其身後一樣空無一物。
總而言之，這裡每一處都講述著楚屹晗並未打算在此多留。
花辭徑自走到楚屹晗對面落座，她沒有說話，而是敷手在琴弦之上，毫不吝嗇的讚歎道：
「當真是一把好琴，楚公子的生意做得倒是風生水起，倒是不知楚公子身為商人還懂這文雅之物。」
楚屹晗伸手將竹簡收起，抬起頭直視花辭，寒眸平靜無波，只一淵深邃藏著無盡城府，令人不寒而慄。
「不知楚某可有幸聽得閣主的曼妙琴音。」
花辭不以為意的輕笑了一聲，勾指起落便是一曲悠然琴聲。
清脆的琴聲如珠落玉盤，並不似一般的曲子急越如飛瀑，跌宕起伏激昂頓挫，彰顯琴師的技藝高超。反而舒緩輕柔，好似是誰無意在撩撥人心，只是每一聲似乎都帶著訴說，哀怨凄楚緊叩心弦，讓人不經意間置身其中。
楚屹晗渙散的眸子略略垂了下眼瞼，再抬起時已經恢復固有的深沉，還帶著一閃而過的興緻。
「想不到之初閣主沒了功力，也不可小覷。」
「彼此彼此。」
花辭恭謙的回敬一句，她的嘴角也揚起一抹愜意。不過她知道只是因為楚屹晗沒有防備自己突如其來的旁門左道，若不然他也不會這麼輕易被琴音所迷惑。
花辭暗暗咋舌這楚屹晗的心思果然強大，當真不失為一個好對手。可惜如今她身無長物，無法與之對抗，不然還真想與他切磋切磋搏個高低。
許久屋內除了琴聲再無隻言片語，直到花辭落下最後一聲琴音，房上也同時傳來瓦片踩碎的聲響。
楚屹晗清冷的面色毫無動容，伸出手掌輕輕的拍合了三下，似在為其方才的表演而讚賞，而言語說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之初閣主可願與我玄亦門合二為一？」
「原來如此。」
花辭莞爾，沒想到楚屹晗竟然是玄亦門之人。她自收到拜帖也曾猜測過，如今她唯一有用的便只剩下初閣的情報網，可她不知道楚屹晗是為誰賣命，又或者誰為其賣命。
只猜測過他是玄亦門的人，可從不曾聽過玄亦門中有這樣一等人物，不過看南舒瑾會派他來談此事，說明其在玄亦門中身居高位。
提起玄亦門，其實花辭自始至終也沒有將他們當過對手。玄亦門做的很大，或者說他們比初閣貪婪，五國之中皆有分部，而初閣只活動在北域。
並非初閣沒辦法壯大，而是她懶於管理，畢竟她做掌門人後，初閣能延續百年的基業皆是因著玉玲瓏與四首的運作，她喜歡的只是殺人帶來的快感。可自從這機會也被剝奪以後，她恨不得推掉掌門人的身份，也慶幸初閣被毀，令她脫去了枷鎖。
「我這個閣主一直都是虛職，所有事均由副閣主做主。」
花辭抿嘴淺笑淡若清風，想要初閣情報網就把玉玲瓏找來，這也是她的交換條件。說完話她不等楚屹晗回答，便緩緩起身走向門外。
「可以。」
楚屹晗應聲，沒有因花辭的無禮而惱火。
花辭負手信步出了書房，開門的后便見到雪越下越大，入目之處已是一地銀裝。與此同時門口也多了兩名黑衣人，戒備的握著劍正與碧嬋對峙。
「你們兩個負責保護之初閣主的安全。」
「是」
楚屹晗的一聲令下，兩名黑衣人立時讓開了路。
洛柒也收起武器走到了花辭身邊。
「閣主。」
「嗯。」
花辭應了聲后與其一前一後，沿著院中唯一一條清掃出來的小路向著大門外走去。可洛柒剛打開大門，花辭迎面卻撞上了一人。
「哎呦喂，撞死我了，是誰這麼不長眼睛，若是讓我第一美男破了相，看我不….……」
來人揉了揉臉，義憤填膺的抱怨著，抬起頭見到花辭的瞬間，所有情緒煙消雲散，轉而是一幅浪蕩公子的笑臉。
「嘿，兩位美女你們這是要去哪裡啊？」
花辭也險些被撞倒，好在其身後的洛柒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的手臂。
「呵。」
聽見他的話，花辭冷笑了一聲，也知曉了此人是誰——正是玄亦門的少主南舒瑾。
素有五國第一美男稱譽，以往都是從玉玲瓏口中聽說他的見聞，今日倒是第一次見到本尊，也證明玉玲瓏的話並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