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暗涌
巴蜀裴家
前文提到過,在這兩年當中無數想要自立為王的小門派和小家族都想在這紛亂的江湖上立一個牌坊,沒準能夠在江湖上得到一些小利益。其中無非也就是想利用襲擊吹噓出去的名號給自己所屬的勢力打出一個招牌,至於是否真的能從中獲利就不得而知了。
這兩年隨著龍家和蓬萊劍閣的相繼推出,連帶著東海三幫、黛碧門、天音宗也跟著開始低調行事。正所謂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原本那些江湖上根本沒有名氣的勢力都開始翻起風浪,雖然沒有發生過特別大規模的武鬥事迹,不過很多隱患都開始暗暗地醞釀,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大明疆域之內巴蜀是一個非常有特點的地方,廣大的土地被山脈所覆蓋,而且山脈大多佔地廣闊。巴蜀絕大部分全都是延綿的山區。
巴蜀之內有一座佔地廣袤的山脈叫做貢嘎山,光是名字聽起來就非常有趣,可是這座山幾乎很少有人光臨,因為這裡曾經是巴蜀唐宗的總部。說總部可能有些過分了,因為唐宗就只有這麼一個地址別無二家。唐九州和唐西川這對父子非常喜歡用活物做實驗,有的時候連活人都會用到。所以那個時候方圓幾十里之內早就已經沒有了百姓。
而且巴蜀地區陡峭的山脈特別多,這裡的消息也很難傳到外面去,有的時候那些無知的可憐的外來者也就成了唐宗的試驗品。
唐九州父子的惡名早就已經在這巴蜀地區傳開了。
後來這裡的人民聽說唐九州的兒子在中原地區被人殺害了,還被砍成了好幾塊,都互相奔走相告,比過大年都要開心。然後就是唐九州也為了報仇前往中原,這是有一些膽子大的老百姓為了生存不得不回到這個地區,畢竟是自古以來有「天府之國」的美譽,人民還是樂意在這樣富饒的地方生活的。
接著唐九州在京城被人打成殘廢的消息先他本人一步回到了貢嘎山,越來越多的原住民回到了自己的家鄉。後來唐九州雖然被人抬了回來,不過已經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人,已經對他們沒有任何的威脅。不過還是在正統十四年(1449)的時候,有上山的樵夫等人發現唐宗滿門包括唐九州在內全都被人殺了個乾淨。裡面的人的死相非常可怕,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傷口處全都是齊刷刷的,一看就是刀劍造成的。
最慘的當然還是唐九州本人,不僅被強行灌下了他自己配製的毒藥,身上的每一個關節都被利器刺穿釘在唐宗大堂上面。根據一些前沿目睹現場的大夫分析,這些傷口還不足以造成唐九州的死亡,真正致命的是他兩個手腕的動脈全都被人劃開了。也就是說唐九州是親眼看著自己的血流幹了才死的。
這種手法雖然並不出乎意料,但是下手方法實在是太過殘忍。看來兇手肯定是和唐九州有非常大的仇,才會這麼殘忍的。聰明的巴蜀人民當中絕大多數人都猜測真正的兇手是劉晟翀的師父竹劍尊。理由非常清晰。
雖然巴蜀人民很多人都沒有離開過這個地區,但是這裡卻有很多江湖人士帶來大量的江湖消息。在南京爭奪鴛鴦戀的那次,唐九州的兒子就曾經加害過劉晟翀,再加上唐九州差點直接毒死劉晟翀,他這個當師父的沒有理由不出手。而且從現場的利落程度,還有用劍的手法基本上是竹劍尊無疑,而且竹劍尊這麼多年神龍見首不見尾,幹什麼事情都有大把的時間。
這種邏輯性非常強的推理就是從巴蜀地區傳遍了整個大明疆域。
不過現在要說的已經和唐宗沒有任何關係了,因為唐宗是一個在正統十四年(1449)就已經不存在的門派。如今這麼大的一個宗門的建築群已經由一個新的家族佔據了——裴家。
