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青木谷
千里之外，雲深樓高處，一名青衣竹冠道裝青年雙手背負，憑欄而立，他看著眼前的雲霧翻滾，仙霞飛舉，嘴含笑意，意甚恬淡。
雲樓之內，除了這名道者，尚有十餘位男女，大都作道裝打扮，個個氣度非凡，周身仙意盎然，他們或坐或立，目光都放在倚欄道者的身上，似乎在等他開口。
終於，其中一個容貌俏麗，表情卻冰冷如霜的女子忍不住了，淡漠地說道：「天使，如今焚天妖王大軍已至左近，攻山在即，您似乎一點也不擔心。」
道裝青年聞言緩緩轉身，看著發問的女修，嘴角噙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什麼好擔心的，莫不是雪清仙子對自家的兩儀微塵陣沒有自信嗎？」
那開口的女子竟然是寒月宗的當代掌門人，殺害焚天妖王嫡孫的雪清仙子，她聞言冷哼一聲道：「我派護山大陣自然不會輕易被攻破，但是被妖族堵在自家門口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道者笑道：「難道縱敵入境，一舉聚殲的謀略不是仙子與諸位掌門共同計議的結果嗎？」道者說完之後，目光一一掃過殿內修士臉上，這些修為普遍在通玄與真仙等階的高階修士便是前來支援寒月宗的那些人類萬年大宗的掌門或長老了，他們聽到道者略帶揶揄的話后，紛紛露出惱怒的表情，其中一個鬍子花白的矮胖道士輕咳一聲，淡然道：「話雖如此，可是自天使降臨之後，便將我等的計劃改了個面目全非，我等雖要聚殲妖族，可也沒打算讓焚天妖軍如此長驅直入！天使自去看看，此時的妖軍氣勢如虹，一點損傷都沒有！真打起來，到不知是誰聚殲誰了！」
「沒錯！」又一人開口道：「天使曾言，東陽神君的天軍已經整裝待發，朝發夕至！如此，我們才同意你的計劃，放開了大路，如今妖軍已至，天軍何在？」
面對如此質問，道者嘴角微翹，露出一抹譏諷之意，不過轉瞬即逝，這些下界人物，他委實一個都看不上，妖軍雖至，又不是立刻就能攻破山門，可嘆這些人類大宗的掌門，卻是如此沉不住氣，他看著發問的修士，淡淡地說：「長風道長莫非是在質疑東天庭嗎？抑或說，在質疑青華大帝陛下？」
被稱為長風道長的道人聞言沉聲道：「天使不要偷換概念！貧道何曾有此言論？請就事論事！」
「就事論事？」天使環顧四周，微笑道：「好，那咱們就就事論事，東陽神君的大軍就不要想了，已經不可能來了！」
「什麼？」
「這怎麼可能？」
「這算什麼？」
此言一出，滿室皆驚，眾人議論紛紛，雪清仙子更是驚怒交加，厲聲喝問道：「這是什麼意思？神君把我們當成什麼了？」
天使平靜地說：「諸位都是道家一脈，神君自然是當你們是玄門弟子，只不過最近出了點狀況，極東青木谷有所異動，大帝親自傳召東陽神君率軍監視去了，凡事總要有個取捨，和青木谷比起來，焚天妖王只能算疥癬小患了。」
「青木谷？」眾人聽到這個字眼后俱都露出驚懼的表情，竟都一時失言了。
「青木谷怎麼會有動靜？他們不是閉谷萬年了嗎？」雪清仙子眼波閃爍，猶有疑惑。
天使嘴角抽動，道：「青木谷那位的想法誰能預測？仙子可還記得雒陽城第一次被攻破？」
雪清仙子道：「當然記得，據逃歸弟子回報，大戰的起因非常詭異，似乎是外來修士擊破了城牆導致的，九華山妖軍趁勢破城之後，不久便退走了，看得出來，那次破城也不在他們的計劃之內。」
