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形勢險峻
清晨時分,王曉荷還睡意朦朧,有臣殷治便已經留下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匆匆離開了。
杜鵑伺候王曉荷洗漱完,聊起了一事,「娘娘,姑姑這兩天應該就要回來了,不知道她有沒有想我們。」
「我看你是惦記著美食吧?」王曉荷笑道,回頭一想確實有一個多月沒見到童姥了。
上個月秋末,童姥情緒似乎有些低落,常常欲言又止,彷彿心事重重。
王曉荷記得那天她親自開口說想回老家去看看,雖然父母已經不在了,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也該回家拜祭二老。
既是弔唁親人,豈有不準之理?王曉荷對她好生一頓安慰,安排馬車送她出宮門。
她記得是在恭王府的時候恭王妃將童姥賞賜給自己做貼身的嬤嬤,打理一切事務,能幹而且做的讓人十分滿意。
蘇綺與蘇願是親屬關係,對自己的身份了如指掌,這個不難懷疑,而童姥能夠知曉自己的身份,卻是因為她曾經是蘇願的奶娘,將她帶大。
恭王妃為何會把這兩個知曉內情的人安插在自己身邊呢?王曉荷百思不得其解。
「杜鵑,你可知姑姑家在何處?」王曉荷試圖從杜鵑處打聽出一些內容來,因為她也是恭王妃當初安排給自己的婢女。
杜鵑搖搖頭,說道:「奴婢也不知道,每天幹活也沒去問過。再說了人家很怕姑姑的。」
童姥做事嚴謹,杜鵑大大咧咧,直腸子嘴裡藏不住話,有什麼說什麼,因而沒少遭到童姥的訓斥,杜鵑對她的后怕也是經年累月形成的。
「那你知不知道本宮的身份?」王曉荷悄悄地詢問著。
杜鵑瞪大了眼珠子,忙搖手說道:「奴婢……娘娘就是娘娘,您就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跟著您走就對了。」
事實上杜鵑對她的身份也摸不著頭腦,她賣身為奴到恭王府,一個老嬤嬤讓她以後跟著去車臣國伺候龍辛公主,封后大典上老太妃和權熙公主又當眾指責她不是龍辛公主。
既然不是龍辛公主,那可就是欺君之罪,可是君上到頭來也沒有追究,如果她不是龍辛公主,那麼在恭王府的龍辛公主難不成見鬼去了?
杜鵑想著理一理這其中的邏輯卻越理越亂,想到龍辛公主見鬼去了這段嚇得捂住口鼻。這樣想不就成了詛咒主子嗎?
杜鵑搖搖頭打斷自己的思路,好在王曉荷並沒有察覺,她也陷入了沉思。
當初童姥在做自我介紹的時候自稱「山中童姥」,隱居山中,無父無母,不大不小,不老不幼,以此為名。
王曉荷認為她的身份如此空白,背後必然會隱藏著什麼秘密,只是該怎麼去挖掘呢?
主僕之間本該相互尊重,隨意挖掘別人的私事的確不太好,於是等到童姥歸來后,試圖親自問她。
杜鵑在一旁給王曉荷梳理剛洗好的一頭秀髮,童姥歸來后王曉荷另外放她一天假休息。
「姑姑今天精神好了許多,昨晚休息的可好?」王曉荷問道。
童姥拱手揖禮,謝恩道:「謝娘娘眷顧,奴婢離開數日活都丟下了,給娘娘造成的困擾之處,還請娘娘原諒。」
「還好,姑姑終於回來了。」王曉荷陪笑道,「姑姑一路辛苦了,不知姑姑家在何處,本宮也好讓人將姑姑父母的祖墳重新厚葬,讓逝去的先人也體面一些。」
童姥頓時臉色有些煞白,推辭道:「奴婢父母都是尋常人家,入土為安多年,娘娘的厚恩奴婢心領了。」
「既然如此,本宮就不強求了。」王曉荷惋惜道。童姥退下后王曉荷越想越覺得其中必有蹊蹺。
杜鵑給她柔順的髮絲上別了一個珠釵,簡約別緻,宛若仙子。柔柔的和風吹拂著她天青色的裙擺,美麗的俏佳人與花樹草香交織在一起,似一幅女子踏春圖。
「如此良辰美景,大師兄真是別出心裁,不過沒有茶香氳氤怎能行?」衛閑春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衛師兄?快請坐!」王曉荷欣喜若狂,「師兄可是頭一次來中殿看我。」
「宮規森嚴,我哪敢來啊?」衛閑春笑道。
「師兄放心,做師妹的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王曉荷笑著悄悄地向他眨眼睛。
衛閑春眼帶笑意與她寒暄幾句,便悄悄告訴她,「你在宮裡千萬當心著點,離開中殿一定要多派幾個人護駕!」
看著他嚴肅的神情,王曉荷不禁有些害怕,似乎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衛閑春怕她過於憂慮,便又輕鬆一笑,說道,「不過你也不必太過擔心,大師兄一定可以守護你的。」
為什麼王曉荷會有一種錯覺,衛閑春說的話比有臣殷治做的事要暖許多?有臣殷治是君王,有不可推卸的天下重責,時刻要以大局為重,他不會一門心思撲在兒女私情上。
江山和美人他應該就是會選擇江山的人吧!王曉荷心裡反而有些低落。
「師兄是否得到些線索?」王曉荷詢問著,因為他不會無緣無故特意跑到中殿來,要知道他被無數雙眼睛盯著。
衛閑春那日在紫荊園救下蘇綺后便有些坐立不安,除了有臣殷治,他自己也面臨著許多危險,恐怕如今蘇綺和王曉荷也要深陷其中躲不過。
「一個月前蘇綺曾險些被人暗殺,逃到御花園,被大師兄派出的影衛發現,我設法攔截將她救下。事後她告訴我收到一封給青衣小主的信,落款人為『山中人影』。」衛閑春解釋著。
「所以,師兄是懷疑有內奸在通風報信?」王曉荷詫異地問道。
衛閑春很難給她明確的答覆,他更希望自己有生之年能夠看到蘇綺和王曉荷的關係能夠緩和。
蘇綺在這個世界上無依無靠,上天留給她一個親姐姐,她卻猜忌、懷疑,被人利用,被仇恨沖昏頭腦,他多麼不想看到她有一日失去所有,痛苦不堪的活著。
「這些都是琦兒告訴我的,在她心裡,對你仍然有所保留。」衛閑春知道王曉荷會有看法,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如今的他活著就是一種禁錮,逃脫不得,天大地大,有臣殷治編織的這個囚籠反而成為他最安全的藏身之地。
王曉荷知道他愛蘇綺才會這樣為她說話,如果不是前車之鑒,自己與蘇綺應該是親密無間的姐妹呀!
「師兄放心吧!我若恨她入骨,早就動手了,也不會任由她到今日。」王曉荷不願意看到他如此悲傷的面孔,他總是會對自己露出寵溺的笑容,悲傷還是第一次。
寧壽宮的捉摸不透,師兄衛閑春一反常態的悲傷,彷彿就像滿天烏雲一樣籠罩著王曉荷。
烏雲密布后將是一場瓢潑大雨,這場大雨後又有誰會被洪水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