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 對舉寒刀,血色飄渺
城中不見花開色,只緣花開未時節。
包勁帶著任紫韻,兩人緩緩地走著,像是忘記了這樣的動作讓他人看見了是怎樣的驚恐與慌亂。
「小韻,我先進去了啊」,包勁立在書房門口,止住腳步,伸手摸著任紫韻的秀髮,低聲說道。
「嗯」,那包勁不動還好,這樣十歲芳華的姑娘怎能受得了包勁如此的撫摸,頓時羞澀湧上心頭,輕聲的應著,竟然一步也沒有移動,像是害了怕,受了驚。
包勁見任紫韻這般模樣,尷尬一笑,隨即悄悄的將手收了回來,放在自己的頭上,憨憨的撓著,隨後,也不說話,轉身就向書房走去。
推門而進,這時包勁像是丟了魂,忘記了先前的那些禮數,包勁邁步而進,左腳剛一點地,就覺迎面吹來一陣寒風,包勁打一激靈,從那迷糊的尷尬中醒來,神色緊張,如臨大敵。
「小娃,你連禮數都都不懂了嗎」?
聽聞此話,包勁只覺猶如泰山壓頂,千斤重擔轟然強注於身,畢竟只是十歲孩童,縱有天生的怪勁,面臨這樣的千斤的擔也是吃不消的,只見包勁像是殘破之舟一般,趴在地上,一動也動不了。
「任伯,你···你這是何意」?
包勁死死的咬著牙,絲絲不忿艱難的從嘴中蹦出,眼中血絲斑斑,緊緊地盯著任枋,像是任枋這回沒有一個好的解釋就要上去咬他一般。
「哈哈哈,你這娃娃···嘿嘿,急了,好好好,再讓我試試,哈哈哈」,說著,任枋像是著了瘋魔一般,完全不再顧及包勁的體量,又加了幾分力道。
只見那力剛一施展出來,包勁身下的青石崗應聲而碎,那一道道裂痕像是蛛網一般,將包勁死死的系在上面,動彈不得,如同是等待死去的獵物。
「你···這是在不服氣嗎」?任枋厲聲說著,包勁只覺得眼前紫光一閃,心頭猛然湧起一股寒意,深入骨髓的寒意。
包勁不敢說話,任何人在死亡面前都是懦弱的,更何況這僅僅是十歲孩童,包勁像是石塑一般,靜止著,眼神也是空洞著,他不敢眨眼,因為他怕一眨眼,眼前的那詭異的任枋會將他的一切收割走。
忽然,任枋眼中閃過一道憂鬱,旋即又快速隱去,漸漸地離開了包勁,渾身無力的走著,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包勁,你覺得,老夫方才的模樣讓你害怕了嗎」?
任枋眼色萎靡,像是快要睡去的暮年之人,如若不是先前那般瘋狂,包勁真的以為眼前的老人···命不久矣。
「老了,就開始糊塗了······所以,就想殺人···」,說著,任枋一改糜態,箭步向前。包勁只覺身上一輕,看著屋中紫氣盡數納入任枋體內,見那紫氣入體,任枋猶如新生一般,目露凶光,眼神犀利,望著包勁像是盯著獵物一般,抬手為指,向著包勁眉心點去。
「你···是···何人」?包勁想跑,但是身體猶如釘著地上一般,動彈不得,只覺得一道凌厲之氣鎖定自己的眉心,包勁慌了,他還小,僅是十歲年華,頂著那力,咬牙切齒,問著眼前瘋魔般的兇殘之人。
「我···是你···任伯呀」。說完,任枋如同離弦之箭,射向包勁。
「父親,您···您在幹嗎」?只見任天喬手扶著書房的門,口中大呼,聲音極其大,正是這極大的聲音,將任枋所有的視線吸引過去,包勁得以逃脫,慌忙站起身來,驚恐的向後退著,幾步靠著牆上,這樣,他會感覺安全點。
「嘻嘻,又來一個,任枋那傢伙找的人柱真是不錯,能武···嘻嘻···又能文···死來」,說著,任枋瘋狂的撲向任天喬,如同野獸,彷彿下一秒就要將任天喬撕碎。
「天喬···快跑,快跑啊」,包勁一見任天喬傻獃獃的立在原地不動,也不知從哪裡來了力氣,同樣瘋狂的,紅著眼,咧著嘴,流著口水,渾身紫氣混沌,飛身一躍,將任枋撞到一旁,打翻了書桌,撞到了書架,裂了牆,掉下了一根筆。
只見包勁一把將任天喬推到門外,然後插上了門栓,立在門前,看著逐漸站起來的任枋,還是那樣紅著眼,像是要滴出鮮血一般,語氣冰冷,「我在這兒,你···還敢動他」?