天使點頭道：「不錯，當時本座恰好在雒陽城，城破之時未管其他，而是追擊那位神秘修士，在千里之外將其截住，一番交手之後，倒也探出了他的些許根底，其人是一個木妖，修鍊的是正宗的仙法，仙子以為如何？」
「木妖？莫非他是青木谷之人？」雪清仙子面含煞氣，內里卻隱隱多了一絲恐懼：「莫非是青木谷暗中出手，提前引爆了這場大戰？」
天使搖搖頭道：「這本座就不得而知了，本座也曾當面質問過他的來歷，是否與青木谷有關，不過他卻直接否認了。但更妙的是，就在本座即將拿下他的時候，焚天妖王突然出現，救走了此撩，是否巧合，尚無定論，但緊接著青木谷又有了異動，再說巧合，可是三歲幼童都不信了。」
這一席話，說的殿內修士面面相覷，諸人既有遲疑，又有彷徨，臉色變幻莫測的大有人在，人心竟讓這天使三言兩語攪了個稀巴爛，雪清仙子冷眼旁觀，內心惱怒異常，這天使也不知是來助她的還是來拆台的，先將好好的誘敵之策改成了龜縮死守，如今有放出此等無法證實的消息擾亂人心，若非此人身份高貴，又是個天仙身份，她真恨不得一巴掌將他拍成齏粉！所謂的天界人物，在她看來就是個自矜身份，故作姿態，其實什麼都不懂的草包！
「天使言外之意，莫不是說天庭現今首務是防範青木谷，不再管我寒月宗死活了？」雪清仙子的話音愈發清冷，摻雜這一絲惱怒，讓這話更像質問。
天使無奈地攤攤手道：「我說了，請不要質疑青華大帝陛下，東陽神君不來，還有其他神將來嘛，至多三日，天軍自會抵達，在此期間，請諸位好好防守，可不要被攻破了宗門啊！」
「真的？」雪清仙子懷疑道。
天使含笑看著她，嘴唇翕動，竟是向她暗中傳言，而雪清仙子側耳傾聽片刻之後，當即臉色大變，貝齒緊咬，轉身對諸多修士道：「三日之後，天軍將抵達戰場，請諸位道友安排下去，做好防護！諸位對我寒月宗的援手之恩，本座都記下了，容后必報！」說罷，變向諸位修士深施一禮，極為莊重。
眾修士紛紛開口道：「請仙子放心，我等玄門一體，定不讓妖族得逞。」
雪清仙子聞言一一謝過，將眾修士送出大殿後，殿內只剩她和天使兩人了，她轉身盯著天使的眼睛，沉聲問道：「你確定？」
天使笑著道：「除了藏於你宗的那件事物，還有什麼能驚動青木谷那位？以陛下的心思，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那位得了那件事物，所以，三日之內，援兵必到，比起東陽神君所部，只強不弱！」
雪清仙子聞言眼皮輕跳，道：「焚天妖王莫非真的投靠了青木谷？他一個火妖，跟一堆爛木頭合得來嗎？」
天使輕笑道：「合不合得來，總歸都是妖族，雙方的共同語言還是要多一點的。」
雪清仙子聞言點點頭，又問道：「消息是如何泄漏出去的？」
天使淡淡道：「那位如果真的想要，你以為他會算不出來？」
「算？先天神算嗎？」雪清仙子譏誚道：「馭神算而測無常原本就是洪荒最大的謊言！你讓我如何相信？」
「那依仙子何意？」天使眯著眼道。
雪清仙子冷哼一聲道：「此事除了我寒月一脈，便是青華帝宮中些許人物知道了，消息必然是你們漏出去的，待我稟明祖師，請她老人家會一會東極天帝，你們好好整肅吧！」
天使意外地說：「仙子何出此言？為何不是你寒月宗漏了消息？」
雪清仙子深深地看了天使一眼，道：「青木谷那位是何跟腳你當我不知嗎？青華大帝接掌東極天庭才多久？你不要告訴我陛下已將那位的勢力完全肅清了！」
天使頓時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