裴家並不是巴蜀本地的家族,而是從周邊的省份搬遷過來的,時間就是在唐九州被人用擔架抬回來的時間左右。可能是因為他們也知道唐九州已經命不久矣,便想先下手為強了解了他佔了貢嘎山的山頭自立為王。沒想到竟然先被竹劍尊搶了先,那也正好他們就只需要把一片狼藉的唐宗宗門收拾乾淨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入住了,反正這個死過人的地方周圍的那些人都沒有膽子住。
裴家的家主叫做裴仁勇,是一個不到五十多歲的男人,這大半生沒有什麼本事,也沒有什麼作為,自然不可能在江湖上留下他的大名。不過他這個人內心非常的黑暗陰險,總是想算計別人讓自己獲利。他這種人和思想非常符合當下的局勢,他也就隨波逐流稱謂了那些秦北望口中的跳樑小丑的一員。
不過他要是只是靠自己的話那絕對不可能有任何名聲,不過好在裴家祖上遺留下來一筆財富,大約有個幾十萬兩。要是老老實實的生活的話絕對夠裴家好幾代的生計的了。
可是裴仁勇卻沒有安於現狀,發自內心的想要在江湖上搞出大的動靜來。秉承著「總是不能名垂千古,也要遺臭萬年」的原則,打算賭上裴家好幾代的基業大幹一場。
要只是這些還不足以翻起風浪,裴仁勇的大名在江湖上根本沒有人聽說過,不過最近他得到了一個謀士,這才促使他更加堅定地搞事情。
這位謀士來的時候帶著一把劍,準確的說是一把名劍。謀士曾經被人打瞎過有眼,所以就一直帶著一個眼罩,這樣一來也方便隱藏自己的身份。謀士自報家門的時候幾乎沒有說幾句話,似乎是在隱藏自己的身份,不希望有認出來的。
重點就在他帶來的這把劍,竟然是十二名劍排名最末尾的天星引,這就極大地吸引住了裴仁勇的興趣。
「我說,你現在連名字也不肯告訴我?兄弟,你這麼做非常沒有誠意啊!」裴仁勇站在原本應該叫做唐宗大堂的地方對著這位新來的謀士說道。
謀士也的確是有些不夠意思,他想表達自己的真心實意可是卻不說出自己的身份,也難怪他跟隨了裴家這麼長時間裴仁勇還是不相信他。
「裴家主,我覺得你應該能看出來我對你完全沒有惡意。我來到裴家就是為了能夠幫助你實現你心中的夢想,我都已經把天星引拿來了,你也驗過了就是二三十年前高陽郡王朱高煦製作的十二名劍之一。你為何還要深究我的身份呢?」謀士沒有想到給自己編造一個身份,但是恐怕也會被看穿。
裴仁勇用怪異的目光看著謀士,他說的的確在理,不過還是不能夠得到他百分失敗的信任。
謀士接著說道:「那,為了向你表達我的誠意,我最多也就能告訴你的就是:我曾經是朝廷的錦衣衛,負責搜羅朝廷內外各種各樣的情報。所以我才能找到這把原本屬於朱高煦三徒弟袁懷術的劍。我比你更加了解這個江湖上的人都是什麼想法,所以只要我們兩個合作,我想你保證大明西南地區你裴家就是最頂尖的存在。但時候就算是京城的龍家以及蓬萊劍閣、東海三幫都得和你平起平坐!」
謀士的話實在是太有誘惑力了,裴家一直都只是一個安安分分做小生意的家族,能有今天的地步實在是不容易。前幾輩的裴家家主都非常安分老實,可到了裴仁勇這裡了反倒變得非常貪婪無度。他不知道那些超級勢力究竟是如何成長起來的,所以一定會把裴家成長的道路看得非常簡單,這樣他就越來越想一口吃成一個胖子成為一個暴發戶。
「你的言語真的打動到我了。不過最為一家之主絕對不能拿家族的命運開玩笑,我總不能就聽你的,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得幹什麼。」裴仁勇故作冷靜地說道,他的內心已經激動得不得了了,不過他還是掩蓋住了內心的喜悅。
謀士走過他的身邊背對著裴仁勇,理智地說道:「這是一件大事,你絕對不能輕舉妄動。裴家現在的實力還不夠,所以我們需要準備一段時間。」
「什麼準備?」裴仁勇反問道。
「這段時間我大概看了一下,你們家的總財富也就只有不到二十萬兩白銀。你就用這些白銀去做準備就行。」
好小子!怪不得這麼長時間都一直潛藏在裴家,原來早就已經查探清楚了裴家的虛實,看他他是有八九真是個錦衣衛,而且從這個辦事本事來看還有可能是一個大官。
