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噩夢的開始(1)
王曉荷與這位行腳商相談甚歡,只是仍然對穿越之事感到不可思議,便向他請教,「你能否告訴我穿越是怎麼一回事?」
他雙手叉腰,沉思片刻,「穿越這件事情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對了,你看過《三體》沒?」
天南海北的書王曉荷什麼沒看過,金庸瓊瑤,南派三叔閉著眼她都能倒背如流。
「《三體》看呢是看過,不過看不明白。」王曉荷知道對方肯定是有所領悟的,這種高技術含量的……呃,她只能說恕小生愚笨。
行腳商不管她看沒看過,明不明白,眼下時間也不早了需得和商友會合,便對她說道,「這麼跟你說吧。咱們所在的地球也好,宇宙也好,你就當是有許多維度構成的。點是零維,線是一維,平面是二維,立體構成三維空間,時間是四維……到了第四維度人無法直觀的看到,而我們的思想靈魂卻飄蕩在宇宙的第六維度里,也許神秘的宇宙發生某種特殊的運動,造成時間的扭曲,過去的可能倒流回未來,未來也有可能回溯到過去。」
好在她已經接受了高等教育,否則要聽明白這些還真費力。這跟《三體》有幾毛錢關係?王曉荷還是困頓。
「不過你來到這裡也並不是絕對安全的,在扭曲的時空中,你的思想和靈魂也會隨時發生變化的,這你就要當心了。」他突如其來的叮囑,聽的王曉荷心中顫抖。
充滿神秘色彩的宇宙真是無奇不有,不過想想他的話,王曉荷多少是畏懼的,她忽然之間覺得自己的記憶好像缺了點什麼。
她是現代人,穿越而來,這沒錯,但,她的家在哪裡來著?她有一個單親父親,叫王……什麼來著?糟糕,她真的記不得了,難道自己的現代意識就要消失了么?
王曉荷絞盡腦汁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丟失的記憶,相反,南奴的記憶卻像波濤一般席捲而來,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的記憶悄無聲息的變化了這麼多。
「既來之,則安之。」他輕拍她的肩膀,用自己過來人的感受寬慰著她。
王曉荷回過神來時行腳商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失去現代記憶,她還會再記起來嗎?沒有現代記憶,那她又會變成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她會不會變成真正的南奴,一個被人任意欺凌的奴隸,擁有噩夢一樣的人生?簡直不敢想象。
不管這樣的事說出來,有臣殷治會不會相信,她都一定要告訴他,但接下來的幾天他都沒有去修文館上學,只好去溏子灣下的名風屋找他。
名風屋方圓幾里都有重兵把守,王曉荷根本進不去,她只好扯開嗓子喊他,「大師兄,我是小荷,我有事跟你說,請你出來好不好?」
她喊了許多遍名風屋不見一個人影出來,陶屋先生徐徐走來,好像是要進去,王曉荷急忙拉住他,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陶屋先生,是我,我是……我是獨孤代澤,大師兄的小師弟,您能跟他們說說讓我進去嗎?」
她指了指攔住她的官兵,陶屋先生立刻會意,詢問道:「老夫記得,獨孤代澤。你有什麼事情不妨和老夫說說,老夫可以代為傳達。」
王曉荷急得打轉,跟他說了他也不明白,在經他模稜兩可的轉述一下,有臣殷治就更雲里霧裡了,但她心裡有種感覺,此時不說,恐怕就再沒機會了。
「陶屋先生,我……」王曉荷本來想試著告訴他,可惜話到嘴裡又不知如何啟齒,層層嚴守,她又進不去,真是焦急如焚。
陶屋先生笑道:「如果你是來賀喜的,老夫定當代為轉達,相信你大師兄也會明白,感激你的。」
賀喜?她怎麼可能會是來賀喜的!
「陶屋先生,你說的賀喜,是什麼意思?」王曉荷心裡一顫,感覺這根救命稻草不僅沒抓穩,水反而淹到胸口了。
「你不知道啊?主公他快要成親了,明日就動身回車臣國。」陶屋先生歡喜的笑聲像把刀子刺進她的心口。
王曉荷鬱結的心頓時碎裂一地,原來一直都是她自作多情,什麼白馬王子,拐個皇帝回現代,都是假的。她怎麼忘了古代男人都是可以三妻四妾,見一個愛一個的,想讓她當小老婆和小情人,門兒都沒有!
「我再也不要見到他了!」王曉荷眼眶濕潤,鼻子一酸頭也不回的跑回自己的廂房,痛哭一頓,不停的咒罵著有臣殷治,恨死他了,這個花心大蘿蔔,翻臉無情的傢伙。
痛苦一頓后眼睛又紅又腫,抱著枕頭呼呼大睡,一覺睡到午時,衛閑春仍舊玉樹臨風,看似清閑自在的來看望她。
王曉荷企圖遮住臉,卻被他撥弄的毫無反擊的餘地。
他看到她紅腫的眼睛,心疼的搖頭嘆息,一開始還以為她只是一時興起,沒想到真是動了真情,也不枉他那位沉著冷靜的大師兄對她的一片苦心。
「大師兄走了,想必你已經知道了。」衛閑春說著,用深井打來的冷水沾濕毛巾為她敷眼。
果然十分清涼,眼睛好受多了。「衛師兄你人真好,不像大師兄那麼翻臉無情。」王曉荷來個鮮明的對比,要是能當著有臣殷治的面這樣糗他,那才痛快。
衛閑春笑道:「小師妹,你可真是誤會了,大師兄雖然不辭而別,但他是有苦衷的。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還托我好好照顧你。」
王曉荷撅著嘴,喃喃細語,「我才不信,你跟他是一夥的,自然會幫著他說話。」
沒想到這個小師妹居然這麼鬼靈精,看來大師兄真是要頭疼腦熱了。衛閑春笑意未決,「你連我也不信?我要真像你說的不值得信賴,大可以再簡夫子面前拆穿你女扮男裝的身份。」
「千萬別,好師兄,我相信你就是了。」她看了眼衛閑春投來的善意目光,鬱結的心緩緩放寬,舒心的呼出一口氣,衛閑春確實沒理由騙自己,相反她覺得十分親切,就像親哥哥一樣。
「這麼說的話,我沒有失戀?」王曉荷黠問道。
失戀?有意思,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新鮮的詞語,不過用來形容男女情分的一刀兩斷倒也很湊合。
王曉荷總是這麼古靈精怪,她若真是個男子,一定和他拜把子結交。
「當然不是,大師兄一定會回來找你的。」衛閑春哭笑不得,看她現在生機勃勃沒有那麼頹廢就安心了。
王曉荷開心的不得了,「那我就放心了,他走了就走了,從今天開始,就是本姑娘甩了他!」她才不稀罕有臣殷治回來找她做小老婆,天大地大,自然會有更適合自己的去處,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
黃昏漸落,夕陽灑下一層金縷衣,披在蔥蘢的青山綠水間,映照著少年青澀的容顏,孤舟唱晚,華燈初上,無數個日與夜就在悄無聲息間流淌,唯有笑聲與淚水清晰的刻在時間的第四維度里。
人的記憶從一開始就揮之不去,多少個人生變故如噩夢般千浪迭起,也終會百川歸海,匯進時間的漩渦里再次蘇醒和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