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地獄難度（三）
第五章地獄難度（三）
大約只過了一刻鐘時間，春梅就領著趙福貴進了趙康的卧室：「少爺，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趙康問道：「我就想問問咱們現在還有多少錢、多少糧食，這府谷縣的縣衙又有多少錢、多少糧食？」
趙福貴回答道：「咱們還有六百兩銀子，糧食還有兩百擔。至於縣衙嘛，縣衙倉庫里的糧食前幾天被少爺給搬到家裡來了，就是那兩百擔糜子。」
趙康心想：自己這前任還真是個不要臉不要命的大貪官呢，居然敢直接把縣衙倉庫里的糧食往自己家裡搬。要是在二十一世紀，這樣做早就被判無期徒刑了。
趙康有些不解的問道：「我應該到府谷縣不久吧，你昨天不是告訴我從京城出發的時候只有八十兩銀子了嗎？那現在這六百兩銀子是哪來的，咱們大明朝的縣令工資有那麼高？」
趙福貴說道：「少爺你忘記了？你上任的第一天就要全縣的鄉紳來為你接風，酒過三巡的時候你讓所有鄉紳都賦一道讚美你的詩，一柱香的時間作不出來，那就罰銀十兩。結果全縣六十多名鄉紳沒一個作得出來的，那一天咱們就收到了近七百兩銀子的進帳。就因為這六百多兩銀子，那些鄉民們還背地裡叫你.……」
說到這裡，趙福貴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悄悄的瞅了一眼趙康，看到趙康臉色不大好，就不敢再說下去了。
趙康看到趙福貴一臉心虛的樣子，說道：「叫我什麼，別怕，說出來！」
趙福貴咬了咬牙，橫下心來說道：「他們都叫你趙扒皮！因為上個月你說以後每個進城的流民、難民都要交進城避難稅，沒錢交稅的就要就連好的衣服都要全扒下來資助三邊總督鄭崇儉鄭大人剿滅反賊。」
趙康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偏偏自己還就是那個最不要臉的。事已至此，趙康只能叉開這個話題繼續問道：「我有沒有什麼傳家寶之類的東西？比如說玉佩啊、寶石啊什麼的？」
趙福貴道：「本來是有的，但是少爺你在北京城的時候把祖傳的和田美玉玉佩送給怡紅院的小桃紅做定情信物了。所以.……所以現在沒有了。」
趙康有種想自殺的衝動，這前任真是個極品人渣。只能用最後的希望問道：「那咱們這六百兩銀子能不能全給我兌換成黃金？」
沒想到這句話嚇了趙福貴一大跳：「少爺，難道你是……想.……想跑路？千萬不可啊，少爺，這可是要殺頭的！你可千萬不能跑路啊！叛軍聽說已經全被前任三邊總督洪承疇洪大人給趕到河南、湖廣去了，咱們在這府谷縣暫時應該還是比較安全的。」
趙康怒道：「跑泥煤，少爺我要去買糧食！」
可是趙福貴和旁邊的春梅明顯不相信：「少爺，整個陝西、山西兩省，我估計你連一粒糧食也買不到了，沒糧食的人要麼餓死要麼加入了叛軍，有糧食的鄉紳豪強又都在屯集糧食賣更高的價格。」
趙康道：「這些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這種事也能做得出來，真是比這府谷煤山上的石頭還黑。」
這時旁邊的趙福貴小聲的提醒道：「少爺可別這麼說，這也是沒辦法嘛，這年頭旱、澇、蟲、冰各種災禍輪翻來襲，誰也不知道老天爺會折磨咱們大明的老百姓多久，屯集些糧草也是為了防備災年。不然少爺你家大業大的，萬一真的斷了糧，那才真的完了。」
「再說在老家蘇州，老爺不也是這麼做的嗎？前年陝西蟲災，皇上派人到江南收糧，老爺夥同江南眾鄉紳一起拒絕售糧，直到最後皇上下了旨，才以每石四兩五錢的高價將家裡的陳糧賣出去。當時還是少爺你去收的銀子，回來的路上你還給小的說那糧食賣得太賤了，應該賣五兩一石的。難道少爺你忘記了嗎？「
「還有就是少爺如果真要買糧，用銀子不是更方便嗎？黃金這東西雖然值錢，但是在咱大明朝很多地方不認它，只認銀子和銅錢。」
趙福貴的話差點沒把趙康給嗆死，自己的這個前任真是個人渣，嗯，不止是這前任，這前任他一家都是人渣。
「我要跟外國人交易，懂嗎？英國、法國知道嗎？少爺我要跟外國人做生意。他們只認黃金，不認銀子！」
「少爺說的是紅毛鬼嗎？英吉利、法蘭西沒聽說過，聽說那些個紅毛鬼是從什麼葡萄牙來的。可是我也只是在京城跟少爺去趕考的時候見過，這陝北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地方哪來的外國人？」
趙康看到趙福貴這小廝居然敢懷疑自己，而自己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得怒道：「滾，少爺我幹什麼事要你管，給你三天時間，去給本少爺換六十兩黃金回來，少爺有大用處！還有，去城內找一間大倉庫，找不到就去找人給我修一間出來，要大，明白嗎？」
「好的，少爺。」雖然懷疑趙康的意圖，但是趙福貴還是沒有辦法，階級差據擺在那裡，做為一名普通跟班，怎敢質疑主家要做的事。
看到趙福貴出去了，趙康又對春梅道：「你去給少爺我找點紙和筆來，少爺我得對未來的事業做點規劃才行。」
十分鐘過後，趙康端正的坐在書桌前，面對著桌上的筆、墨、紙、硯發獃。這些東西說陌生吧，也不陌生，經常聽說呢，要說熟悉吧，趙康可是第一次使用。
春梅懂事的站在旁邊替趙康磨了墨，而趙康笨拙的拿起毛筆，用新手特有的「雞爪體」字記下：
一、糧食，目測要很多。
二、武器，目測也要很多。
三、衣物，目測同樣要很多。
四、崇禎十三年，要回去找度娘查查今年以及今年過後會發生什麼，有備無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