「這段時間你要這麼干……然後用剩下的五萬兩大擺宴席,通告全天下說你們裴家有第十二名劍天星引,定一個日期。到時候全天下優秀的高手就全都會趕到這巴蜀之地的裴家了。然後就……不用我說你都應該明白。」
說白了天星引就只是一個引子讓天下那些有名的人來爭強,到時候坐收漁翁之利就足夠了。
「可是江湖上的那些高手武功那麼高?我們裴家怎麼可能斗得過他們?」裴仁勇的語氣就是那種有賊心沒賊膽兒的人,想要吃老虎結果他自己還真的是一頭豬。
「廢話!」謀士反客為主的訓斥他,「你忘了剩下的那些銀子幹什麼了?你這蠢材能成什麼大事?還天天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裴仁勇這一下差一點就忘了他才是這個家的家主,接著問道:「要是這還不管用呢?」
謀士沉思說道:「你可別忘了你們裴家現在住的地方以前是幹什麼的?」
「唐宗?唐九州的唐宗?」裴仁勇好像是一下子就開了竅一樣,恍然大悟的說道:「對了,我們可以就地取材!」
謀士臉上笑了笑,這個傻子總算沒有蠢到家,要是連這麼現成的資源都不理用的話那真不配有這麼好的資源。
他站在黑暗中仰望著天上皎潔的月亮,心中的悲憤終於有地方宣洩了,他這麼多年來受的苦終於有人來替他分擔了。他摘下眼罩轉過身看向裴仁勇,潰爛的右眼像一團嵌在臉上的烏雲,一大片深色的皮肉讓裴仁勇頓時嚇了一跳。
如果劉晟翀能夠見到這個謀士的話,在腦補一下左右臉正常情況下的面貌的話一定能很快的認出這個謀士究竟是什麼人。
……
劉晟翀,哦不,現在開始叫一段時間的朱元寶。這個名字實在是不能再土了,堂堂大明國姓後面跟著一個烏七八糟的名,宗室的朱家人要是聽說了還不得氣的要殺人?老朱沒準都得從裡面裡面跳出來問一問他:怎麼著?你要跟我平輩兒啊?
這個名字的土氣絕對不亞於張無忌的曾阿牛,土的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過就是因為這樣他所經過的每一個城鎮的人都沒有對他的身份產生懷疑,完全把他當做是來自鄉下的窮小子,有點力氣長得壯點,可誰知道他包袱裡面的銀票夠這些人花一輩子的。
因為方向不同,他離開山谷之後到達的第一個小鎮並不是和藤原臧海遭遇的那個地方,而是在正好相反的位置。他也這才知道了生活了兩年多的山谷的原名叫做墮龍谷,掉下去的地方叫做墮龍崖。
有的時候他不可能一直帶著無量走到任何地方,要不然絕對會引起軒然大波。他這就是在出了墮龍谷之後的第一個有人的地方,他讓無良到附近的地方去覓食,自己則是到小鎮裡面換一點銀子,打聽打聽消息。
「哎,南來的北往的,大夥有錢的捧一個錢場沒錢的捧一個人場!」劉晟翀一看,在路邊聚集了好多的人,把一個三十多歲的說書的圍了一個里三層外三層。
他剛從銀裝裡面走出來買了一隻燒雞,就正好看到了有這樣的攤子,就急忙湊過去沒準能打聽打聽現在是什麼世道了。
「各位爺兒今天您那是來找了,書生我今天就來跟各位爺兒說一說最近江湖上發生的大事。」接著這個書生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劉晟翀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的勢力的名字,他們之間又是哪家和哪家發生了不愉快。然後誰家的小少爺強暴了當地的民女,官府也難他沒招。
這全都是一點營養都沒有的東西,他現在想聽乾的,至少也得有龍家和蓬萊劍閣的事情吧?怎麼這書生一句都不提?不過聽起來書生竟然還帶著一點京城的口氣。
「不過要是跟您兒個說這些,我呂書生那就是徒有虛名,下回您都不用再來聽我的了。最近在江湖上最大的事情當屬巴蜀裴家發現了十二名劍當中的排名最後的一把天星引。」
天星引?那不就是已經去世的袁師兄的劍嗎?
