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落魄的妖族
在妖王的身邊，他見到了敖傾，不過這位南海三公主面上卻是一副清冷的表情，對蘇離的目光熟視無睹，而是專心地注視著腳下的戰局，蘇離自覺無趣，注意力也漸漸被戰局吸引，腳下的這座城市已經被煙火籠罩住了，妖法與仙術往來縱橫，地面被神魔們的法術來回犁了不知多少遍，房舍之類的建築物自然早不見蹤影了，至於凡人？仙魔打架，誰會在意他們？
蘇離越瞅越覺得此地眼熟，思慮良久，他才恍然大悟，這裡竟是雒陽城！只是昔日繁華煙柳之地，此刻比之荒蠻之地還不如，千萬人口，已成雲煙了。
該死的戰爭啊，蘇離暗自感慨一句。
這時，不知哪裡突然傳來一片巨大的歡呼聲，妖族一邊的攻勢突然變得凌厲起來，寒月宗一方的修士漸漸不敵，不多久便紛紛敗退，無數仙光架起，徑往東北方向遁逃而去，獲勝的九華山妖軍也不追趕，而是將無數戰舟落到地面上，開始救治傷員，絞殺殘敵。
焚天妖王嘴角微翹，初戰獲勝，他的心情相當不錯，甚至輕聲跟一旁的敖傾笑談了兩句，離得遠，又有仙障隔絕，蘇離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不過看他們不時將目光從自己的身上掃過的樣子，多半跟那個寒月宗禁地有關，這可不是什麼好話題。
兩個貌合神離的傢伙，趁早翻臉吧！蘇離惡毒地詛咒。
攻破雒陽城之後，等待九華山妖軍的竟是一馬平川，大軍疾行月余，除了小規模的騷擾，再沒有遭遇像樣的抵抗，竟然順利抵達了寒月宗宗門駐地！
妖軍落下營盤之後，妖王帶領一干大妖登臨一座山峰，俯視眼前如詩如畫的仙家勝景，笑著對周圍的大妖說：「寒月宗好打算，他們不願與我們過多糾纏，放我們長驅直入，是想藉助宗門護山大陣以逸待勞，跟本王決戰呢！」
敖傾聞言，輕笑道：「寒月宗這計謀倒也簡單直接，人類肉身到底差我們許多，他們不利野戰，便要引大王強攻，大王若無準備，恐怕要頓足於此了。」
焚天妖王聞言哈哈大笑道：「人類的這點鬼蜮伎倆本王如何會不做防範？寒月宗憑恃的不過是護山的兩儀微塵大陣，破之不難。」
「計將安出？」敖傾好奇問道。
「先回駐地，待本王準備一下。」焚天妖王大手一揮，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眼見主帥如此自信，眾妖自然歡欣鼓舞，簇擁著焚天妖王飛向妖軍營地。
敖傾故意頓了兩步，挨到最外圍的蘇離身邊，擠擠眼睛，輕聲說道：「真正的大戰要開始了，你要小心點。」
不知怎麼的，蘇離覺得心裡暖暖的。
焚天妖軍在寒月宗山門外一待就是好幾個月，這段時間，九華山和寒月宗相互克制，雖然小規模的斥候戰不斷，但從未發生過大規模戰鬥，戰爭似乎進入對峙階段了。
但平靜的表面下，意味著醞釀的暴風雨將來勢兇猛，自焚天妖王軍次寒月宗門之外，每天都有數目不等的妖族前來投效，而且數量越來越多，質量也逐步提升，某一日甚至有三位真仙級的大妖聯袂而至，唬的全軍列陣千里，隆重迎接！
蘇離暗中調查了一番，發現妖王基本上將方圓百萬里數得上號的妖怪全都聚集到一起了，這股龐大的力量甚至超過了九華山妖族本部，將原本諾大的軍營搞的烏煙瘴氣，擁擠不堪。
這段時間焚天妖王也沒怎麼限制蘇離，他得以悠哉於各路妖怪之間，彼此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套取了不少情報，這些情報除了讓他對洪荒的大概認知更上一層之外，便是直觀感受到了洪荒妖族的生存現狀，非常，不對，是極端惡劣！
從妖怪們聲淚俱下的控訴中，蘇離了解到的妖族完全是另外一個種族，甭說佔山為王，作威作福了，能混個一日三餐就算不錯的了，這讓蘇離目瞪口呆，這跟我看的西遊記不一樣啊！
