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2002年6月15日 第270天（2）
「那拜託你了。謝謝你，寒曉！」林若蘅很高興凌寒曉幫她找來幫手，寒曉這上司真的是好的沒話說，總是這麼善解人意。
快到四點的時候，林若蘅的計劃書做到梅蘭竹菊水墨畫的部分，她準備自己先畫一下試試。這時她無意中聽到沈曉漪手機響起：「喂，爸爸，我知道了，五點半在俏江南嘛！哎喲，爸爸，你真的是越老話越多，俏江南我怎麼會不知道，在淮海路柳林路那裡的時代廣場嘛！什麼？伯伯他們已經在家裡了？知道啦，我會準時到的。」
俏江南是今年年初才新開的一家高檔川菜館。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去這種飯店吃飯，平時林若蘅想都不敢想。林若蘅暗自指責自己不該偷聽別人講電話，也不應該有這種不平衡心裡。於是她站起來去樣衣間準備國畫的材料。
等林若蘅鋪好宣紙，拿著墨汁、毛筆再次走到樣衣間門口的時候，林若蘅看見沈曉漪急匆匆地走了。看來沈曉漪還是很重視這次她們家的家庭聚餐的。
林若蘅進樣衣間后開始畫四君子圖。在提筆之前，林若蘅陷入了沉思。
梅花剪雪裁冰，一身傲骨，它不屑與桃李在春光中爭奇鬥豔，而是在天寒地凍、萬木不禁寒風凜冽時，獨自傲然挺立，繁花滿樹，有著一種「凌寒獨自開」的孤傲。畫梅花關鍵是要畫出梅花的高潔傲岸，隱逸淡泊，堅守自貞。
空谷生幽蘭，蘭花生長在深山野谷中，綺麗香澤，清婉素淡，從不取媚於人，不以無人而不芳。畫蘭花關鍵是要畫出蘭花的空谷幽香，幽雅空靈，孤芳自賞。
翠竹隨風低吟，挺拔勁節，青翠欲滴，婆娑可愛。它既有梅花凌寒傲雪的鐵骨，又有蘭花翠色長存的高潔，在風霜凌厲中蒼翠儼然。畫竹關鍵是要畫出竹子的篩風弄月，虛心有節，蕭疏瀟洒。
菊花於晚秋時節傲然開放，斜陽下，矮籬畔，處處可尋蹤跡，不畏嚴霜，不辭寂寞，無論出處進退。畫菊花關鍵是要畫出菊花的冷艷清貞，凌霜自行，不趨炎勢。
想到這裡，林若蘅深吸一口氣，然後提筆飽蘸墨水，下筆一氣呵成。
這時，凌寒曉走到樣衣間門口，看到林若蘅還在裡面忙活，「若蘅，今天可是端午節，早點回去吧。」
林若蘅收拾著桌子上的東西，說道：「沒關係，反正我回家也是一個人，回去也是面對四面牆壁。」林若蘅站直腰，抬起頭來看著凌寒曉。
「哈哈哈哈……」沒想到凌寒曉看見林若蘅的臉就大笑起來。
林若蘅不明白凌寒曉為什麼會大笑，不解地問：「寒曉，你笑什麼？我的國畫水平是不怎麼樣，可你也不用笑成這樣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傷人自尊的。」
凌寒曉踱進樣衣間，將林若蘅掛在繩子上的四君子圖一一看了一遍，說道：「你的畫還可以，至少我覺得你把梅、蘭、竹、菊的傲、幽、堅、淡體現出來了。不過，我的國畫水平也不是很高，這僅是我的觀點。我們公司真正的國畫高手可是王思成，剛才我說過了，這傢伙可是得過獎的。」
「既然你剛才不是在笑話我的畫，那你笑什麼？」林若蘅更加疑惑了。
「呃，若蘅，我很好奇。平時你只要拿起畫筆畫畫的同時，也會將自己的臉畫花？」凌寒曉忍不住又嗤嗤地笑了。
「啊？」林若蘅下意識地用右手——她的手上滿是沒幹透的墨汁——擦了一下臉。
「我說若蘅，你就別再用手擦臉了，趕快洗臉去吧！這裡交給我吧。」凌寒曉拿過林若蘅左手拿著的毛筆，把林若蘅推出了樣衣間。
林若蘅來到洗手間的大鏡子前，總算弄明白為什麼凌寒曉要那麼笑她了。她的臉在她畫畫的時候不經意間被自己弄成了大花臉。真是丟死人了！學設計、學畫畫出身的人，居然把自己搞成這樣！
林若蘅洗乾淨臉回到辦公室，凌寒曉已經乾淨利落地將樣衣間收拾完畢。
「寒曉，真不好意思，居然還要你幫我收拾。」林若蘅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沒什麼，走吧，下班了！」
「我剛才說了，反正我一個人在家也沒什麼事，正好可以把事情多做掉一點。」林若蘅坐下準備繼續她的計劃書。
「不要做了。今天端午節，又是周六，你沒有約男朋友？」凌寒曉突然提起林若蘅的男朋友。
「沒有，他家裡有事。可能上海這裡的習俗，端午節也要跟家人一起度過吧。寒曉，你要是急著回家吃晚飯就回去好了，不用管我，我會鎖門。」林若蘅朝凌寒曉揮揮手，示意他可以先走。
聽到林若蘅大大方方地說起男朋友的事，凌寒曉心裡還是忍不住酸酸的。「也不是每個家庭都要求家人在端午節一起吃飯，起碼我家就沒這個規定。既然你一個人，今天我請你吃晚飯如何？」凌寒曉並沒有走，反而走到了林若蘅辦公桌旁邊。
「唉？這樣不合適吧？雨飛不在，你就請我吃晚飯，這讓雨飛知道了，她作何感想？」
「我邀請你的動機本來很純潔，怎麼到你那裡就變味了呢？雨飛才不會像你這樣小氣，這樣胡思亂想呢。」
「這麼快就雨飛雨飛叫得這麼親熱！」林若蘅轉過身打趣道。
「好啦，關機啦！」凌寒曉衝上前去幫林若蘅關閉計劃書，然後按了關機。
「哎，你怎麼不經我同意就把我電腦關了？我的計劃書有沒有幫我保存？」林若蘅被凌寒曉的突然襲擊弄得措手不及。
「快點吧，不然店裡面又要沒座位了，要在外面等半天了。我可是想儘快將十八隻蹄膀還給你的。」
林若蘅一邊手忙腳亂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一邊嘴上仍不放過凌寒曉：「不急不急，你慢慢還好了，這樣我還可以收些利息。」
就這樣兩個人一路吵吵鬧鬧地前往吃飯的地方。這兩個人哪裡有給人上司和下屬的感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小夫妻在打情罵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