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智鬥眼線
衛閑春一語道破南奴的心事,如今她的處境可謂步步危機,也不知道郭芙月會利用獨孤菱做何文章。
「沒什麼。本宮只是好奇隨便問問。」南奴神色不一,顯然她不希望自己的身世過早地透露給任何人。
衛閑春不想勉強,也許是自己多心,便道,「既然如此,在下預祝娘娘早日誕下皇嗣!」
他省略了一句,那便是預祝她早日入主中殿,顯然他心中仍然保留著一個位置,就是他的小師妹王曉荷。
「多謝衛大人。」南奴謝過他后便回到賢靈殿,蘇綺借著給她寬衣解帶的功夫湊到南奴身邊耳語。
「娘娘,您吩咐奴婢留意雪瑩,奴婢便細細的試探著,可是她神情不一,驚魂不定的樣子,可見心裡有鬼。奴婢怕打草驚蛇,不敢再過多的試探,還請娘娘定奪!」
果然不出她所料。
「你今天試探於她,想必她心中已有所察覺。」南奴料想著如今已然打草驚蛇,那麼接下來她想要做的便是讓這條已經驚了的「蛇」如何為自己所用。
郭芙月的計劃,雪瑩一定知道一二。
蘇綺揣摩著南奴的話,再聯想到雪瑩當時的神情,便很容易做出判斷。
「如此說來,那娘娘更要小心提防才是。」蘇綺唯一欠缺的便是手段。
眼下正是需要自保的時候,南奴明白了一個道理,她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也不能時時刻刻依仗著童姥,她必須學會自保,即使是當初為奴為婢也會讓自己活下去,到了如今卻反而沒有危機感了。
人不能永遠長不大,更不能永遠不去明辨是是非非。
要讓雪瑩為自己所用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有一場戲,大家全力以赴地配合就好了。
「蘇綺,你這樣……」南奴附在她的耳邊,悄悄告訴她自己的計劃。
蘇綺聽后回復道,「奴婢這就去安排。」
杜鵑在門外吆喝著:「你們幾個去尚衣局把娘娘要的斗篷拿來。」
外邊兒打掃的雪瑩聽后靈機一動,探出腦袋往杜鵑跟前湊,詢問道:「杜鵑姐姐,娘娘要斗篷做什麼?」
杜鵑不耐煩地白了她一眼,撇撇嘴說道,「娘娘今天晚上要去舞亭水榭見衛大人,怎麼著你也想去啊?」
雪瑩低眉頷首,弱弱地答道,「奴婢只是個三等宮女,哪裡比得上杜鵑姐姐有那個福分。」
杜鵑原本想著再補充一句:算你識相!只是想想自己從前就是因為事兒太多,話太多,才會冒冒失失的犯下那麼多錯誤。
如今確實該收斂一些,便忍著把到嘴邊的話往回咽。
得到如此重要消息,雪瑩激動不已,去尚衣局的丫鬟拿回來斗篷之後,南奴用完晚膳便在杜鵑和蘇綺等人的陪同下離開賢靈殿,徑自去往舞亭水榭。
雪瑩火急火燎地趕往東宮處向郭芙月通風報信。
「這真是天助我也,上次讓她逃過一劫,這一次可是她自己送上門來的!」
郭芙月洋洋得意,帶上宮裡的侍女太監全部往舞亭水榭走。
隱隱約約看見兩個人影,一男一女,郭芙月頓時下令,「本宮聽說最近宮中風氣不好,有人在舞亭水榭竟然私相授受。來人,將舞亭水榭給本宮包圍了,不許放過任何一個人!」
「是!」一群人一窩蜂地將舞亭水榭圍的水泄不通,等郭芙月登上舞亭水榭以後才發現自己帶來的宮女太監全部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郭芙月怒不可遏,「你們都瘋了嗎?他們有什麼好怕的。竟敢不顧宮規夜裡私會,簡直不知廉恥!」
「你是在罵本王還是在罵貴妃?」有臣殷治的聲音晴天霹靂般回蕩在郭芙月的耳畔。
「君……君上……臣……臣妾……」郭芙月嚇得不輕,語無倫次,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求饒,「臣妾不敢!臣妾還以為——」
「以為什麼?」有臣殷治的眼神凌厲地注視著她,郭芙月嚇得話噎在嘴裡。
「臣妾還以為……」郭芙月本想說出她聽到的事實,辛貴妃和衛閑春夜裡相會,然而娘家送來的宮女斐尋卻遞來一個眼神打斷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說。
郭芙月緊張的心神不寧,只好按照斐尋的意思,改口道,「臣妾還以為是哪個不懂事的宮女和太監,唯恐敗壞宮中規矩,所以才想著突擊檢查,沒想到……」
這樣編纂的謊言郭芙月自己都不信,堂堂東宮之主,上有貴妃,卻如此大張旗鼓的突擊檢查,擱誰誰會信?
「糊塗,似你這般大張旗鼓,豈非要讓天下人皆知本王的後宮不幹凈?」有臣殷治的斥責郭芙月用腳趾頭都可以想到,只是開弓沒有回頭箭。
郭芙月只得認栽告饒,「臣妾一時糊塗,還請君上恕罪!」
有臣殷治亦不想後宮的事引來朝臣們的閑言碎語,南奴立為貴妃比郭芙月高出一層,郭家已然十分不滿,若在此時懲罰郭芙月,郭家和朝臣們只怕不會輕易罷休。
「本王念你是初犯便暫且饒過你,回去后好好反省!」有臣殷治揮揮手示意她走。
在這個時候他不希望後宮不寧,對於南奴,雖然她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但是很明顯郭芙月就是沖著她去的。
「讓你受委屈了。」他終究還是過意不去,因為他沒有真正為她做什麼,反而感激她沒有因此事追究什麼。
南奴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早就明白有臣殷治的處境,他要顧全大局,而自己並不是他心心念念的愛人,又怎麼會為了她拋棄一切。
要想在後宮在君王身邊生存,沒點大度識體怎麼行?
「臣妾身為貴妃卻很少插手宮中事務,都是宸妃姐姐辛苦,有她看著,臣妾可偷了不少的懶。」南奴似笑非笑,一隻白如蔥根的手撫摸著隆起的腹部。
有臣殷治感覺到時間了,從龍銜書院離開后,到自己坐上王位都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如今他有了第一個孩子,大概時間真的過去了好久。
他撫摸著南奴的腹部,有做父親的喜悅,也有人去樓空的悲傷,有些往事明明該放下卻遲遲不肯放下。
還記得在紫荊園中衛閑春說過的話,「有時候放下並不等於背叛,有時候執念並不都能如意,既然你我無力改變倒不如放下心來朝前看,人本來就是要活給自己看的,我想小師妹一定會比我們還要活的洒脫的。」
「我的執念我自己清楚,那你呢?」有臣殷治的話算是一針見血的問住了他。「很多人可以很輕鬆的看清別人的事,可是卻唯獨看不清自己的事。」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道理每個人都知道,可是生活不僅僅知道一些道理就可以完事的。
衛閑春堅持心中的信仰,他不願意與他並肩作戰,但是也不願意與他對立,沒有對錯也沒有輸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