西遊記里的妖怪雖然萌蠢居多，但日子委實都過得滋潤的很，即使在人族當興，妖族被打壓的大環境下，個個都養的白白胖胖的，雖然最後都被收拾了。
怎麼到了南贍部洲，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焚天妖王不就過的很好嗎？占著九華山好大的地盤，吃香的喝辣的，甭說被人欺負了，這還上杆子跑來欺負別人呢！
「兄弟，切莫以偏概全啊！」一個獅子精摟著蘇離的肩膀，鄭重其事地說道，這頭獅子精有化神高段的修為，在南贍部洲東部的一處山頭落了草，為妖豪邁，放蕩不羈，半個月前拖家帶口的來投奔焚天妖王，進營第一件事就是找廚房要大吃一頓，彼時的獅子精形容寒酸，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僅有獸皮遮體，他帶來了九頭母獅子和二十多頭小獅子，一窩獅子在大營里逢妖就問廚房在那，妖怪們嫌他樣子寒酸，都不愛搭理他，也就是蘇離恰好路過，見不得別人可憐，帶著一家人找到了一處廚房。
本來這事兒到此為止，但沒成想這獅子精是個知恩圖報的，在一家老小几乎吃空了廚房才勉強混了個半飽的情況下，愣是扣了半頭牛，兩罈子酒，不知從誰那裡打聽到蘇離的住處，當天晚上就跑了過來，硬拉著蘇離要結拜！
對此，蘇離是拒絕的，但兩罈子酒下肚，兄弟沒做成，酒肉朋友的成分混了個實打實，半個月相處下來，很有從酒肉朋友向一般朋友轉化的趨勢。
就是這個獅子精，為他帶來了大量南贍部洲妖族生存現狀的一手資料。
「兄弟，你不懂，像焚天妖王這麼囂張的妖怪，莫說南贍部洲，在整個洪荒都算獨一份兒的。整個南贍部洲的妖怪都在吃草，就他吃肉！」獅子精感慨地說。
「老兄，沒必要把妖族的處境說的這麼悲慘吧？我不會看不起你的。」蘇離調侃道，這頭獅子精名義上是來投奔焚天妖王，共襄盛舉的，其實是被人類修士一路追著砍了三百萬里，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一頭闖進了焚天妖軍的營地，勉強保住了一條老命，這事兒已經在大營里傳開了，不止一個妖怪曾當面嘲笑獅子精的狼狽樣。
獅子精憤憤不平地說：「都在打腫臉充胖子，也就是俺實誠，不願掩飾，否則你去問問那些來投奔的傢伙，十個倒有八個是被砍到這裡的！」
「不至於吧？」蘇離這次是真的驚到了，這些天投奔來的妖怪沒有一百萬也有八十萬，都是被人類逼得走投無路的？南贍部洲的人類這麼強大了？
「你以為是人類的手筆？嘿嘿，」獅子精冷笑道：「那些弱的跟雞仔一樣的傢伙也配砍老子？告訴你，是天庭！」
「天庭？」蘇離悚然一驚。
「確切地說是太乙救苦天尊大帝的東天庭，也就是太乙真人，六御之一的青華大帝！」
「南贍部洲不是他的轄區吧？」蘇離懷疑道，太乙真人他當然知道，闡教十二金仙，哪吒的師父嘛。
「這就是我們妖族倒霉的原因了，」獅子精憤怒地說：「照理說南方真武大帝勉強算是妖族一脈，就算不照拂我們，也不能任由外人干我們呀！誰知他竟然看著東天庭的軍隊在南贍部洲掃蕩，真真是個縮頭烏龜。兄弟，你說我們妖族命苦不苦，明明洪荒第一聖就出身妖族，六御我們妖族更是佔了兩個，這日子怎麼就混的連人族都不如了呢？」
這個問題著實為難蘇離了，他哪裡知道這等涉及洪荒頂階存在的事情，「這麼說，這裡聚集了整個南贍部洲最潦倒的一群妖族了？」蘇離若有所思。
獅子精擺手道：「那倒不至於，南贍部洲太大了，這裡充其量也就匯聚了方圓三四百萬里範圍內的妖怪吧。」
「哦，你說焚天妖王他知道這個狀況嗎？」蘇離若有所思地說道。
獅子精撓撓頭，道：「俺怎麼知道，不過八成，他又不傻！」
蘇離聞言無聲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