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2002年6月28日 第283天(3)
凌寒曉已經開始吃飯了,他邊吃邊對林若蘅說:「是啊,若蘅你快吃吧。這兩天看你吃中飯都吃得很少啊。」
林若蘅聽了,就將包包放回抽屜,開始解開外賣袋子。
王思成走過去捧起自己的那份外賣,對白景擠擠眼,「我說白經理,你這幾天哪裡得罪我若蘅姐了,她對你總是橫眉冷對的?」
白景苦笑一下,說道:「有什麼要幫忙的?」
王思成聽了馬上就接上去:「要要。我們的顏料快用完了,你幫忙調製一下啦!顏料就在……」
「不用了!」林若蘅正吃著飯,聽到王思成的話,停下來打斷他,「白景不知道怎麼調製的。」
凌寒曉也責怪王思成:「白景跟你客氣,你還當福氣了。白景,你別理會這小子,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你回家吧。」
「沒關係,我看你們今天夠緊張的,我還是留下來打打下手吧。」白景想留下來陪著林若蘅。他問王思成要了配方,走向樣衣間。
林若蘅正想反駁他,讓他絕了留下來幫忙心思,突然覺得一陣噁心,胃裡像翻江倒海般。她猛然站了起來,用手捂著嘴,奔出了辦公室。
三人被林若蘅突如其來的舉動都嚇一跳。凌寒曉關切地看著林若蘅的背影,輕輕地自言自語:「這林若蘅最近是怎麼了?精神恍惚,臉色也不是很好。」
王思成則開玩笑地說:「若蘅吐了?她不會是那個了吧?」
凌寒曉喝道:「思成,你說什麼呢!這種玩笑可以亂開的么?」
白景則冷冷地瞪著王思成。白景現在內心是痛苦的。他看著林若蘅這樣,內心痛苦地煎熬著,但他又不能上前關心她,甚至連關懷之色都不能表露出來。
王思成看著凌寒曉凶神惡煞地,知道自己玩笑有點開大了,還好林若蘅沒聽見。他朝凌寒曉做個鬼臉,繼續吃飯。
白景心事重重地走進樣衣間,開始幫王思成調配顏料。
過了大概十分鐘后,林若蘅捂著胃臉色蒼白地走進了辦公室。
凌寒曉走上前扶住她,「若蘅,怎麼了?」
「胃不舒服。不過吐了舒服多了。」
凌寒曉扶著林若蘅坐下,走回自己的桌子,用味全每日c的果汁瓶放了滿滿一瓶子熱水,遞給林若蘅。「用它暖暖胃,可能會舒服點。我送你回去吧。這裡交給我和思成就行了。」
王思成也連連勸林若蘅趕快回家。
林若蘅卻倔強地表示,她不要緊,她不會回去,直到衣服都畫好為止。
凌寒曉無奈地搖搖頭,跟林若蘅同事也有一段時間了,他知道林若蘅的脾氣很拗,她認準的事情,會一杆子走到底,八頭牛都拉不回來。他走過去囑咐道:「那你現在這裡休息下,我和思成先進去忙。你要實在不舒服,告訴我,我陪你去醫院啊。」
「放心去吧,我沒這麼柔弱。等我好一點,會過來幫忙的。」林若蘅擺擺手,示意凌寒曉他們不用管她。
凌寒曉和王思成進了樣衣間忙活。一會兒,白景走出來,默默地看了趴在辦公桌上的林若蘅,走出了辦公室。
大概二十分鐘后,白景又返回辦公室,將一盒胃藥和一碗粥輕輕放在了林若蘅的辦公桌上來。
林若蘅微微抬起頭,看見是白景,皺了下眉頭。
白景卻把話說在她前面:「我知道我沒資格管你的事,身體是你自己的,你愛怎麼樣就可以怎麼樣。只是,我看著心疼。」說完,也不等林若蘅說什麼,轉身就走了。
林若蘅怔怔地看著白景離去的背影,淚水模糊了雙眼。她何嘗想這樣來折磨白景和自己呢?她只是想讓彼此死心而已。可是,似乎她失敗了。林若蘅吸了吸微微發酸的鼻子,拿起那盒胃藥的說明書仔細看了下,然後倒了些熱水吃了葯。慢慢地,藥效起了作用,林若蘅覺得胃舒服多了。她又端起那碗粥,溫溫的,是林若蘅喜歡的瑤柱海鮮粥。林若蘅緩緩舀了一勺放進嘴裡,鹹鹹鮮鮮的,入口即化,化作絲絲關懷融入林若蘅心裡。
這一次加班畫畫,由凌寒曉帶領,在林若蘅、王思成通力合作下,終於在十二點之前就完工了。他們最後忙著將衣服裝進凌寒曉車子的後背箱,由凌寒曉明天一早送到林若蘅聯繫好的印花廠去加工——這是凌寒曉與林若蘅講好的,他有車子,來回工廠比較方便。
凌寒曉將林若蘅送回了家,因為他不放心這麼晚讓林若蘅獨自一人回家。王思成則先打的回家了。
林若蘅輕輕地打開家門,躡手躡腳地走進房間,拿了睡衣去衛生間洗好澡,又躡手躡腳地回到房間。她靜靜地躺在床上,一點睡意也沒有。她腦海里不斷出現白景的身影,以前的事一件一件從記憶深處慢慢浮現。剛開始聽白景介紹名字而自己錯聽成白鯨,自己深夜獨自一人加班緊張地把白景叫成鬼,白景前來解救被鎖在公司的自己,自己幫白景設計logo準備早餐,白景傾聽自己的心事,白景陪自己加班,白景聖誕節向自己表白,白景幫自己過生日,白景帶自己去遊樂場。過去的種種往事一樁樁、一件件浮現在眼前,這裡面的白景或優雅,或自信,或寧靜,或活力,或快樂,或浪漫,卻沒有一絲憂愁與哀傷。而現在自己看到的白景,整個人都透著無法言喻的悲傷。自己內心的無助、彷徨、委屈,化作一柄柄利劍刺向白景,將他刺得遍體鱗傷,而他都默默承受了。林若蘅想到這裡,淚水悄然滑落。自從得知白景已訂婚後,她常常安慰自己,大不了回到原來她剛認識白景的時候。可是這幾天下來,她發現她錯了,她不可能再回到原點,她也不再是原來的她。她回不去了,因為她放不下對他的愛。
在這一刻,林若蘅的心做出了決定,一個只屬於她自己的決定。緊繃的神經到這一刻才得到舒緩,林若蘅緩緩閉上眼睛,她要好好睡上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