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氣機
錄押見凌波兒不搭理他,也不著惱,他又繼續坐下,想感應出更多氣機。
只是這次任他再如何感應,也未多出一分氣機出來。時間一長,他倒反而覺得自己心中無來由地多出一團火來,讓他覺得煩躁,始終不能靜心凝神。
錄押索性離地而起,他打消了即刻離去的想法,就算能一時逃脫開去,以自己的腳力,也擺脫不了一幫修士的追趕。
可到底啥時候走,如何悄無聲息地走,離開后如何擺脫追兵,他心裡又沒底。
錄押煩躁地在牢內踱起步子來,沒踱多會兒,他忽然一拍腦門,心道: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錄押自葯囊內取出神農贈予的三枚扁平陰陽石子,他決定為自己求一卦,所求之事,便是如何脫身。
他將牢內某處的茅草清理開來,露出平整地面。繼而雙手虛合三枚石子於掌內,口裡念叨著:「如來佛祖,觀音菩薩,玉皇大帝,求求你們指示小子該如何脫身吧。」
說罷,他分開雙掌,三枚石子掉落,只有一枚陽面向上,得出個少陽爻。
他便信手從地上撿起個枝條,在一旁劃了一個長橫線,意為少陽爻。
第二次搖卦,依舊得出個少陽爻,這是二爻。
第三次,兩陽面一陰面,這是少陰爻,錄押便在三爻位置劃了兩個短橫,是為少陰爻。
如此反覆,到得第五爻時,三個陽面一同向上,老陽爻出現。錄押便在五爻位置劃上長橫,並打了個叉,以與少陽爻區別開。
四、六兩爻同為少陽,如此,六爻確定,這是個「天澤履」卦!
他此間的動靜亦引起了凌波兒的注意,待凌波兒看到錄押竟在地上畫卦圖之後,驚得暗呼出聲。
錄押心裡正煩著呢,聞聲也不抬頭,只嘀咕道:「你沒事叫個啥啊,差點擾了小爺的卦。」
凌波兒心裡十分震驚,因為卦圖在八部之中,是十分神秘的存在。就連她自己對卦圖也知之甚少,只是錄押在地上畫出的陰、陽爻,讓她十分肯定,那便是卦圖了。
「他是如何能搖出卦來,而不遭天道責罰的?」凌波兒心中驚駭無比。
八卦是上古大帝伏羲的絕學,傳聞伏羲大帝便是以八卦圖來劃定大荒,之後才有了八部。
因此,八卦便與這天地意志有了某種聯繫。一旦有人求出卦來,便相當於窺視了天機,會遭到天地意志反噬。
所以八部之中,才有了「非聖人,不搖卦!」的說法。
凌波兒本是想出聲詢問的,奈何錄押這廝剛剛一句心不在焉的埋怨,聽在凌波兒耳里倒有些故意賣弄的意味。
她本就是個冷淡性子,如何會拿熱臉去貼他人冷屁股,何況還是那小賊。
凌波兒心道:或許只是他們真賢門的獨特起卦法門罷了,我又何必大驚小怪。
心中如此想著,凌波兒又坐回原處,凝神衝起關來。
錄押正在給天澤履卦定六神,所謂六神便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外加騰蛇與勾陳了。
定六神是解卦前的必備手續,這些都是老把式當年傳下來的手藝,錄押對這些基本操作還算精通,只是解卦的水平,就難等大雅之堂了。
定好六神,錄押打量起整副卦來.
天澤履,乾上兌下,乾為天,為陽為剛,兌為澤,為陰為柔。履,柔履剛也。陽上陰下,陰陽正位。
這是個中上卦,錄押得出結論。
既然是中上卦,看來這脫身應該是沒問題了。
就卦面而言,以錄押水平也就能解到這了。
他又繼續看爻支,五爻動,看來脫身就得看此爻了。
只是具體的因何脫身,錄押水平有限,還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錄押狠狠抓了把頭髮,自顧自說道:「五爻臨玄武,難道玄武大帝會顯靈來帶咱走?」
如此荒謬想法,錄押自己都難以信服自己。他閉上眼睛,努力回想老把式當時傳授的解卦口訣。
只是平時十分好使的腦子,今天不知怎麼了,變得十分混亂。
雖然錄押服用過可解百毒的百草丸,可情葯之毒在靈魂,百草丸的藥效也只是能拖延片刻罷了。
只是由於他體內有八部神將殘餘真元藏伏,所以這情葯之毒才發作得並不激烈。
若是此刻錄押驚醒並獲知此事,定能隱隱猜出徐瀅這麼做的目的,可惜他現如今不僅神志不清,就連被人下藥了都還不知。
直到凌波兒有所感應,狠狠瞪了錄押一眼,錄押才回過神來。
凌波兒冷冷質問:「你在看什麼?」
這時,監獄外隱約傳來的腳步聲為他解了圍。
凌波兒沖著還在發愣的錄押急道:「還愣著作什麼,趕緊打開牢門過來?休要被他們發現你能打開銅鎖!」
錄押得到提醒,趕緊收起陰陽石子,又擦去地上卦圖,終於在來人出現之前,鑽進了凌波兒的獄牢中。
來人是來送飯的,並未未察覺到此間異樣,他們丟下飯菜與水之後並未久留。
錄押看到飯菜才察覺到肚子餓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就吃。他認為,既然已與徐瀅談了條件,那小娘皮那就斷不會在此刻下毒迫害自己。
而凌波兒卻不曾動那些飯菜,只是將碗中之水飲了。
錄押是心神已亂,再加上估算出錯;而凌波兒是涉世未深,根本沒有提防。
那食物與飲水,都是被徐瀅下過情葯的!
禍端就此深種,二人正一步步踏入徐瀅為他們設下的圈套而不自知。
吃飽喝足,錄押愜意地靠在四壁的牢欄上。
錄押的眼神已不由自主地向凌波兒飄了過去,只是此刻他有點做賊心虛,悄悄偷瞄一眼又迅速收回視線,所幸也不曾被一門心思要衝破禁制的凌波兒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