「哈哈哈,又醒了一個,咦?嘻嘻嘻」,任枋說著,手掌前伸,鬼魅般的向包勁游去,速度極快,又見包勁臉色不改,絲毫沒先前的慌張之色,面無表情,死死的盯著前來的任枋。
「哼,狂妄老兒,本尊豈會讓你離去,死來···離開我任伯的身體」。
「嘻嘻嘻,還有包勁的意志呢,也對,你這直脈,怎會存貯真氣,是位尊者又如何,你也很清楚,別人的東西,用起來總會有些生疏···」,任枋說著,化掌為爪,如同地獄中爬來的厲鬼,勾人心魄。
「對付你,夠了」,包勁同樣起手運功,只見縈繞在任枋身上的紫氣漸漸地向著包勁靠攏,形成氣旋,聚在面前,猶如一道屏障,護著包勁,還有門后的任天喬。
「砰···」。
一聲巨響,包勁身前紫氣屏障裂了縫,任枋那掌碰了牆。
包勁畢竟沒有真氣維持,一招過後,漸漸有了疲態,吃力的抵抗著任枋瘋狂的攻擊,腳步也開始凌亂,步步後退,不由心中暗道,「該死,這小子的身子···竟然是直脈」,想著想著,包勁不禁又慌了神,眼神開始四處亂飄,找尋著能逃命的機會。
忽然,包勁眼中一怔,死死的盯著地上的那支筆,嘴角上揚,隨後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將屋中瀰漫著得紫氣紛紛聚成屏障。
感覺自己的真氣漸漸失去,任枋也開始吃力,攻擊的頻率逐漸慢了下來,看著眼前的包勁,心中緩緩湧起一種欣喜的感覺,因為,他發現,包勁不緊不慢的聚著屏障,卻沒有一絲攻擊出現,「難道?他只會防禦···嘻嘻嘻,我,也能殺一個尊者···」。
任枋笑著,像是領悟到了怎樣的真理,開始瘋狂的攻擊,招招奪命,爪爪鉤心。
「哼,白痴就是白痴,這等寶貝竟然隨意放在地上」。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包勁一個鱗魚打挺,翻身一躍,伸手去抓那地上的筆。
任枋也不是幾歲孩童,看著包勁去向,頃刻間急速扭動身子,以詭異的身法逼近包勁,沒有了紫氣屏障的保護,包勁顯得有些弱小,十歲孩童的身子,哪能抵擋著住任枋這樣的攻擊,當下一口鮮血噴出,撞在門上,不省了人事。
「尊者,先世中不可一世的人物呀,死了···嘻嘻嘻,死了」,任枋近乎癲狂,步履蹣跚,向著躺在地上的包勁,手上紫氣乍現,化作一把寒刀,漸漸地插進包勁的胸膛。
「噗」。
包勁不由得吐出一口鮮血,緊閉著雙眼,痛苦的掙扎著,再看任枋,像是享受著叨叨魚肉的快感,嘴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大,先是小聲的哼著曲調,到後來竟然變成了嘶吼。
「哈哈哈,尊者,你起來呀,不是要殺了我嗎,老夫何時怕過你···來呀」。
「包子,父親,你們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我···還是想讓你們回來呀···」。
任天喬依偎在門上,無力的敲打著門窗,失了神,忽然,任天喬像是受了怎樣的刺激,開始瘋狂的撞擊書房大門,瘦弱的身軀怎能承受得住朱紅檀木的衝擊,任天喬撞了幾下,漸漸地平息下來,伸出芊芊細手,化作勾爪,撓著那門,聲音刺耳,震懾心魂。
任枋享受著那癲狂的感覺,忽然被那刺耳的撓門聲打斷,心中自然不爽,當下厲聲喝道,「娃娃,再有聲響,老夫可不管你是不是人柱,照殺不誤」,言出法隨,只見一道紫光向著門口急射而去,門後任天喬一聽,頓時心中有了主意,雙手更是撓的厲害,屋中任枋聽聞那刺耳之聲不減反增,頓時火冒三丈,不再理會瀕臨死亡的包勁,徑直向門口走去,一掌將那門擊碎。
任天喬一見任枋走了出來,心中猛然間一動,沒等到任枋臨近自己,只見任天喬側身一晃,竟然直接躲過去任枋的凌厲一擊,竄到屋中,看著倒在地上的包勁,任天喬像是心中被利刃刺穿了一般。
「這是他嗎?」任天喬慌忙跑過去,心中不由一驚,隨後跪倒在地,伸手撫著包勁的頭顱,大聲叫喚著,「你起來呀···不是說要保護好我嗎?現在躺在地上幹嘛?起來呀,包子」。
「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不叫你來···該多好」,說著,任天喬像是壓抑很久,眼中淚水一下湧現而出,止不住的向下流,成了海,成了愧疚。
「哭個啥,一會兒你們就有見面了」。
任天喬聽聞這話,漸漸地抬起頭,望著慢步進門的任枋,滿臉淚痕,剛才的衝撞也使他的頭髮凌亂起來,歪著頭,像是在笑,輕聲說道,「我們···做錯了什麼」?
此話一出,原本已是將手中利刃舉起的手又緩緩放下,聽見這話,眼中一怔,恍惚了幾分,但又很快的恢復凶神惡煞模樣,口中惡狠狠的說著,「原因就是···我喜歡」。
說著,任枋手中紫氣乍現,猶如驚鴻一瞥,向著任天喬歪著的脖頸抹去,此時任天喬眼中再無憂鬱擔心之色,一改凌厲,手中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東西,迎著任枋,也不退守,而是強攻,像是比那任枋的凌厲更勝幾分。
手中物件向前一伸,隨後像是想起了向前的害怕,竟然背過頭去,緊閉著雙眼,忽然之間止住腳步,立在原地,伸著手,點向任枋眉心,口中大呼,「滾開我父親的身體」。
像是言出法隨一般,只見任天喬說完,一道金光至任天喬天靈蓋處映射而出,轉眼之間賦予手中物件之上,頓時金光大作,點入任枋眉心,遁入體內,不見蹤影。
「哈哈哈,浩然之氣,小娃娃,沒···沒想到,你竟然有了這等東西···老夫···恨吶」。
說著,只見任枋體內溢出一道紫氣,飄散而出,消失在天地之間,再看任天喬,手中拿著那物件像是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轟然倒地,學著包勁,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