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朝野巨風來襲4
李澤帶領侍衛們前往各宮排查藥物,收到通知的內府帶上登記著宮人的花名冊,由領頭班子召集宮中所有人。
郭芙月的侍女斐露死活不讓侍衛們進去查看,李澤無奈之下只好提刀亮劍,一聲怒吼:「誰再敢阻攔本將軍奉行公事,休怪本將軍不留情面!」
斐露頓時心驚肉跳,但為了郭芙月仍然與他僵持著。
「退下吧!」郭芙月出面化解尷尬,「李將軍既然是要辦公事,那就辦吧!」
斐露退開一旁,李澤命人進去搜查,郭芙月自認為行為隱秘,並沒有露出蛛絲馬跡,因而倒顯得心寬。
「將軍,您看……」其中一個侍衛在她的梳妝台上找到一個布人玩偶,扎著針,上面寫著「王后不得好死」六個字。
「這……」郭芙月詫異地看著斐露,斐露亦搖頭表示不知此事。
李澤二話不說便讓人將她帶走,郭芙月並沒有急於申辯,而是不明白到底是誰要這樣嫁禍自己。
內府將召集而來的宮女太監重新核定身份,竟然大有發現。
「啟奏娘娘,奴才按照您的吩咐已經核對過了,至少有一百號宮人身份不明不白。」內府總管劉明山回話道,顯然這樣的結果讓他也十分震驚。
「本宮記得第一次見你時,是為崇業擇定名字的時候。」王曉荷疲憊地看了他一眼,巋然不動,神情平淡如雲,波瀾不驚。
這樣深藏不漏又有眼力勁兒的人真是難得,第一次見面時一切看起來都那麼安好,如今見著卻已輕舟掠過萬重山,往事不堪回首的。
「你可知道童姥就像是本宮的左膀右臂一樣,可是偏偏有人要在本宮眼皮子底下,將她給害了,你說本宮怎能不惱恨?」王曉荷這番話不僅是傾訴,更想知道這個劉明山了解多少。
他點頭哈腰,畢恭畢敬進言:「奴才與姑姑常有往來,她這麼一去,奴才也感到傷心,還望娘娘節哀順變。」
王曉荷此刻最想要的就是撬開他的嘴,奈何他這般圓滑世故,不肯輕易吐露。
「那些身份不明的宮人如何進入後宮的?還有他們該如何處置,劉總管覺得他們是殺還是放?」王曉荷再次試探他的口風。
劉明山這才願意推心置腹的說些肺腑之言,他感嘆道:「他們中的許多人來自各國,有些是陪嫁的丫鬟,有些是宮裡的娘娘們思念家鄉和親人,所以留下來的。當然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是亡國奴。」
劉明山刻意拉長聲音,王曉荷立即追問:「比如?」
「昔年鹿旗國的人。」劉明山縱聲說道。「太妃娘娘入宮那日攜帶幾十名婢女和侍衛,其中就有許多人是鹿旗國的遺民。」
王曉荷大約明白劉明山一直遮掩不肯多說話的原因,大概也是不想惹火上身吧?
「看來劉總管當真是個萬事通,怎麼本宮處決他們的時候,劉總管才願意說出一些詳情來?」王曉荷反問著,心中未嘗不對他打個問號。
劉明山清淡一笑,說道:「奴才這輩子見過太多的鮮血淋漓,自個兒手裡也沾染了不少,一報還一報,欠下的總是要還的。」
他眉頭一皺,臉色陰沉,滿腹辛酸,紅塵里的過客,多少人已經車途勞累,筋疲力盡了。
「這麼說劉總管現如今只想與人為善嘍?」王曉荷笑道。
劉明山點頭再拜,懇求道:「亂世紛爭,得民心者得天下。鹿旗國當年國破家亡,許多人流離失所,舉目無親,才會被逼無奈一步步走上窮途末路。所以懇請娘娘饒過他們一命。」
「你的話本宮會好好考慮的。」王曉荷斟酌著,劉明山退下后,沈鶯進殿將李澤在東宮處查獲的巫蠱玩偶一事告知,王曉荷絲毫不意外,直接下令將郭芙月囚禁在中殿。
這是第一次沈鶯完全不清楚王曉荷心裡的計劃,更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內府登記的宮人當中,已經按照娘娘的吩咐,將蘇綺姑娘暫時排除在外。」沈鶯請示著。
「蘇綺身份不明,又系亂臣賊子之女,故而不宜在宮中侍主,且打發她去月奴司吧!」
王曉荷盤算著,等到有臣殷治回來后便想辦法將蘇綺送出宮去,宣稱她「死在月奴司」這種地方沒有人不會相信。
只是月奴司讓她想起了童姥,不由心中冷搐,轉而交代沈鶯:「讓月奴司的庭杖多加照看,不要出現什麼意外才好。」
「奴婢明白。」沈鶯退下后,王曉荷便倚在榻上入眠,寧壽宮氣氛十分冷淡,葉之景跪在殿上一言不發。
老太妃拄著拐杖坐在那裡注視著她,一言不發,猩紅的眼眶像有一把燃燒的熊熊烈火,她滿腔的怒火彷彿要噴涌而出。
「奴婢特來向太妃娘娘請罪!」葉之景伏地叩首,不敢抬頭看她。
老太妃走下台階,掄起拐杖朝她身上狠狠的打,並破口怒罵:「誰讓你擅自做主?這下可好了?她中殿隨便一道懿旨就將咱們這麼多年苦心經營安插的人都掃出宮去,你說!你自己說說看,你幹得什麼好事!」
葉之景顫巍巍地答道:「奴婢知罪,奴婢本想著既然山中人影已經暴露了,何不幹脆利落點讓她永遠閉嘴。」
「愚蠢!」老太妃厲聲斥責,「她山中人影連送信兒的人是誰她都不知道,能掀起多少風雲?倒是你胡作非為,白白浪費了哀家的心血!」
「奴婢知罪,請太妃娘娘責罰。」葉之景再拜,老太妃氣的臉都綠了,此刻不想再看見她。
「你回去后馬上聯絡郭家的人,問問他們中殿最近與哪些人來往密切。」老太妃閉目養神,再次叮囑葉之景,「告訴郭家父子,萬事開頭難,千萬急不得。」
葉之景退出寧壽宮后便得知郭芙月被囚禁的消息,隨後趕到郭府將事情一一說明。
郭家安排在宮裡的斐尋來報:「王後娘娘近日與六王妃、權熙公主、衛國皇子來往密切,不過其中還傳喚過一次陳夫人。」
眾人面面相覷,大約明白了一些事情。老太妃焦婧中更是料到這次後宮的動作表面上看起來為了一個枉死的奴婢,可實際上看著卻像極了在配合朝堂。
王曉荷與陳以乘成為父女關係,這是朝野皆知的事,王曉荷生意上又依賴著陳夫人,因而對她們二人的親密來往多有疏忽。
「太妃娘娘,郭宸妃被中殿囚禁,沒有任何消息傳出,是否要永絕後患?」葉之景經童姥一役便不敢再擅自行動。
老太妃嘆息著,「不用,郭家父子的事她壓根兒就不知道,自然也礙不著咱們的事。她固然會有明白的那一天,怕就怕已經為時已晚了。」
說罷,她隨手拿起剪刀剪斷了燈芯,寧壽宮頓時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只有風吹過縫隙時的聲音,這樣的暗夜最攝魂也最讓人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