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刺客
一場浩劫讓一個原本的大家閨秀,淪落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甚至如今又成為一枚棋子,聽起來也確實令人心酸。
只是初閣里許多殺手都是命運多舛,為了保命不得已加入初閣。甚至於有些資歷平庸的人為了留下還要經歷殘酷的訓練。
所以聽了她的故事,花辭並沒有過多的感觸,平靜的讓人覺得冷血。
「留下可以,若是背叛恐怕你不會再有活著的機會。」
她哭的哽咽,淚水潺潺心傷難掩。垂首將頭重重的磕在地上。
「奴婢此生斷不會背叛主子。」
花辭對她發表的衷心不為所動的繼續說道:
「以後這世上再無劉玉珍,宛如新生,無可動搖,你便叫宛搖。」
「奴婢宛搖見過姑娘,奴婢必定盡心儘力侍奉主子。」
花辭揮了揮手讓她下去。浪費了大半天的時間裡她也有些乏了。
「去告訴春蓉,你以後便是這落梅閣的執事。」
宛搖看得出花辭臉上的倦色,也便沒有多留退下了。
空空蕩蕩的房間又剩下花辭還有那個一動不動的夜逐塵。待她離開后,花辭終是抬眸望向大門方向,她知道宛搖沒有說謊,卻也不相信她會盡心儘力。
只是她不明白楚屹晗這樣明目張胆的送來一名眼線到底是為何。回想初見那個輪椅上的男子,那與她無異的氣息還是留下了深刻印象。
在他送來拜帖后,她也命人去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可惜毫無收穫,又或者是其掩藏太深。
「楚屹晗」花辭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習慣的捻了捻,緩緩的吐出了他的名字。終究還是與他有了交集,雖不知其目的,但是她可不相信他會那麼好心。
日落西沉視線漸暗,她才從椅子上起身,兀自打了個哈欠,想得入神,竟是一時忘了時辰。
因著沒了內力她的視線與耳力也不再復從前,尤其是隨著身體日益康復,她也越來越像一個普通人。點燃了桌上的蠟燭,她瘦弱的身影投射在屋內無限拉長。
逸塵先生曾說過,因其修鍊太多旁門左道的功夫,所以也令身體緩慢甚至有停止生長的跡象。如今她失去所有功力,日後也要多做些鍛煉,總不好一直像個十二三歲的孩子。
花辭暗暗打定主意,便想著去休息一會兒。路過夜逐塵身邊的時候,她的目光也被夜逐塵與世隔絕的安寧所吸引,腳下略微頓足,嘆道:
「或許你這樣也不錯,沒有任何算計。」
雖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她最討厭的依舊是陰謀與算計,費時費腦也費心。若是可以她也想像普通人那樣活著,可惜她自出生便沒有選擇的權力。何況她又是個不甘心的人,最見不得的就是仇家過得比她好。
「人各有命吧!」
花辭喃喃了一句便收回了視線,回到了軟塌上休息。
隨著花辭的出現,許多藏於暗處的人也開始蠢蠢欲動。這其中大部分便是她的仇家,當然只是以她是「莞姮樓掌柜」的身份,初閣閣主的身份如今尚未傳遍天下,否則這夜家也早被踏平了。
而於這些仇人之中為首的便是林立峰。
「哼,好個命大的賤人。」
正與書房與人談話的林立峰,聽到手下來報,也不顧忌有人在,直接將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坐在他對面的女子自他憤怒中也明白了何事,倒不似他那般生氣,反而笑著安慰道:
「急什麼,且等著看戲就好。」
「你做了什麼?」
女子起身走到林立峰身後,雙手環住了他的脖子,落下身子在其耳邊魅聲說道:
「公子你可曾聽過初閣,又可曾知道它的對立玄亦門。」
林立峰握住她攀上來的雙手,轉過頭在她耳垂上狠狠的啄了一下,聽得她情不自禁的嚶嚀才肯放開。
「壞東西還想吊本公子胃口,快說,不然本公子饒不了你。」
說話間已將女子拉入懷中,大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遊走。
「就不告訴你,就不嗯……」
房間里嬉戲的聲音不斷,只是門外的侍衛早已司空見慣,對於越來越低迷的聲音充耳未聞。每個人臉上一絲不苟的盯著前方,保護著左相府的安全。
那面春宵一刻,這面花辭才踏入水池,便聽到外面哄亂的響著「抓刺客」的聲音。她面具戴好的同時,房門也隨之而開。
花辭聽得出來人正是春蓉,冷言吐出一個字。
「滾。」
已經進到室內的春蓉立刻停下了腳步,急促的喘息、起伏的胸膛足見她一路匆忙小跑而來。
「在大表哥的清竹苑發現刺客,蓉兒是擔心二表哥……」她的語氣頓了頓,也不似方才驚慌,立刻補充道:「我只是擔心二少爺和二少夫人遭遇不測。」
「滾。」
花辭再次吐出一個字,語氣也多了些殺意,威嚴且不容置疑。思量春蓉的話,她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世人眼中夜雲裳不過是個紈絝子弟,仗著家世財力不務正業,流連青樓夜夜笙簫。這麼個浪蕩公子怎會與人結仇?
春蓉眼含不甘與憤恨的盯著水池方向,恨不得隔著紗幔將裡面的人千刀萬剮,衣袖下的雙手緊握成拳。
心想著:她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千人騎萬人睡的下賤胚子,自己從小就陪伴夜逐塵左右,只有她春蓉才能是這落梅苑的主人。
「春蓉告退。」
花辭也沒了沐浴的心情,剛走出水池穿好衣服,轉瞬之間門外便是刀劍之聲四起。令她不禁懷疑方才刺殺夜雲裳的人,是否只是走錯了路。
「許久未動還頗有些懷念殺人的滋味了。」
花辭嘴角一側不禁高揚,她緩緩坐在梳妝台前,摩挲了一番手中的匕首,竟有些戀戀不捨的將其收回袖中。
拿起桃木梳子理著那墨染的長發,那金色的面具之間,一雙嗜血的眸子凝著無盡寒涼,若說利刃,也不過如此了。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外面已然恢復了平靜,除了……那紙窗上殘留的斑斑血跡。
「可惜了……」
花辭瞥了一眼那立刻被換新的窗紙,聽著屍體越拖越遠的聲音,放下手中的梳子,走回軟榻淺眠,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