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這個副廠長有點憨
「確實，現在人才實在是太少了，上過大學的人，比我們看的長遠，並不只是為了暫時的工資選擇留在一個小地方，大城市才有發展前途，比如深圳，寧可去要飯，也想留在那。」陳清泉感嘆。
「那可是遍地是黃金的地方，如果我有那個本事，我也去深圳，乾的好一天的收入頂我現在一個月的收入。」吳大光笑說。
「你為什麼不去呢？」
吳大光訕訕一笑，搖頭：「那不是沒資本嘛，干不好賠的傾家蕩產還算好的，走背字，負債纍纍，這輩子都折進去了，沒那膽子。」
「不幹沒把握的事？你這一點比有些年輕人都強，他們是完全不顧後果的瞎闖，闖出來就繼續干，闖不出來一下子負債百萬。」
「小賭怡情大賭傷身，這種事跟賭博一個性質。」
吳清泉表示非常贊同：「沒錯啊，和我住在一個小區的有個叫楊萬里的你應該知道吧，和我一樣做服裝批發生意的。」
「知道，我一個月前還找過他呢。」
「他兒子和雅麗是一屆畢業的，畢業之後，他兒子和幾個同學商量著去深圳發展，從家裡拿了點錢去深圳倒騰服裝，頭一遭什麼都不懂，遇上個騙子，砸進了兩百萬，你說說他爹得干多久？」
「他爹一年之內也干出來了，像我們村裡的農民苦哈哈的一輩子也賺不到那麼多錢。」吳大光苦澀的笑笑。
「不過啊，以過來人的身份，我得提醒提醒你，賺了點錢千萬別飄，我當初創業的時候，賺了點錢，就想一口吃一個大胖子，結果呢，賠的連吃飯都是問題，這創業啊，沒有一帆風順，如果你覺得順風順水的時候你就得當心，命運給你憋得壞呢，想給你搞一發大的，讓你連身都翻不了。」
「不怕事多，就怕沒事。」吳大光笑著總結。
「跟金錢搭邊，誰都不要信，坑你最慘的往往是你的身邊人，記住一點，親兄弟明算賬。」吳清泉這句話說的誠懇至極，眸光中多出一絲惆悵，一看就是在這上面吃過虧。
「我知道，我不會意氣用事，錢是錢，人是人，提前劃分好了，只是暫時的不痛快，避免以後的成為仇人。」
吳清泉長嘆一口氣：「雅麗還說讓我給你傳授點經驗，你這經驗還用傳授嗎？我還沒說呢，你自己就悟出來了。」
之後聊了幾句廠子的發展問題，吳大光覺得和吳清泉很談得來，很多想法不謀而合，很多弊端也能一一點出來。
入夜太深了，吳大光告辭離開后，吳雅麗從樓上張望沒有吳大光的影子。
跑下樓，只見老爸在沙發上躺著看電視。
「吳大光呢？」吳雅麗焦急的問道。
「走了。」
「你怎麼讓他走了。」
「大晚上的不讓他走，還留下他住家裡？你一個還沒結婚的女孩子讓人家住在家裡合適嘛，今天太晚了，明天你給他打個電話再去找人家嘛。」
「他把大哥大給他的副廠長了，我去哪找啊。」吳雅麗在原地氣的跺腳。
……
吳大光從吳清泉家離開，一個人走在大街上，越想越覺得這件事透著古怪，吳清泉讓他留下就是為了說這麼兩句話？這幾句話在電話里說不一樣的嗎？
嘩啦著腦袋上的頭髮，完全想不明白。
「大光。」
好像有個女聲遠遠的叫他，吳大光往身後看去，並沒有發現人，可能是自己幻聽了，市裡誰認識他。
低頭走著，又一聲男聲傳來：「大光，馬路對面。」
吳大光朝馬路對面看去，聲音來源於一個攤子前，攤子前一對夫婦，正是他第一次來市區認識的那對擺地攤的夫婦。
吳大光擺擺手，走了過去。
「大哥大姐你們換地方擺攤了。」吳大光打招呼道。
那大哥拿著一個蒲扇在煽燒烤爐下的火炭，汗流浹背：「我們在這租了個門面，我剛才瞅著一個影子像你，我就試著喊了一句，沒想到真是你，你來市裡幹什麼來了？」
「給廠子買兩輛車，才一個月不見你們都租了門面了，我說怎麼沒看見你們汽車站那邊擺攤呢，生意指定是不錯吧。」
「馬馬虎虎，馬馬虎虎，你先找個地方坐著，等我忙完了跟你喝幾杯，跟你嘮嗑，能學著不少東西呢。」男攤主說道，一個月前，吳大光每逢飯點都會光顧他的攤子，時不時的提點小建議，他現在那燒烤爐子就是吳大光提的建議中的一部分。
吳大光反正也沒什麼事干，就沒拒絕，找了一張桌子坐下，和男攤主又聊了起來。
一直聊到後半夜，吳大光去開了一個鐘點房，睡了三個小時，天也就亮了，在商場上轉悠了倆小時，給杏花買了個會唱歌的音樂盒，就踏上了回縣裡的班車。
回到縣裡已是下午，第一時間去了廠子。
王坤一如既往的忙，雖然已經找到了接電話的專員，可他除了接待客戶之外，還是很忙，閑不下來的忙，恨不得把所有人的事情，一個人全解決掉。不該他忙活的事情，他也跟著瞎忙。
吳大光拉住拚命工作的王坤，摸摸他的頭，他不相信有這麼喜歡工作的人。以前忙那是人手不夠，是沒辦法的事，現在完全可以輕鬆下來，為什麼還要搞得自己很忙。
「你這是幹什麼呢？」吳大光很是疑惑。
「工作啊。」王坤回答。
「該你做的你做，不該你做的你做什麼？廠子發他們薪水，那就是該他們做的活，你該干點啥干點啥。」
「光哥，現在廠子里沒什麼事了，我……」王坤開始糾結。
「你什麼？」
「我有點不知道該干點啥，啥活都有人幹了，我就坐在辦公室里，跟大閑人一樣。」王坤覺得，人一閑下來，基本等於廢了，廠子不會養一個不需要的人，他擔心廠子不需要他，生怕做不好，工作被他弄丟了，第一次做廠長，沒有經驗。家裡媳婦也告訴他，要努力工作，人家把你從一個小職員提拔到副廠長，是看得起咱，咱得給廠子賣力，所以他做的很努力。
「進布料不用你審批嗎？出貨不用你盯著嗎？你這腦子一天天怎麼想的，該閑著就閑著，辦公室里坐著吹風扇還不好，非要頂著大太陽干著別人的活拿著自己的工資。」吳大光責怪，心嘆工作狂工作起來還真不要命啊。
「哦，好。」
吳大光雙手背後，腰桿挺的筆直：「我找你有點事，以後附近各大縣區集體要貨超過五千件，免費送貨，把這條消息通知下去。」
「好，我這就去。」
吳大光感嘆，這個副廠長有點憨，但值。在摸索摸索，在廠子指定是一號穩如泰山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