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2003年9月8日 第720天（3）
經凌寒曉這麼一說，白景想起02年林若蘅過生日那天，的確是收到一束紅玫瑰，而且那天他也知道花是凌寒曉送的，只有林若蘅還蒙在鼓裡，到現在都不知道是誰送的花。
凌寒曉卻沒有管白景現在在想什麼，自顧自地往下說著：「你不知道當時我心裡有多失落，有多鬱悶，可是我又能怪誰？我只能怪自己太優柔寡斷，太膽小懦弱。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若蘅行事常常不按常理，過了幾個月後，她居然來找我，說要將她最好的朋友介紹給我。我心裡被她刺激地可不輕，不過值得我慶幸的是，我在她心裡形象頗佳。看著她乞求的眼神，說話滿滿的樣子，我真的不忍心拒絕她，於是我就這樣認識了雨飛。」
白景又一次驚訝地看著凌寒曉。林若蘅把陸雨飛介紹給凌寒曉這事他是知道的，凌寒曉和陸雨飛第一次見面當天他還跟林若蘅一起吃飯，甚至他因為太過勞累，還在林若蘅家睡著了。他只是沒想到，凌寒曉跟陸雨飛談戀愛，只是因為他不忍心拒絕林若蘅，看來，這凌寒曉對小丫頭倒也是痴心一片。
「其實雨飛給我的感覺很好，我能感覺得到，她很愛我。說心裡話，我也很喜歡她。曾經一度，因為我身邊有雨飛，我忘了若蘅給我帶來的痛苦，雖然這痛苦是我自己給自己的。每次看到若蘅甜蜜滿足的笑容，我就知道她的男朋友對她很好，我應該放棄了。」
白景聽到這裡卻低下了頭，他反問自己，他真的有那麼好么？不，他為小丫頭做的及不上小丫頭為他做的萬分之一。
「可是世事無常，我沒有想到若蘅會跟她男朋友分手了。你知道么，當那天若蘅讓我載她在金山海邊，看著她沉默不語，憂鬱的眼神，看著她獨自面對大海說『我愛你』，看著她說完淚流不止，一路從金山哭著回了上海，我的心就揪在了一起，別提有多心疼。」
「這件事無異於在我平靜的心中投入一塊石頭，原本已經對若蘅死了的心又重燃希望。雖然我知道我現在有雨飛，可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對若蘅抱有幻想。」
「我開始有意無意地關注她，對她的關心甚至超過了對雨飛的。兩個月前她喝醉酒，抱著我就哭，邊哭邊喊『大白鯨』，我突然很想給她之前的男朋友兩拳，這麼好一個女孩子，他怎麼就忍心讓她如此傷心欲絕？酒精中毒啊，這是個什麼概念！她就對他那麼念念不忘……」
凌寒曉滔滔不絕地向白景吐露著自己的心事，可是白景卻再也聽不下去了。他沒有想到，林若蘅竟會跑到金山，當初他們再次牽手的地方去抒發自己對他的思念之情，他更沒有想到，林若蘅在輕度酒精中毒，思想模糊、神志不清的情況下，念叨的還是她對他的昵稱。他真的是配不上擁有她的愛，因為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在傷害他。他好想脫口而出告訴凌寒曉，林若蘅久久不能忘懷的那個不稱職的男朋友就是他——白景，他好想凌寒曉當場給他兩拳，這樣可以讓他心裡好受一些。
想到這裡，白景放下手中空了的啤酒瓶，又拿起一瓶拚命往自己嘴裡灌去。
「你別搶我的啤酒喝呀，你只負責聽我說就行了。」凌寒曉已經微微有些醉了，他見白景也像他那樣灌著啤酒，心急地要去搶他手中的啤酒瓶。
「放心，我保證安全將你送回家，不會讓你露宿街頭的。桌子上還有好多呢，你別跟我搶。」白景躲開了凌寒曉的手，繼續喝著。
凌寒曉見沒有抓到白景，就又拿起桌子上的一瓶啤酒：「你知道么，我好想再讓若蘅重展笑容，我好喜歡她那燦爛的笑容。我好想給她我所有的愛，將她捧在手心呵護她一輩子。可是，可是雨飛怎麼辦？我總不能就這樣就丟開雨飛吧？畢竟我跟她也談了有一年多戀愛了，畢竟我也是喜歡她的。」凌寒曉說完用手捂住臉，他又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
白景看著凌寒曉，他看得出來凌寒曉是真心愛著林若蘅的。自己跟林若蘅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或許將林若蘅交給凌寒曉才是正確的選擇。以他對凌寒曉為人的了解，他知道自己完全能將林若蘅託付給他。既然愛她，就放了她，默默祝福她，這是他此生唯一能給予林若蘅的承諾。
出於自己的私心，白景問凌寒曉：「你捫心自問，林若蘅和陸雨飛，你心中真正愛的是哪一個？然後，你只要遵從自己的心就可以了。」白景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他旁觀者清，他一眼就看出來凌寒曉心裡裝的自始至終都只有林若蘅一個人而已。不然他不會時隔這麼久，在已經有女朋友的情況下，還會對林若蘅舊情復燃。
然而凌寒曉依舊是當局者迷，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白景，因為在他心中對這兩個女孩還是很難取捨。
白景見凌寒曉愣在那裡，又說道：「我換個說法。假如林若蘅和陸雨飛同時落入水中，你會先救誰？」
「林若蘅！」這下凌寒曉倒是脫口而出，「她不會游泳！」
「那請遵從你的心吧，你在不經意間已經做出了選擇！」
「你剛才說的是假如她們都落水，那若蘅的確不會游泳，她的情況更危急啊！」凌寒曉顯然還沒擺脫他的傳統道德觀念的束縛。
白景搖搖頭說道：「不，寒曉，你潛意識裡已經將若蘅放在了第一位。所以當我說出那個問題后，你第一反應想到的是若蘅不會游泳，你要先去救她，而不是第一反應先去考慮雨飛會不會游泳。」
凌寒曉聽了若有所思，等了半天才徐徐說道：「或許你說的對，若蘅一直在我心裡，從未離開過。之前和雨飛在一起，我潛意識地將對若蘅的感情隱藏起來，掩埋在心底。難怪我雖然心中喜歡雨飛，對她的感情卻始終止步在喜歡上面。你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白景舉起啤酒瓶說道：「來，為了你能直視自己的感情乾杯！我們今天不醉不歸！」然後自己將瓶中的啤酒一飲而盡。
「好的，謝謝你今天陪著我，給了我中肯的意見，我知道我該怎麼面對和處理我的感情了。所以，我們今天盡情的喝，一醉方休！」凌寒曉經白景提點后，精神處於異常興奮狀態。
面對著這個同樣深愛林若蘅的男人，白景有說不出的情感，有不甘，有嫉妒，有期望，有感激，同時還有無邊的心痛。自己曾發誓不會將林若蘅讓給凌寒曉，現在卻不得已要親手將自己心愛的人拱手相讓，其中的苦楚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終於知道，為什麼之前林若蘅會因為自己而喝的酩酊大醉，因為在這種痛苦折磨下，唯有將自己麻痹了，痛苦才會短暫消失。現在的他，也只有同樣選擇酒精這樣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