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伏小作低老國公
「嗯?!」
老夫人抬頭,殺氣騰騰地看著老國公爺:「瑤兒是為你好。」
「你個作死的老頭子,連真心假意都分不出來了,合該『二兩黃酒』喝死你!」
老夫人毫不猶豫地張嘴就噴,似有若無地看了眼垂眸不語,扮作「壁柱」的傅芷卉。
蠢貨!
自認手段高深,精於謀算人心,實則盡皆流於表層,讓人瞧了就心生不喜的蠢貨!
哪有人討好自家親爺爺,會一個勁地送對方喜歡的東西,並不理會這些東西會不會給對方帶來不好的影響?
尤其,這丫頭送出手的,還是那種戰場上的士兵才喝的特別烈的燒刀子!
也不想想,老爺子都多大歲數了!自從十多年前,從邊疆退下來后,這些年來,因著太醫提及的調養身體之故,連度數最低的米酒都是逢年過節時,才能喝上那麼一杯蠱!
這種舉動,就只差沒有直截了當地將「想讓自家爺爺早死」的心思給刻在臉上了。
哪怕,場面話說得再漂亮,但,實際上呢?
當大家都是傻瓜,能任她隨意忽悠呢?!
不過,「養不教,母之過」,這丫頭能這樣地「作」,並一幅「全天下就我最聰明清醒,其它人都是一群蠢貨糊塗蟲」的姿態,完全離不開老大媳婦的影響!
當年,她乍就瞎了眼,竟讓老大娶了這麼個蠢婦人!
什麼一家子書香門弟,規矩森嚴,教養頗好,是眾多世家勛貴踏平門檻也要求娶的宗婦?
呸!
好好的國公府,都被她帶得「烏煙瘴氣」!
尤其,前段時間,那大街小巷裡傳得沸沸揚揚的「退婚」事件,絕對有這蠢婦的手段。
若非,親眼看著這蠢丫頭,從這蠢婦肚皮里爬出來,她還真懷疑,這丫頭不是她親生的。不然,哪個做娘的,能放任自家閨女的名聲被敗個一乾二淨,自個兒不僅一幅無動於衷的模樣不說,還隱於暗處推波助瀾,煸風點火!
想到這兒,老夫人就忍不住狠狠地剜了「低眉順眼」的安國公夫人於氏一眼,最後,才將目光移向下首「嚴謹肅穆」的安國公。
她的嘴唇動了動,想破口大罵一通,卻又顧及老頭子提到過的「臉面」「尊嚴」等玩意兒,不得不將到喉的訓斥話語又咽下肚去。
只是,心裡滿滿的無奈和抓狂等情緒,卻幾乎快要將她整個人給湮沒了。
……
明明是個「頂天立地」的八尺男兒,偏偏,在老夫人那森然冷冽的視線里,竟有一種矮了一大截的感覺。
縮頭烏龜,莫過於此!
傅芷卉心裡輕哂,她就不明白了,這樣畸形的夫妻關係,究竟是如何維持下來的!
還是說,如今這世道,女人越強悍,越厲害,就越容易拿捏住男人?
要不然,老國公爺為何一生只一妻,從未納妾蓄婢,更沒有過流連青樓酒肆間,享受一把「家花不如野花香」的紅袖添香舉動。
老國公爺撓了撓後腦勺,一臉憨笑道:「我剛喝一口,不就被你發現了嘛!你當場打了我一掌,生生逼我將那口酒吐了出來,又揮舞著東西將那些好酒全部砸了,我也沒說什麼。」
「不過,確實有些浪費。」說到這兒時,老國公爺還長嘆了口氣,一臉掩飾不住的心疼:「就算你不想看到這些酒,也可以拿去送人嘛。再不濟,拿去賣了,也能換點銀錢回來。」
「送送送!就知道送!你是冤大頭投胎啊?賣賣賣,就知道賣,府里缺了你銀兩花費還是乍滴?當我不知道你存的私房錢都到哪裡去了?再有下次,老娘就直接將你的私房錢全部沒收,讓你出府和老友相會都付不出錢來,看你臉面往哪擱!」
知曉自己再次「躺槍」的老國公爺「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再隨意搭話了,並做出一幅「我錯了,你說什麼,就算什麼」的誠懇姿態,就怕真得激怒老夫人,然後,再一眾兒孫面前,被老夫人「教做人」!
那才是真正地丟臉,丟到姥姥家了呢!
……
和老國公爺做了幾十年夫妻的老夫人,又怎會不知道他心裡的盤算?
只不過,若就這樣輕飄飄地放過老國公爺,她又不是太樂意。
恰於此時,有丫環入屋秉報,言院子已經收拾好了。
於是,萬般無奈之下,老夫人只能狠狠地剜了眼老國公爺,打定主意私下裡再好生收拾一通老國公爺后,就毫不猶豫地斂了一身的威勢,沖傅佩瑤露出一抹慈祥和藹的笑容:「瑤兒,奶奶的小乖乖,累了吧?」
「都是奶奶不好,明知道你千里迢迢地趕回京城,偏還要拽著你一個勁地說話。其它的事情你就甭管了,只管到屋裡歇著。」
「奶奶,我還給大家準備了些禮物呢!等我把禮物送完,就聽你的話去歇息。」傅佩瑤輕言細語地安撫著,無論如何,這該送的禮物,總要送出去才行。
否則,還不知那些「包藏禍心」的傢伙,私下裡會如何地編排他們一家子人呢!
聽得「禮物」兩字,被老夫人身上的氣勢給壓得快軟趴在地上的老國公爺立刻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看著傅佩瑤:「瑤兒,你給爺爺準備了什麼花草盆栽?」
頓了頓,不待傅佩瑤回話,老國公爺又搖頭晃腦地說道:「不掬什麼,總是你一片心意。」
「當然,若是『四君子』,那就再好不過了!」
「爺爺,你不是一向說,花草樹木這東西,就是那些酸儒們用來彰顯自己身份的道具嗎?」傅佩瑤詫異地說道,就只差沒有直截了當地挑明老國公爺這樣的大將,向來都是「一言九鼎」,如今,怎麼能因為卸甲歸田了,就無所顧忌地「食言而肥」?
這樣的放飛自我?可不太好!
「那怎麼能一樣。」老國公爺擺了擺手,「那些老傢伙都是被兒孫給忽悠了,隨便哪來的野草也養得那叫一個興緻高昂,嘖!」
「但,我可不一樣。」說到這兒時,老國公爺還一臉得瑟地看著屋子裡的花海,雙眼灼灼發光。
唉喲喂,一想到那些仗著「文人」的身份,不樂意搭理自己的老傢伙們,知曉這些花草的存在後,臉上流露出來的「仿若下一刻就世界末日般」的絕望,和不得不按奈下滿腹的悲憤,跑到自己面前來刷好感值的舉動,就讓他想要對天放聲大笑!
武將又乍滴?
不通文墨的大老粗,又乍滴?
總之,如今,手握這些稀罕的菊花,可就輪到這些老傢伙拉下臉面來「求」他了!
「只有這樣高雅的東西,才配得上我的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