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煉製藥膏
上古連艮域內,距離青秋山結界約莫千里的某座無名山崖之上,有一串急促的鳥鳴聲忽然響起,隨後這聲音便戛然而止,如被人生生掐斷了一般。
錄押拎著一隻花羽山雕的脖頸走到了山崖邊,狠狠將鳥屍摔下了山崖,只聽他口中暗罵道:「娘的,這都過去快一個月了,怎麼還三天兩頭的遇到這晦氣東西!」
這一個月來,錄押東躲西藏,終是讓他在今日煉化並儲滿了丹田內能納下的所有流態山元。可他還沒來得及高興,便發現了一隻藏在山石角落處的花羽山雕,未等守候在一旁的四翼青鸝出手,他便衝上前一把掐斷了這晦氣鳥兒的脖子。
錄押站在山崖邊沉思,自言自語:「接下來做點什麼好呢?對了,血肉再生膏!」
打定心思后,他便開始在附近搜尋利於煉藥的隱蔽場所,最終他在一座矮山腰畔發現了一處乾燥的洞穴,洞內住著一群尋常野獸,被他吹奏起馭獸曲來輕鬆趕走。
錄押安排四翼青鸝在洞外守護,自己在洞內坐定,取出雕花青銅爐橫陳於前,又從葯囊內翻出生肌花、嗜血草與肉玉皮這三樣靈材來。
他在正式煉藥前緩緩閉上了雙眼,沒有去盲目嘗試,而是仔細揣摩起來。
從名稱上看,這四品藥劑是一種藥膏。不同於散劑與丹丸,藥膏粘稠,處於流態與固態之間,這之中必然少不了靈藥的汁液!而在這三種靈材中,也只有那猩紅的嗜血草看起來汁液頗豐!
煉生肌花成粉末,榨嗜血草為汁液,再以肉玉皮的靈性將二者包裹,就如同人的皮膚裹覆在外,使得血肉在里,兩不分離一般。
心中有了計較,錄押豁然睜開雙眼,將生肌花與嗜血草一同丟進了丹爐中,真元分出兩股來,一左一右地將兩者包裹住,在爐內全力祭煉著。
鍛筋煉骨散與血肉再生膏同列四品,有了上次煉製前者的經驗,錄押此番操作起來也還算得心應手。不一會兒,青銅爐內便有微弱的光芒亮起,那是兩種藥材的靈性已被完全激發,正在彼此融合。
大半個時辰過去后,錄押終於向丹爐內投入了最後一樣藥材:肉玉皮。
那肉玉皮一進入爐中,便自主將生肌花粉末與嗜血草汁液融合后形成的黑色糊狀物包裹住,在錄押源源不斷地催動真元祭煉下,那層肉玉皮漸漸變得透明,最後化作一股膠質液體,滲透進糊狀物內,最終生成了一灘奇醜無比的黏稠藥膏。
在這黏稠藥膏生成的那一剎,有一道升騰之氣掀開了爐蓋,隨後一大團紫黑色光芒從爐口處躥出,把錄押自己都嚇了一大跳。若不是有濃郁的葯香從爐子中飄起,他幾乎就要以為自己煉藥失敗了。
這廝湊近爐口向下看去,只見一大灘紫黑色的粘稠物積累在爐底,飄出來的葯香中又夾雜著一股油膩的腥味,讓他覺得說不出的怪異。
錄押清晰記得自己煉製鍛筋煉骨散時是失敗了五次后才成功的,可這次煉製血肉再生膏竟然一次就功成,這反而讓他倒有些難以置信起來。因而這廝也沒敢當場嘗試藥效,而是搬著雕花青銅爐出了洞,走到四翼青鸝身側,將禁錮在葯囊內的肉玉人放了出來。
肉玉人剛一出現,便敏感地趴在了丹爐邊,兩眼淚汪汪地看著內里的藥膏。它察覺出了這其中有自己被刮下的那層玉皮的氣息,因而顯得十分傷悲。
錄押這廝不管不顧,倒提起肉玉人就丟進了青銅爐內,肉玉人猝不及防,在爐子里沾上了一臉的藥膏后掙扎了出來,它憤怒地面朝錄押,一陣張牙舞爪,可瞧見後者那不善的眼神后,又弱弱地順從了下來,一副受了氣的小媳婦模樣。
錄押阻止了肉玉人揩拭臉上藥膏的動作,默默在一旁觀察了一柱香的時間,發覺並沒有異樣后,他才滿把抹去肉玉人臉上的藥膏,盡皆塗到了自己的臉頰上,口裡直念叨著:「唔,四品藥膏,不能浪費!」
刮乾淨肉玉人臉上的藥膏后,這廝又在隱蔽處將自己脫了個精光,從爐內掏出一大團血肉再生膏來,擦滿了自己全身。不一會兒,他就變成了一副全身灰溜溜、髒兮兮的模樣。
肉玉人看見錄押這副醜態,彎腰捂嘴作偷笑狀。錄押抓起腰間的葯囊跳起,一下便將它收了進去,口裡叫喚著:「讓你嘲笑小爺!」
收拾完古靈精怪的肉玉人,錄押忽然察覺出了靜立在旁的妖獸眼中似乎也閃爍著笑意,他憤怒轉頭盯了過去,卻見四翼青鸝默默地側頭,只留給他個碩大的後腦殼。錄押哇哇大叫,正要將妖獸也收進泥丸宮內,卻感到一股酥麻的感覺傳遍了全身。他連忙盤膝坐下,心道:藥效來了。
錄押隨即將全部心神附著於了自身的血肉皮囊上,專心致志地吸納著體表藥膏中的藥性。隨著藥性的流入,他周身那酥麻的感覺變得越來越強烈,錄押感到自己的每一寸皮肉都如彈簧般在高度震顫,似要離體而去。
漸漸地,那酥麻的感覺轉變成了麻癢,這麻癢感來的十分強烈,襲卷全身,如同千百隻蚊蟲在他體表叮咬后產生的後果。
錄押周身關節「嘎啦」作響,這是他下意識里想要動手撓癢,卻又被自己強行抑制住的結果。他在心中告訴自己,這是體表皮膚蛻變的過程,是對心志的一場考驗,熬過去了便是一場大收穫。
憑著這股堅定的信念,錄押頂著一身奇癢,硬是抗了過去。
半個時辰過後,體表的癢意開始鑽入皮下,到達血肉之中后,竟轉化成了一陣尖銳的刺痛!錄押頓覺如有千百隻鋼針扎入了肉身之中,「如坐針氈」四字已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整個過程中錄押都是緊閉著雙眼,因而根本未察覺到自己肉身的變化。此刻那原本俯著於他周身的紫黑色藥膏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層薄薄的岩質。
在沒有真元催化的情況下,錄押的肉身竟然自主岩化了!
這一切他還不自知,此刻的錄押緊咬了牙關,以堅強的意志力硬挺著。可最終這疼痛到達血管,錄押只感到自己的血液全變成了鋼針,在血管內肆意穿行著!他終是扛不住了,仰頭髮出一聲痛苦的嘶吼。
一旁的四翼青鸝聽到他這凄厲吼叫,連忙轉頭看向已快變成一尊石像的錄押,妖獸那青碧色的大眼中閃過一抹深深的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