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2005年9月21日 第1464天(4)
「蘅蘅,媽媽知道你心裡的苦,你怕媽媽知道你得病,會擔心難過,所以一直到最後一刻,你也沒告訴媽媽。你放心走吧,不要為媽媽擔心。剩下的日子,媽媽一個人會過得很好。」
說完,她收起眼淚,收斂心神,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嘴裡開始念念有詞:「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阿彌唎哆,毗迦蘭帝,阿彌唎哆,毗迦蘭多,伽彌膩,伽伽那,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訶。」
只聽林若蘅媽媽反覆頌唱了不下二十幾遍,才停止,又柔聲對林若蘅說道:「蘅蘅,媽媽親自為你送行,你一路走好!」說完,才緩緩走向前。
跟在林若蘅媽媽後面的是陸雨飛。她流著淚將手中的粉玫瑰一枝一枝放在林若蘅身邊。「若蘅,這是你最喜歡的粉玫瑰,我代白景送給你!還有你最心愛的三件白景給你做的禮服,我也給你帶來了,就讓它們永遠陪伴著你吧!」陸雨飛輕輕在林若蘅面前耳語。說完,她輕輕將那三件精緻的禮服蓋在林若蘅身上,然後抓住棺沿泣不成聲。
為了不使陸雨飛的眼淚灑到林若蘅的遺體上,凌寒曉爸爸從後面趕上,指揮凌寒曉媽媽將陸雨飛攙扶到一邊。
凌寒曉手捧著一束紅玫瑰,遠遠地站在那裡看著林若蘅。經過化妝之後,林若蘅的臉色比生前紅潤了許多,只是臉依然瘦得很厲害。她的嘴角依然帶著她走時留下的微笑,似乎想要告訴大家,她走的很安心,沒有一絲痛苦。
凌寒曉知道林若蘅最喜歡的是粉玫瑰,但是他最後還是選擇了紅玫瑰。他把粉玫瑰讓給了白景,由陸雨飛以白景的名義送給了林若蘅。由自己最愛的人送出自己最喜愛的東西,那種喜悅之情是無法言喻的。凌寒曉希望林若蘅在另一個世界收到這束粉玫瑰,應該會很開心。
凌寒曉慢慢將花一枝枝拔出,鋪放在林若蘅遺體上。他站在棺材旁邊,感覺到絲絲涼意。若蘅就這麼躺在裡面,一動不動,她會感覺到冷么?哦!她不會,她永遠都感覺不到寒冷了,也不會再被病痛苦苦折磨了,她,真的走了,不再屬於人間!
直到直接面對林若蘅的遺體,凌寒曉才真真正正地認識到,林若蘅是再也不可能回到他的身邊,再也不可能對他笑,跟他開玩笑,對他指手畫腳、沒大沒小;再也不可能對他溫軟細語,跟他像小妹妹般撒嬌。他在這一刻徹底崩潰了,居然也像陸雨飛那般,抓住棺沿嚎啕大哭。
凌寒曉父母好不容易穩住陸雨飛的情緒,還沒來得及再跟林若蘅的遺體告別,沒想到自己兒子那裡也出問題了。凌寒曉爸爸讓自己老伴陪著陸雨飛和林若蘅媽媽,自己則跑到自己兒子身邊,想將他帶走。誰知,凌寒曉可不是陸雨飛,他一個大男人認死理時,蠻勁特別大。他爸爸越是想將他拉了離開林若蘅的棺材,他就越是緊抓棺沿不放手。
凌寒曉爸爸弄得滿頭大汗,想求助,卻發現身邊連個可以幫忙的人也沒有。凌寒曉媽媽站在那裡焦急萬分,卻又幫不上忙。她怕自己一走開,身邊的陸雨飛以及林若蘅媽媽又會情緒失控。這不,陸雨飛看到凌寒曉悲痛欲絕的樣子,又抓住她的手臂痛苦起來。
「還是讓我去勸勸寒曉那孩子吧!」林若蘅媽媽倒是還算冷靜,看出凌寒曉媽媽的左右為難,主動說道。
她走到凌寒曉身邊,輕輕拍著他的背勸道:「寒曉,你這個樣子,蘅蘅怎麼能走得安心呢?別哭了,留著力氣為蘅蘅做更多的事。等下你還要為蘅蘅保駕護航呢!」
林若蘅媽媽這番話還真是管用,凌寒曉哭聲慢慢放低,漸漸平靜下來。
眾人最後都退到一邊,看著工作人員將棺蓋蓋上,釘上棺材釘。鎚子敲打在釘子上,發出「噹噹」的聲音,每一次,都重重地敲在每一個人的心裡。之後,凌寒曉和陸雨飛擔當起為林若蘅保駕護航的重任,抬著裝有林若蘅遺體的棺材走向靈車。
靈車載著林若蘅漸漸駛離眾人的視線,駛向火葬場。在那裡,林若蘅將接受火的洗禮,實現她輪迴轉世,與白景相約來世的願望。
「媽媽!」陸雨飛自從在林若蘅家裡動情喊了林若蘅媽媽為媽媽之後,她便再也沒有改過口。在她心裡,早已經把林若蘅媽媽當作自己媽媽來看待。「你剛才為若蘅念的是什麼?」
「是《往生咒》啊。我想親自為蘅蘅超度,願她能早日擺脫苦惱,去往西方極樂世界。」
「媽媽,你教我怎麼念啊,我也想為若蘅再做點事。」
「好啊!蘅蘅能有你這麼個異姓姐姐,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天漸漸暗了下來。已經過了下班時間,大樓裡面也有人陸續回到家裡,開始生火做飯。白景終於按捺不住,又走到林若蘅家門口。她家裡始終沒有任何動靜,白景也始終沒有看到林若蘅的身影。
好不容易,住在林若蘅對門的鄰居回來了,白景立即上前打探消息:「你好!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我是這家人家的朋友,我想問一下這家人家她們一般幾點回到家裡?」
「我不太清楚,我是這裡的租客,我平時經常會出差,今天剛巧回家。」
「噢,沒關係,謝謝你了。」白景嘴上客氣著,心裡卻無比失望。
之後,白景又碰到幾個林若蘅同大樓不同樓層的鄰居,他們不約而同表示對林若蘅家的情況不太清楚。白景覺得快要崩潰了。
白景一直等到深夜,也沒見林若蘅或是她媽媽回家。就在他準備打電話給沈靜波,告訴她,他要在林若蘅老家多等一天的時候,他接到了陸雨飛的電話:「喂,白景,我收到若蘅從美國寄來的包裹。裡面有你的一封信。你什麼時候方便來取一下。」
「好啊,明天我就來取。謝謝你了!」白景接到這個電話之後,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原來小丫頭在美國,怪不得今天這麼晚了還沒回家。想到這裡他又有些悵然,因為林若蘅去美國,一定是從浦東國際機場乘坐的飛機。她卻沒告訴他,讓他去見她。
白景摸出藏在口袋裡的一個小小的禮物盒,這是他為林若蘅準備的生日禮物,那次卻沒能夠送出。這次他準備見到林若蘅之後再送給她,結果又錯過了。以後他要見她,恐怕是難上加難了。「丫頭,什麼時候我們能再見面?什麼時候我能將這個禮物送給你,親手為你戴上?」白景對著夜空中皎潔的月亮,訴說著自己的相思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