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種子與幼苗

  與老二聊工作聊到深夜才睡去。


  天亮之後吳大光又因為晨光服裝廠的大批量訂單而再次踏上回去的貨車。


  回去又用了一天的時間。


  回到晨光服裝廠，吳大光挨個走過三個車間，縫紉機的聲音扎扎響個不停，一片忙碌的場景，讓人覺得生活充實。


  「加快速度了啊，廠子里又來一批萬定的訂單，必須要在一周內趕製出來，能加班的都別閑著，你們手頭上都是錢，看你們能抓多少了，人家二車間的韓雪梅上個月拿了一千塊的工資，你們也不能落下。」說話的是一車間的主任，他手中舉著一張紙，士氣昂揚的正站在車間門口的一把椅子上拿著大喇叭喊話。


  「咋又來了一單，這一單都沒做完呢。」話雖是抱怨，可聽的出來是開心。


  「咱一車間的大師傅都跑去教三車間那幫青瓜蛋子了，他們要不是去三車間，車間里收入第一的非咱一車間莫屬。」


  「我聽說韓雪梅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整天蹲在車間里，都成了家裡的頂樑柱。」


  「你跟人家學學，你也是頂樑柱。」


  車間里很是熱鬧，吳大光滿意的從一車間里離開。


  回到辦公室里，王坤一臉的開心。


  「有啥好事讓你樂成這樣？」吳大光問道。


  「財務那邊跟我說，咱這月能提前還清貸款。」王坤激動的說道。


  「那我們的前路豈不是一片光明？」


  王坤鄙夷的看著吳大光：「早就一片光明了好嘛，光哥，咱的房子好像不太夠用了，最近訂單電話太多了，我想找個接線員都沒地方放，往後訂單越來越多，人手上還得加，咱廠子可能有點小了，再說三車間的青瓜蛋子，住的地方吃的東西還都是臨時性的。」


  吳大光看王坤這話中的意思是話中有話啊，多半是想好了一個法子等著他問呢。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好法子，說來聽聽。」


  王坤尷尬的笑笑，小心思被戳破：「你能不能跟政府申請一下咱買一塊商業用地，咱蓋個新場子，宿舍餐廳都還整齊活嘍，車間再開他幾個預備著。」


  吳大光指指王坤點點手指頭：「我就知道你腦子裡藏著事，你說的法子倒是可行，我就怕廠子里的錢不夠，建廠可不是小數目。」


  「我又沒說現在著急建廠，按照咱廠子的收入算，明年開春，咱可以動工，還能給廠子里的設備統一換新。」


  「你也能穩穩噹噹的做一個大廠長了。」吳大光開玩笑道。


  「當初全縣的人都以為晨光要倒閉了，結果來了你這麼個倒霉蛋接手，你接手后，縣裡人都說你接了爛攤子，廠子里的職工能找出路的都已經找好了出路，就等著廠子倒閉了，誰都沒想到廠子又活了，現在我穿著這一身衣服去縣裡買東西，人家看我的胸牌寫著晨光服裝廠副廠長都羨慕著呢。」


  「我在一車間聽說二車間有個叫韓雪梅的，上個月拿了一千多的工資。」


  「沒錯，那女的真性，他丈夫也是二車間的，他們家做飯都是他丈夫的，看著她和她丈夫兩人調了個個，按件收費，他媽的比車間主任還多。」


  「人家憑自己本事吃飯的，現在廠子運轉起來了，每個月評選一名優秀員工發點獎金，廠子肯定會蹦躂出好幾個韓雪梅。」


  「厲害啊光哥。」王坤稱讚道，忽然想起了什麼：「光哥，前幾天萬運達來電話，問你什麼時候去京都，早點去還能帶你們去轉轉呢。」


  「月初二號吧，這個萬運達得捧著，我有種直覺，這是一位大老闆，他的要貨量遠不止這些。」吳大光猜測道。


  吳大光不給王坤再說話的機會，抬起腳悠哉悠哉的走出辦公室往旁邊設計室走去。


  設計室一共四個人，只剩下了三個人，李彤不見了。


  「李彤人呢？」吳大光問道。


  「劉琦來了，好像找李彤有點事，他們出去了。」設計室里的小張誠實的說道。


  吳大光猜測應該是李彤讓他們轉達給自己的，不管劉琦出於什麼目的，劉琦找李彤不會當著其他人的面來找，至少王坤沒提起劉琦，說明劉琦是通過別人傳達給李彤的，這個人別人除了張二賴，吳大光想不到第二個人。另一方面，李彤不想讓吳大光知道劉琦來找他，吳大光怎麼都不會想到這方面上去，李彤告訴了同事，說明他心裡沒鬼，沒準備跳槽。


  同一時間，在小縣城的一家賓館內，張二賴按照劉琦所交代的，將李彤好說歹說的忽悠到了賓館里。


  張二賴本以為他把李彤帶過來，劉琦會對他有所改觀，結果，一道門將李彤與劉琦圈在了屋裡，而他，被圈在了門外，他還傻乎乎的給兩人看門。


  「李彤我這次來找你，我也不藏著掖著，我就是找你跳槽的，我知道你家裡的情況，一個老母親和兩個弟弟妹妹，都等著你的工資過日子，我現在的公司願意雙倍工資挖你去做設計師，你應該沒有理由拒絕的吧。」劉琦沒有一點挖人的態度，她覺得他所帶來的薪資相當豐厚了，豐厚的沒有人能拒絕。


  「沒有理由。」李彤面無表情的回答。


  「你的違約金我們富貴公司來出，你什麼時候和我一起走？」劉琦沒想到自己會這麼輕鬆的搞定。


  「薪資待遇確實很高，高的讓我無法拒絕，但是跟我的提成比，差的就太多了。」


  「提成？」劉琦疑惑。


  「我們廠的一個普通工人工資最高能拿到一千，他們的底薪才幾百，我們設計師的底薪現在提到了一千，提成隨著銷售量增幅，我們一起來的同學已經不看中底薪多少了，就算沒有底薪，我們也不會走，廠子的發展前景，與我們拿到的錢掛鉤，廠子發展的約好，我們拿到的錢越多，與晨光相比，你給我個理由放棄晨光，選擇一個毫無保障的公司給的不動底薪。」


  「去富貴也可以拿到提成，會比晨光高很多。」劉琦自作主張的說道。


  「我打個比方，我在地里種下一顆種子，我天天的澆水施肥，它發芽了，生長了，這個時候你讓我放棄這顆苗，給了我一個新的種子，告訴我這顆種子比我的苗長得還快，我是相信已經生長出來的苗還是相信你沒落地的種子？我不知道貴公司的發展情景如何，我只知道，拿到特等獎的是我們晨光，晨光已經步入正軌，我不準備冒險去富貴重新開始，我覺得一名設計師紮根很重要。」


  劉琦聽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好比拿著一個蘋果在跟人家的西瓜炫耀。劉琦開始有點後悔自己的任性，當初不離開晨光，她應該也能拿幾千的提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