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2001年12月24日 第97天（2）
對面凌寒曉正在喝服務員提供的放了檸檬片的水，他聽了林若蘅這句話差點沒把那口水噴出來。他側著身子歪著頭，勉強把水給咽了下去。
而服務員則不知所措地看著凌寒曉：「先生，你還好吧？需要幫忙嗎？」
凌寒曉回喘過氣來，對服務員說：「不用，謝謝！剛才點的牛排七分熟，謝謝！若蘅，你接著點甜點吧。」
「那個甜點就不用了吧，已經點了這麼多，怎麼吃得了？」
「那甜點我們看情況再點。」凌寒曉接著又點了自己吃的。服務員趕著向廚房下單去了。
「若蘅，這牛排一般很少有人叫十分熟的。要麼五分熟，這樣牛排肉質更鮮嫩。要麼七八分熟，這樣吃上去更讓人放心一些。」凌寒曉跟林若蘅解釋著為什麼他要幫她將牛排改成七分熟。
林若蘅邊聽邊不自然地點著頭，心裡卻在犯著嘀咕：「這個凌寒曉，是請我吃飯呢，還是請我來西餐培訓的？吃個飯還那麼多規矩，早知道不來了。換做是大白鯨，我早跟他唱反調了！唉？我怎麼又想起那個大白鯨來了！」
一頓晚飯，林若蘅如坐針氈，不是她點的奶油蘑菇湯不合她胃口，就是刀叉放錯位置，東西還未吃完就被服務員收走了。剩餘時間，她還得不時偷偷觀察凌寒曉的神情，深怕自己哪裡又做錯了。
當林若蘅跟著凌寒曉走出餐館，林若蘅感覺像走出了考場一樣，不禁心裡暗暗鬆了口氣。「哎，我高考的時候都沒剛才緊張。」這是林若蘅的心聲。
凌寒曉帶著林若蘅驅車前往位於西藏南路九江路的沐恩堂。今天教會邀請他們參加的平安夜彌撒就在沐恩堂舉行。
凌寒曉在教堂門口將林若蘅放下，然後開車去找停車場停車。他不想將車就這樣停在教堂附近，他想在活動結束后，可以在這附近走走。
林若蘅在等凌寒曉之餘，好好打量了這座有名的教堂。整個建築是磚木混合結構，外牆以凹凸紅磚相拼，是典型的哥特式建築。主體大堂面臨西藏南路，四角各有三層樓房，西南角有塔樓一座，外立面為深褐色面磚，牆角和窗框都鑲有隅石，使得整個建築顯得古樸而又神秘。塔樓頂部還安裝有一個五米高的霓虹燈十字架。現在夜幕降臨，閃亮的十字架四面轉動，給這歡樂的節日增添了熱鬧得氣氛。
凌寒曉停好車和林若蘅一起走進教堂時，正好平安夜彌撒開始。唱詩班在管風琴的伴奏下唱著聖誕頌歌《平安夜》：
「平安夜，聖善夜。
真寧靜，真光明。
聖光環繞聖母聖嬰，
聖潔嬰孩真可愛。
盡享天賜安眠，
盡享天賜安眠。
平安夜，聖善夜。
牧羊人，在曠野。
看見天上榮光降下，
眾軍齊唱哈利路亞。
主耶穌今降生，
主耶穌今降生。
平安夜，聖善夜。
神子愛，光皎潔。
這是救恩黎明光芒，
救贖恩典降臨四方。
主耶穌已降生，
主耶穌已降生。」
凌寒曉拉著林若蘅輕輕坐在了教堂的最後一排。
林若蘅又仔細打量了一下大堂。這個大堂是兩邊、前部都有迴廊，迴廊上有樓，唱詩班就在這上面唱著《平安夜》。大堂的頂和四周的門窗都是呈尖拱型，窗上裝有嵌鉛條的彩繪玻璃，上面都是《聖經》中的人物故事。整一個大堂給人美崙美奐的感覺。
林若蘅第一次在教堂聽彌撒，感覺這裡和寺廟一樣，進來以後，給人以安寧、祥和的感覺。
林若蘅靜靜地聽著頌歌，感覺自己的靈魂也安靜下來，準備接受主的洗禮。似乎這一刻，自己的煩惱、憂愁、痛苦都隨著歌聲慢慢飄遠。
