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老二不見了
凌晨兩點鐘，吳大光與老二父親並排坐在十字路口的馬路牙子上，兩個人默不作聲的啃著麵包，身邊分別放著一瓶水，鏡頭追進，老二父親的休閑褲上有一片污漬，不遠的一處積水說明了一切。
「小智會不會回出租屋？」老二父親聲音低沉，頭壓得低低的，看不到臉上的情緒。
「雅麗在出租屋等著呢，小智回來他一定會來電話的。」
「那你看看電話，看看有沒有來電話我們沒聽到。」老二父親追問，生怕錯過兒子的一點點消息。
「好。」儘管吳大光看了無數次，為了安撫眼前這個年過半百的父親，吳大光還是拿出了大哥大，仍舊是初始畫面。
「還沒有嗎？」老二父親仰頭喝了口水，伴著昏黃的燈光雙眼變得渾濁。
「沒有。」吳大光如實回答。
「小智這孩子不壞。」老二父親莫名其妙說了一句話。
「老二隻是被迷了眼睛。」吳大光實在沒什麼好安慰的。
老二父親丟掉吃完的麵包包裝袋，雙手放在臉上來回搓，聲音幾近哽咽：「老二真的不壞，他雖然跟一群社會痞子瞎混，可他的心是好的，怎麼鬧騰，從沒幹過昧良心的事，他背地裡給貧困戶送過糧食，冬天看小孩冷還給小孩買過棉衣，他打心眼裡還是個好人，他不壞，他不壞……」說道最後漸漸有了抽泣聲，即便如此雙手還放在臉上，大概不想讓別人看到他無力的樣子吧。
吳大光抬起手，準備撫一撫眼前這位父親，然而手懸在了半空沒有落下，要強的人最怕別人觸碰他的軟肋。
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大哥大傳出了它特有的鈴聲，此刻像是救命稻草一般讓世界變得安靜。
吳大光看到吳雅麗的電話號碼，幾乎是以秒鐘的速度接下了電話。
「是不是老二回來了？」吳大光問。
「沒有，我打聽到最近新開了一家夜總會，還沒來得及掛牌子，他們可能去那了。」
「地址？」
「廣和路你知道嘛？就是咱倆上次去過的公園南門，出了公園南門往左走留意一下路對面，這個夜總會在地下室，你找到人別跟人家夜總會人幹起來，他們下手死狠。」
「好，我知道了。」吳大光簡單回復了一句就撂下了電話。
還沒等吳大光放下舉著電話的手，老二父親瞬間抓住吳大光打電話的手，猩紅著眼睛問：「怎麼樣，有小智消息了嗎？」
「找到了一家新開的夜總會。」吳大光無奈的說。
小智父親緩緩鬆開手，情緒漸漸平靜下來。
吳大光趕緊驅車去了吳雅麗剛才說的新開的夜場，夜場的位置很好找，整條街都能聽到夜場里劣質音響的雜訊。
相比噪音更能引起注意的是，似乎這家夜場在開業前並沒有考慮過周圍鄰居因素，此時夜場門口聚集了一眾民眾在理論，與這些民眾對立的則是一幫手拿棍棒的小雜毛。
吳大哥深吸一口氣，對著副駕駛位置的老二父親說：「最後一家了。」
老二父親沒開口，拉開車門走下車，吳大光緊隨其後。
這家夜總會沒有牌子，通往地下夜總會的門口也僅有一米寬，所有的隔音設備只靠著門口兩層厚重的軍綠色門帘維繫著。
「哎哎，你們倆幹嘛的？」
一個與附近居民對抗的小黃毛注意到了吳大光這邊，一點不客氣的舉著棍棒對著客人詢問，語氣沒有半分禮貌。
吳大光斜了一眼小黃毛，打量了其周身，好傢夥，晨光服裝廠新出的小皮衣，這件小皮衣價格連吳大光都要掂量幾分，目光轉移再看其他小雜毛，一模一樣的小皮衣，合著當工作裝了。不過這群小痞子的氣質很符合老二交友的標準。
「找點樂子。」吳大光用這居高臨下的口吻回復。
小雜毛用棍棒指指吳大光身邊的老二父親：「帶一老頭來這種地方找樂子？」
「怎麼地，我花錢你還管我帶誰來。」吳大光抬著下巴一副社會大哥的德行。
小雜毛極度不爽的邪了一眼吳大光，心道這人一身行頭鋥光，周身的氣質怎麼都覺得壓人一頭，定是個有來頭的人，再看看身邊的老頭，再不正經的老頭也不會往這地方竄，看著雖然落魄，但身上的架子一眼就能分辨，尤其與正在吵鬧的大爺大媽形成反差。
這倆人非黑即白，見不得光的還好說，這萬一是大太陽底下的，那不就是招來個瘟神。這麼一來，寧可不掙這份錢。
「不湊巧，今兒剛開業，這群死老頭老太婆就上來鬧了，已經打烊了。」小雜毛表面上沒什麼變化，心裡虛的不行。
吳大光看看門口，又看看外面大吵大鬧的居民，最後感嘆一句：「真他媽晦氣，這孫子死哪山溝子了去了。」說這轉身就要走。
小雜毛一聽對方是找人的，社會小痞子永遠不嫌事多，棍子往肩頭一扛：「敢情你倆不是來玩的？」
已經走了兩步的吳大光聽聞，站定，扭頭：「看你也是出來混的，打聽一孫子你認不認識？」
這句話莫名其妙順了小雜毛的耳：「誰？」
「老二認不認識，欠了我小一萬塊錢，正逮他呢。」吳大光說道。
小雜毛皺皺眉，努力想著他認不認識這號人。
就在他想的空檔，身邊一個小嘍嘍走到他身邊小聲嘀咕著什麼。
吳大光一看，這貨應該知道老二在哪。
「哥們麻煩問點事。」吳大光提道。
「說。」小雜毛依舊痞氣十足，實際已經被吳大光牽著鼻子走了。
吳大光瞅瞅一群鬧騰的居民：「這人有點多，咱上一邊扯兩句。」
不知道是好奇還是想巴結個社會大哥，小痞子朝吳大光走了過去，路過老二父親的時候，小痞子還打聽呢：「這老頭誰啊？」
「老二他老子，找不到債主只能找老子。」吳大光說完對老二父親道：「在這等著，別想著跑，到哪都能把你逮著。」
而後夾著公文包，雙手插褲兜在前面領路。
兩人走了百米遠站定，吳大光直截了當的問：「說實話老二在不在你們這，在這趕緊把這孫子給我提溜出來。」
小痞子冷哼一聲：「憑啥？」
一句憑啥，斷定人就在這。
吳大光從包里抽出三百塊錢準備給小雜毛，小雜毛兩眼冒光的想要去接，手才剛碰到錢就被吳大光抽回去了：「見人給錢。」
小痞子哼了一聲，更加拽了：「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