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初見生父
夜家門口停著一輛通體純金鍛造的豪華馬車,車頂四角雕刻著四條飛龍,龍尾上掛著銅鈴,六匹純色的紅棕馬,匹匹帶著純金鍛造的護具。
車夫亦是身披鎧甲威風凜凜,馬車裡如外面所見寬敞明亮,入目之處皆是皇帝御用的明黃,一張紅木小几置於中間,桌上放著四盤精緻小食,一杯茗茶,一盞香爐。
「車裡已備好茶點,掌柜莫要辜負聖上厚愛。」
高公公說完話便關了車門,車內只余花辭一人,香爐中所點的亦是皇帝專用的龍涎香,再聯想剛才高公公莫測頗深的笑意,想必他是知道皇帝與莞姮樓之間的淵源了。
馬車四角銅鈴隨著前行發出清脆的聲音,沉寂的北川城也因著高調的馬車,恢復了往日的熱鬧。馬車走在北川城中心主街,路上行人紛紛自主避讓,並且跪拜著高呼「吾皇萬歲」。
花辭掃了一眼外面不明真相跪在地上的百姓,想不到她竟會有一天借北域皇的名聲狐假虎威了一把。
一路暢通無阻,馬車穿過宮門並未停下,而是直接來到了大殿之前。花辭下了車,怔怔的望著氣勢宏偉的「朝乾殿」,心中越發黯然。
高公公在一旁提醒她見到皇帝要注意的事項,花辭沒有應聲,她當真不喜歡敷衍。高公公畢竟是太監總管,對花辭的冷淡還是不太喜悅。只是礙於她的身份不敢表露出半分。
走到殿外站定,他也用尖銳的嗓音向內通傳。
「夜家二少奶奶前來覲見。」
殿內所有人聽到聲音不禁暗暗鬆口氣,原來北域皇是在等她,難怪今日的北域皇格外不同。
若是平日大臣在下面爭吵,北域皇聽上一會兒便會出言制止。可今日對於聶靖和眾臣的爭吵他卻恍如未聞,任由眾人唇槍舌劍,北域皇自顧自的坐在龍椅上品茗。
猜不透北域皇今日的想法,所有大臣便全部有所收斂的安靜下來。直到這時,皇帝只是對著高公公耳語了幾句,高公公便退了出去。
而他則依舊品茗,既不宣布結果,又不宣布退朝,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眾人面面相覷,一些年歲稍大的大臣,已經站的腰酸背痛,卻又不敢冒然開口。
直到高公公的聲音在殿外響起,他們才有所頓悟,原來皇帝是差人去宣夜家二少奶奶。的確光憑著聶靖的話不足以讓人相信,傳來當事人也無可厚非
然這當事人還有另外一層身份——莞姮樓曾經的掌柜。在場的都是人精,哪一個不清楚北域皇與莞姮樓的傳言,心中思量著恐怕今日北域皇會有意偏袒,多數人想的都是一會兒要少言,看著北域皇的態度見風使舵。
朱漆門被兩側的侍衛推開,發出沉重的悶響,穿透每個人的心房。每個人都轉首看向來人,目光千變萬化。
有人慶幸事情終於要有所了結;有人憂愁事態發展;有人悲憤金鑾殿竟由得一個青樓女子踐踏;有人思考要怎樣扳倒她的言論。
只是更多的是一副不屑的高傲神色,能站在這裡的哪個心思不是九曲十八彎,又有幾個不是出身高貴,自幼錦衣玉食之輩,青樓女子對他們來說不過是玩物。
花辭縱然一躍成為夜家二少奶奶,也抵不過出身的低賤,沒有當她面給她臉色,也是給足了夜家的面子。再說夜家雖是首富又如何,在不過也是商人之位,自是比不上他們的官爵。
花辭目不斜視信步上前,對於他們變幻莫測的表情至始至終未曾側目。只是她的行為,落在眾人眼中就是忽視,人群中更有人不屑的發出低聲冷哼。
花辭望著高坐之上的人,不由得微微挑眉,原來自己的「親爹」長這個樣子。
「大膽民女,見到聖上還不快快跪下。」
皇帝將手中的杯子遞給旁邊的高公公,漫不經心的說了句「免禮」。
花辭對上他熾熱的眸子,不卑不亢,二人就那麼對視著,一言不發。花辭竟是在他眼中看到了星光熠熠,讓她頗有些想笑,看來這人真是越老越糊塗了。
高公公輕咳了兩聲提醒花辭有失禮數,與此同時皇帝也收回視線,正襟危坐嚴肅威儀。
「昨晚之事朕有所耳聞,只是聶統領敘述並不清楚,傳喚夜家夫人來,就是希望你能將事情如實講與眾人。」
皇帝的話說的很圓滑,既沒有承認聶靖的說法,又沒有否認。花辭微微垂首避開他的視線,淡道:
「昨夜我本是趕回夜家,因著天色漸晚,便想著從小路走更近些,碰巧聽見有人正在屋頂竊竊私語,隱約聽著好像是說『御林軍廢物』『皇宮』如何如何,御林軍命案,民女自是有所耳聞,也曾得聶統領提醒,自然也就多留心了些。
遂循聲望去便看見幾名黑衣人躲在屋檐之上,本是想通知聶統領,奈何被他們發現,民女為求自保只能出手,而後便被巡查的士兵所發現,之後的事情想必聶統領已經告知。」
聶靖聽著花辭的敘述心裡一陣感激,他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連著幾月終日被這些老臣們言語相激,說他不作為如何如何,這也是為何昨日花辭提議,他一口應下的原因。
「啟稟皇上,她的說辭並不可信,今早臣聽聞之前聶統領曾借搜查之名,在莞姮樓逗留近兩個時辰,且與掌柜相談甚歡,昨晚之事難免不是他們二人故意策劃。」
原本還有心做牆頭草的大臣,一聽左相出言,便也不得不出聲。朝中如今沒有右相,只有左相一人獨大,他們可不敢惹惱了這麼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
「臣附議左相之言,這等無頭冤案,聶統領與聖役司查了多月毫無頭緒,偏偏昨日毫無徵兆的被夜家夫人遇到,豈會這般湊巧。」
「臣等附議。」
大殿之內想起了眾大臣的附議聲。聶靖不由得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他是真不適應和這些大臣唇槍舌劍,也不知該如何反駁。聶靖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投向花辭,以求她能出言,畢竟這整件事皆是因她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