「原來頌歌這麼好聽。」林若蘅覺得聽著好舒服。她閉上眼睛，享受著這靈魂寧靜的時刻。
慢慢地，林若蘅意識模糊起來。她這兩天太累了，再加上手上傷口有炎症，人容易疲勞，最後她頭一歪，倒在旁邊凌寒曉的肩上睡著了。
凌寒曉看著靠著自己的林若蘅，不禁微微一笑，眼中滿是溫柔與愛戀。
就這樣，林若蘅頭靠著凌寒曉一直睡到平安夜彌撒結束。散場的人們的嘈雜聲將林若蘅驚醒了。
林若蘅抬起頭，才發現原來自己靠在凌寒曉的肩膀上。「啊！寒曉，對不起，我居然睡著了。」
凌寒曉站起身來，對溫柔一笑，「寬恕這無知的孩子吧，阿門！」然後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
「唉？你不是不信耶穌的么？」
「噓！你小聲點！走吧！」凌寒曉推著林若蘅走出了教堂大堂。「你在這裡說不信耶穌，你說話可真會挑地方！」
「原來你是裝的。」林若蘅恍然大悟，笑道。
凌寒曉一邊活動著麻木的肩膀，一邊說：「你都睡成那樣了，我總得裝點樣子出來吧。不過若蘅，你的頭可真夠沉的。」
林若蘅被凌寒曉說得臉一紅，「對不起啊，我，我也不知道怎麼了，那頌歌讓我覺得很平靜，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本來就是我硬拉你來的，而且最近你也很辛苦，我知道。再說，對於一個佛教徒來說，在基督教平安夜彌撒上睡著應該不算什麼大的過錯。」
「是啊是啊！」
「那慈善拍賣會？」
「哈？還要參加慈善拍賣會？」
「要不我們在這附近走走？」
「可是我想回家睡覺了。我真的覺得好睏。」
「那……我去開車。不過停車場有點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凌寒曉不想浪費今晚跟林若蘅在一起的每一分鐘。
「你不用送我了。我乘地鐵好了，這裡乘地鐵還是比較方便的。謝謝你的晚餐，我會記住這個平安夜的。bye！」林若蘅說完就向前跑去。
凌寒曉想挽留她，可是他喉嚨里像堵了什麼東西，沒有喊出聲來。
林若蘅跑到教堂大門口，突然有回過身來，朝凌寒曉喊道：「寒曉，聖誕快樂！」
凌寒曉回過神來，也朝林若蘅喊道：「聖誕快樂！」同時他伸出手在空中揮舞。
林若蘅也伸出手朝他揮了兩下，然後轉身跑出了教堂大門。
凌寒曉痴痴地看著林若蘅消失在夜色中，慢慢放下手。他對自己很失望，明明不希望林若蘅走，可還是眼睜睜看著她走了。明明想跟她說自己喜歡她，可就是開不了口。
林若蘅跟凌寒曉分開后，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郵局。她執意不讓凌寒曉送自己回家，就是因為她要去郵局。
林若蘅興沖沖地趕到郵局，來到屬於她和白景的信箱前。她打開信箱，從包里拿出一個可愛的白鯨毛絨玩偶放在了裡面，又在裡面放了一張留言條。
「大白鯨，聖誕快樂！」林若蘅對著信箱里的白鯨玩偶說道，然後輕嘆一聲，又繼續說道，「大白鯨，你知不知道，今年的平安夜我不是一個人過的，可是和我一起的人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