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內鬼
安然的度過幾日,隨著未央等人的到來,她最初的懷疑也一一得到證實——洛柒曾在事發當天早上為花辭送茶的時候見到過玉嬌嬈。
「當時她心情頗好,還說順路要幫我把茶水給閣主帶過去,因為她眉目中難得顯露的喜色,屬下也多看了兩眼。」
花辭記得那日的茶水並非是玉玲瓏送來的,而是仲夢。仲夢見她忽然看向自己,也仰起頭努力回憶當天的情景,皺了皺眉頭又瞪了下眼睛,恍然大悟的從椅子上站起身。
「我記得我記得」仲夢的右手連連在左手心中砸著,這是她思考時候的習慣動作。
「當日我正巧遇到了她,她說洛柒有事,讓我將茶水給閣主送過去。」
眾人面面相覷,如此,誰都知道了真正的內賊是誰,臉色也都凝重了幾分,畢竟玉嬌嬈是玉玲瓏的親妹妹。誰也不會懷疑她會對花辭不利,且她那日心情頗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更是沒人注意她的行為古怪。
「目前還沒有確定玉嬌嬈是內賊,此事暫時保密,切莫讓玲瓏得知。」
「是。」
眾人剛應完花辭的話,房門也應聲而開。
「我已經知道了。」
玉玲瓏冷著臉從外面走了進來,她的神色錯綜複雜,足見她此刻內心的糾結。玉玲瓏也是剛從外面回來,聽碧嬋說未央、仲夢在花辭房中,所以也想來看一看。因著常年在莞姮樓的緣故,她早已習慣隱藏氣息,讓外人看來她只是個普通人,可她畢竟內力深厚,自然耳力也異於常人。
「玲瓏,現在事情還沒確定,你別多想。」
花辭心急的從椅子上起身,快步走到玉玲瓏身邊。
「我會親手抓住她的。」
玉玲瓏決絕的說道。她所有隱忍的情緒都凝聚在緊握成拳的雙手,令玉玲瓏的肩膀略有顫抖。言畢她毅然轉身離開了房間,等花辭幾人追到玉玲瓏房間之時,人已經換做一身夜行衣,跳窗離開了莞姮樓。
「洛柒快去。」
「是。」
花辭指示洛柒跟上玉玲瓏,等她們二人離開,她也不由得嘆息。玉玲瓏平時看起來成熟穩重,其實骨子裡衝動的很,這一走也確實讓人憂心。
「哎呀。」想到這裡花辭狠狠的拍了下自己的額頭,神色後悔不已,她怎麼也望了洛柒的性子也是手起刀落的人,看向未央與仲夢愁眉苦臉的嘆息道:「我怎麼能讓洛柒去呢!」
「至少副閣主不會有生命危險。」
未央柔聲安慰了一句,見花辭望向窗外思緒萬千,她也沒再叨擾,拉著還一臉茫然怔愣在原地,沒有反應過來的仲夢離開了房間。
她們離去沒多久,碧嬋隨後送來了一張拜帖,邀請她壹品樓小會,署名:楚屹晗。
「去玄亦門查查這個人的來歷。」
花辭猜測楚屹晗就是那日坐輪椅的男子,不然她剛回北川城除了那日以外再未見任何外人。花辭將拜帖放在一旁,道了句有意思,竟然會有人想結交青樓掌柜,倒是不知他有什麼目的。
玄亦門是興起不過幾年的殺手組織,與初閣大同小異。只不過玄亦門的少主比較貪心,五國都有其分部,不如初閣在北域獨霸一方。但是他的生意也不比初閣遜色,尤其是這幾年他們的少主南舒瑾三番五次的帶人給初閣的行動搗亂,兩方如今的情勢早已水深火熱。如今初閣受到重創,花辭自然不能再將莞姮樓隸屬初閣的事暴露,便未動用初閣的眼線,而是以莞姮樓的名義去玄亦門查探。
第二日傍晚碧嬋便將從玄亦門買來的消息告訴花辭。
「楚屹晗:東祁國商人,楚家獨子,十七歲繼承楚家家業,現年二十有六。從這些消息看來似乎也只是普通商人,不過又太過普通了些。」
碧嬋將心中的疑慮說出,她的年紀僅比花辭小一歲,可儘管年紀小,她卻心思通透伶俐,甚是聰慧。碧嬋自小生活在初閣,她半歲的時候被人丟下雲海澗,恰好掉到了斷崖上免於一死。初閣的人發現后請示了前任閣主,她便被留在了初閣。在玉玲瓏到初閣之後,碧嬋也成為她的小跟班,也在玉玲瓏成為副閣主后,成為四首之一。
花辭也贊同她的話,思量著那日楚屹晗的突然出現也絕非偶然,倒是不知道他看上了自己哪一點價值。
「暫且不見,你派人去暗中盯著他,我倒想看看他有什麼貓膩,算盤竟然打到我頭上了。」
「是。」
自那日玉玲瓏離開后,近半月沒有再傳來任何消息,擔心之餘,也發生了讓花辭更為頭疼的事——初閣名下所有店鋪均遭到不同打壓。本就人手不夠,花辭只好將盯著楚屹晗的人撤了回來,命仲夢、未央以及四名殺手同行,去解決此事。
晚風送來花香,金色的面具映著夕陽的餘輝,花辭負手站在窗前久久未動,直至夜色深沉。她見著後院車水馬龍的顧客,面色越發沉重。
院子中央的四層直通雲霄的亭台,金色的紗緞隨風擺動引人至深,也讓她一時興起。
一層、兩層、三層……自從七歲時莞姮樓重建開張那日,她上來一次后,這還是第二次。
「呵……」一聲冷笑帶著絲絲涼薄。
她緩步站上中間的舞台,看著萬家燈火,看著斗轉星移,看著風起雲湧。秋風夾著些許涼意拂過她身旁,帶著長及腰身的墨發肆意飛揚。不知名的野花也由荼蘼逐漸枯萎,白色的花瓣昭顯著生命的終結,無根飄在空中,夢幻清美。
白衣嬌人琵琶在懷,落花染衣,隨著玉指輕勾,幽幽琴聲,哀怨悲戚,喧囂中獨賞一片幽靜。
曲畢,闃然靜默。
半晌花辭素然起身,眉眼間透著決絕,一手執琴頭,一手立掌劈落琴身。
「咔」琴弦未斷,琴身各半,斷痕處殘留著血跡,而花辭手掌中也扎著沁紅的木屑,她卻無動於衷的任由鮮血滴落在地,漸開刺目的紅花。
這琵琶是她生母的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