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為夜而生
花辭的目光完全被風輕念行雲流水的動作所吸引,而藏了一晚的月光也在這時出現,在他身上鍍上一層銀色。風輕念像是午夜的幽靈,敷手之間奪人心魄,衣袂飄飄洒脫不羈。
墨髮帶著韻律在夜空中翩然舞動,明明是殺人,卻見他動作優雅唯美,尤其是那勾起的嘴角,似乎只是與人齊舞般的閑適自在。
花辭不由自主的從心發出一聲喟嘆——這個人就是為夜而生。
黑衣人對他群起攻之也不過兩三招之內便被誅殺,眼看著同伴相繼而死,餘下的三人默契對視,兩人纏住風輕念,一人飛身向著花辭撲來。
他們來之前聽見首領說過傳聞她失了武功,尤其是看見剛才首領刺向她,她一點反應也沒有,想著賭一把或許能殺了她。左右也是死,完成任務死了至少家人還能得到一筆豐厚的安葬費。
風輕念見著黑衣人的動作,霎時間收起笑意,雙眸浮現殺氣。他手起刀落鮮血四濺,快速提氣飛身向著花辭,提劍的右手直指黑衣人,左手推過花辭的肩膀與其後退了三步,避開了黑衣人的襲擊。
「呲」的一聲鮮血噴涌,花辭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頭,一臉嫌惡的看著因風輕念的一箭穿心,而噴濺四處的鮮血。垂眸之間花辭看到幕蘺上濺上的猩紅,直接摘下幕蘺隨手扔到地上。
原本離地三尺的風輕念,如斷線的木偶一般,「咚」的一聲悶響徑直落在地上,安然無恙的花辭掙脫了他的禁錮。可風輕念卻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一手保持著攬著花辭肩膀的姿勢,一隻手端著劍,以及掛在劍上已經死了的黑衣人。
「哎呀哎呀,怎麼見血了,不好不好,一點美感都沒有。」
還沒容花辭說話,就聽得一聲做作的男聲,若是沒有聽錯,這來人正是上一次敲窗,險些被她殺死的那個人。
來人搖頭晃腦的皺著眉頭甚是失望,手中拿著一顆夜明珠,跳著腳越過那些黑衣人,舉著夜明珠繞著風輕念轉了一圈,不高興的撅起嘴。
「老大你這也太不優雅了。」
他的話音才落,風輕念便甩掉了劍上的黑衣人,揮手間割了來人的外衫下襟,劍尖一提拾起了那塊斷袍擦凈了劍上的血跡,瀟洒的將劍向後一扔,利劍入鞘發出一聲嘶鳴。所有的動作都充滿魅惑,就像他這個人一樣。
來人負氣的嘟著嘴雙眸中淚光閃閃,抱著風輕念的手臂撒嬌道:
「老大我這是新衣服,新的新的,才穿了一次,你就知道耍帥,老大你賠給我你賠我。」
「決衍這裡還有人。」
風輕念一揮手就將掛在他手臂上的決衍拍了出去,決衍徑直撞在小巷中的牆上,如灰塵似的又從牆上直接掉落在地。
「小丫頭,你的人情我可是還了。」
風輕念走到花辭面前,還想說些什麼,卻聽見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只得作罷。提氣正想走,卻見決衍不甘心的噘著嘴揉著腰起身,只得抓起他的後背,將他提在手中,與花辭對視一眼,決衍這也才看見一旁角落裡的花辭恍然大悟。
「哦哦哦是你。」只是他的話還沒說完,風輕念輕盈起身飛向了旁邊的房檐,幾個轉身就消失不見了,夜空中只留下決衍呼喊的聲音:「我的夜明珠落在你院子里了…..」
花辭不明所以的看著這一幕,揚起明眸笑了笑,若不是這滿地的屍體,她當真要懷疑剛才風輕念是否出現過,倒不愧叫「風輕念」來去如風。
隨著腳步聲的終結,明亮的火把也照亮了整個巷子。
花辭金色的面具映著火光發著刺眼的血紅,左臉遮不住的傷疤猶如鬼魅的圖騰。她一襲白衣負手而立,坦然自若的站在一群屍體中間,猶如地獄來的使者。
任是誰夜晚見著這個場景,恐怕即使不是夜夜噩夢也得一夜無眠。
「啊,鬼啊!」
來的五個士兵本是聽見打鬥的聲音,循著聲音找到了這裡,看著這樣一番景象,嚇得腿軟全身打著寒顫。其中一個膽小的直接喊了一聲翻著白眼暈死過去。
「大膽兇手還不束手就擒。」
其中一個人只一會兒便恢復了正常,抽出手中的佩刀故作鎮定的指著花辭。他推了一把旁邊獃滯的人,指了指城樓的方向,那人本就腿軟,被他一推,直接癱軟在地上。
「快去啊!」
他又對著跌坐在地上的人狠狠的踹了一腳,地下那人連滾帶爬的起來向著城樓跑去。
就這些膽小如鼠的士兵,她方才竟然還期盼著他們能來救自己,真是可笑。花辭就站在那與提刀的人對視以後,眼中一片漠然。
而那幾人見她沒有動作,心中的忐忑也一點點消失,恢復了幾分鎮定。
沒一會兒,急促的馬蹄聲伴著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響徹寂靜的街道。街頭巷尾均被士兵包抄,領頭騎著高頭大馬的正是新官上任的聶統領聶靖。
剛才他正在喝薑湯,士兵來報說「兇手..兇手…」說了半天也說不全一句話,氣的他喝了一半的薑湯直接扔在了地上,嚇得已經丟了一半魂魄的士兵只說了四個字「東巷十二」永久的閉上了眼睛,聶靖上前一看竟是活生生被嚇死了。
聶靖知道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遂迅速糾集士兵,騎馬飛奔而來。可眼前的結果不由讓他驚詫,他沒有想到兇手竟是與其有過一面之緣的莞姮樓掌柜。
聶靖著人上前查看可有活口,他的目光也看向那些死者。令其震驚的是多數人身上沒有半點傷痕,完全是一劍斃命。最慘的當屬倒在她腳前的一人,穿心而過。
聶靖怔怔的看著花辭,似乎還不能接受十五個男人死在眼前這個「小女娃娃」手中。在戰場上他也遇到過武功高手,只是全是男人。他看花辭的眼神是說不出的驚訝。
莫怪他孤陋寡聞,軍營中呆了十三年,除了軍妓,再沒見過任何女人。而且他潔身自好,從未與女人打過交道,這還是他見到的第一個女高手。他眨了眨眼收起思緒,只想起城中關於「金面煞神」武功盡失的傳聞,如此看來也是虛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