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衛閑春之難4
王曉荷與陳夫人多次討論，決定先將衛閑春救出，再安排一個死囚來頂替他，雖然早晚會被識破，但卻能夠給衛閑春爭取到逃跑的時間。
只不過計劃一旦敗露，必然會有所牽連，王曉荷自己是不怕的，她只恨現在月份太大不能親自參與。
「頂替衛大人的死囚乃是受郭雄峰牽連的人，不過他聽說咱們會安置好他的家人，橫豎都是死所以就答應了。」陳夫人解釋道。
王曉荷雖有疑慮，但更多的是擔憂，劫獄之事本就兇險，還事關兩國國事，只怕有臣殷治知道后也會大發雷霆，不原諒自己。
她既然已經橫下心來，就不能夠再猶豫不決。衛閑春的逃亡路線中將在潁州與蘇綺會合。
沈鶯安排好蘇綺，命人保護她的安全，直到將她送出宮去與衛閑春平安離開。
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妥當，王曉荷不安的心稍微緩和了些，杜鵑見她獨自坐在殿上毫不言語，不吃不喝亦十分擔憂。
「娘娘，您先吃點東西吧，這幾天您都消瘦了許多，再這樣下去，您的身體累壞了可怎麼好？」杜鵑反覆在她跟前勸諫。
王曉荷拉著她的手，說道：「杜鵑，我還是有點擔心，放不下。不如這樣，你去傳話給李澤，讓他後天在宮門口護送衛大人出潁州。」
杜鵑應允道：「好，奴婢這就去，不過娘娘您得先吃點兒東西。」她指了指桌上的食物臨走交代。
「快去吧！」王曉荷點頭笑道，杜鵑走後，她便去準備盤纏、藥品和衣物，留給衛閑春和蘇綺以備不時之需。
月奴司的庭杖召集了所有的奴婢，並且宣布刑滿者後日可以出宮，蘇綺亦在其中。
王曉荷當初為了排查宮裡的刺客和內奸，將所有身份可疑的人一部分遣散回去，一部分留在月奴司服役。
蘇綺亦安排其中，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將她順利送出宮去。月奴司這一待，就是三年。
抬頭仰望天空，自由的空氣慢慢襲來，但她的內心卻並沒有掀起波瀾，萬物雖已凋零，卻仍有梅花相稱，奈何這天空流淌著的依然是孤獨的顏色。
蘇綺試圖儘可能地避開宮人，來到紫荊園，有太多的話想對衛閑春說，她開始後悔了，後悔誤解他，後悔沒有珍惜好相處的日子。
她望著紫荊園的石洞門，悵然若失，走進紫荊園，融化的雪水順著岩石滴落在她身上，清清冷冷，使她噤若寒蟬。
沒有笛聲也沒有悠揚的琴聲，就連茶香也捕捉不到，他居住的屋檐下結了蜘蛛網，她記得他是一個勤勞打掃衛生的人，不會這麼偷懶的。
蘇綺輕輕推開門，沒有半點生氣，只有歲月積累的灰塵留下一絲寂寞空靈的味道。
她的心冷淡了許多，他不在這裡，只是又會去往何處呢？蘇綺轉身看著枯萎的紫荊花枝椏，依稀想起從前的點點滴滴。
那時候她盯著紫荊花看了許久，直到身後響起他悅耳的聲音。
「你喜歡紫荊花？」衛閑春的語氣總是十分柔和，讓人留戀，親切。
她點點頭，轉過身來，卻不敢正眼看他，衛閑春摘下一支紫荊花送給她。
蘇綺連忙推辭，「這是你最喜歡的花，我怎麼能……」
衛閑春付之一笑，解釋道：「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花開艷麗，有人欣賞才是彌足珍貴。」
她與他相視一笑，接過他手裡的花，女兒家的心事都藏在花裡面。
她哪裡是喜歡紫荊花，她喜歡的是他送的花。
回憶甜蜜而又溫暖，現實的寒風泠冽而又刺骨，這樣的紅塵悲苦中含著一塊蜜餞繼續沉淪，蘇綺回想著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經歷了一場又場的輪迴。
她默默地回到月奴司，也許離別後不能再見到他，但是她卻永遠不會忘記百劫紅塵中曾有過這樣一個知己。
者秀身邊的侍女得知月奴司的消息后便趕來會見蘇綺，送給她一些盤纏和幾套衣服。
「這是小主要我交給你的，她說好歹主僕一場，既然不能親自去送你，多少也想盡點心意，還望你不要嫌棄。」侍女好話說盡，握著她的手恭喜她刑滿釋放，「能夠出宮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心愿，你可要好好珍惜，將來好好過日子。」
蘇綺推辭道：「多謝小主的心意，只是這些東西我不能收下。在小主身邊我並沒有為她做什麼，如今這些賞賜更不能接受，小主的心意奴婢明白，還望小主見諒。」
「既然你執意如此，我就不強求了。」侍女放下手裡的衣服和錢袋，親如姐妹的與她閑話人生。「想想日子過得真是快，一轉眼過去了三年，那時候我才剛進宮，什麼都不懂，總是被老嬤嬤們指責，有時候被責罰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蘇綺亦感同身受，初入車臣國，那時候還不熟悉王宮，才會誤闖誤入紫荊園，誰知道緣分就是那麼奇妙，第一次見到衛閑春便被他吸引，幾次接觸后更是芳心暗許。
「雖然我沒有被老嬤嬤們指責，但從前卻有一位姑姑，她時常教導我們，如果不是有她在，只怕也會像無頭蒼蠅一般。」蘇綺想起了童姥，她已經走了三年，但卻一直都活在她的心裡，也活在杜鵑的心裡。
侍女調整好情緒，繼續說道：「明天出宮你有什麼打算？回到從前生長的地方還是另謀生路？」
蘇綺搖搖頭，哀傷的說道，「辛國早已經亡國，我很小的時候就父母雙亡，那裡是回不去了。」
「原來是這樣，那你今後何去何從？」
「我聽庭杖說後天出宮會先被去潁州，之後就自生自滅，全靠自己。」
侍女聽后立刻收攏話題，「好了，時辰也不早了，小主還等著我，就此告辭了。」
侍女走後，蘇綺便去屋裡整理行囊，終於還是要告別這個宮廷，她反覆糾結著要不要給中殿留一封書信，可是最終還是放棄了。
這兩天月奴司的庭杖讓她好好休息，收拾收拾準備著出宮，幾年來蘇綺從未如此輕鬆過，這樣的無事一身輕彷彿有些不真實。
侍女回去后關好門窗，向者秀秘密彙報，在此之前者秀不忘詢問她，「今天去月奴司可有被人發現？」
「奴婢不好撒謊，今天絕對沒有人發現，中殿的人都忙著衛大人的事。」侍女拍著胸脯保證。
忽然湊到者秀身邊耳語，擰著臉笑，十分得意，者秀眼帶笑意地看了她一眼，稱讚她道：「做的很好，事情成功之後，再記你一功。」
「多謝小主。」侍女瞥了一眼者秀打算送給蘇綺的賞賜，者秀察覺到她的反應后便笑道：「這些賞賜你先拿去吧！」
「多謝小主！」侍女興高采烈地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