「這裴家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天星引,不過裴家的家主裴仁勇倒是有點自知之明,知道這樣一把絕世好劍不是他們這樣的家族能夠私藏的。所以裴仁勇宣布,下個月也就是六月二十舉辦祭劍大典,邀請江湖上所有優秀的武林同道前往巴蜀裴家比武,優勝者就能拿到——名劍天星引。」
在說「名劍天星引」之前,書生還狠狠地拍了一下醒木,斷了一個節奏。
這下子他身邊的人議論紛紛:「說書的!到時候江湖上會有哪些人會去?知道嗎?」
這點小問題還真的難不到他:「年紀大的那些各門各派咱們不說,就說這年輕的小輩:你說說這那武痴的親傳弟子公子逍遙有沒有?」
他身邊的那些時刻關注江湖的人齊聲應和道:「有!」
「那,七星子陸老爺子的長孫陸凌霜有沒有?」「有!」
「龍家的龍鳳凰?」「有!」
「天音宗的曹罰?」「有!」
「既然曹罰都去了,那釣龍翁老爺子家的外孫殷玉樓肯定也有。」
「還有……」
突然有人問道:「說書的,你說那個竹劍尊的那個徒弟劉晟翀可不可能去?聽說他跟蓬萊劍閣關係不錯的!」
劉晟翀有點感激這個文化的人,竟然還能有人記得自己。
如果說書生說剛才的那幾個名字的時候語氣是激昂的話,說起劉晟翀的時候語氣急轉直下變得非常悲傷喪氣。聲音還非常的小。
「一個死了兩年的人,提他幹啥?」說著就要把眾人打上給他的銅錢往自己的兜子裡面裝,邊裝還邊說:
「這個小夥子是挺不錯的,聽說還救過咱們大明上一位皇帝呢,雖然那個皇帝也不怎麼滴。不過聽說他被那個東瀛小子藤原臧海給活活打死了,因為他的爺爺還是那個殺人狂藤原八生衛,蓬萊劍閣的秦北望竟然還不敢給這個小子報仇,這是可惜啊!」
「哦!對了,那個藤原臧海可能也會去、」這時候呂書生已經收拾完他的小書包了,今天的工作也已經完成了,錢也賺夠了,他要準備回家了。
「你們誰要是有本事啊就去看一看,反正見識見識沒什麼壞處。」說完這最後一句呂書生就準備留下他的桌子回家去了。
剛才有一個問話的聽客可能覺得自己的錢花的有一些不值得,就準備把呂書生留下來,沒想到他那肥碩的身軀竟然被劉晟翀搶了先。
「這位……」呂書生第一眼就看到劉晟翀的面相非常不簡單,就算是沒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命運,那也是封侯的好命。
聽客被劉晟翀這麼搶了先就非常憤怒,對著劉晟翀大罵:「你媽的,你這狗東西沒長眼……」還沒等說完,劉晟翀一個簡單的轉身,一拳就打在他的下巴上,就這就是照著肚子上來一腳,聽客頓時被打暈過去。巨大的身軀砸碎了呂書生一直賴以生存的木桌,這以後他還怎麼忽悠人啊?他的手還被這個陌生人緊緊地拉著懸在半空中。
劉晟翀拿出了一錠剛換的白銀塞到呂書生的手中,利落的問道:「告訴我蓬萊劍閣出了什麼事情,你要是說假話我保證你比他還慘。」
呂書生被嚇得一激靈,一看眼前的這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就絕對不簡單,有些顫巍的問道:「小哥,小哥貴姓?」
「朱元寶,趕緊回答我的問題。」
朱元寶?朱元寶!你要是真的能夠我金元寶該有多好!呂書生還有些貪財的想到。接著就把這兩年之內江湖上發生的所有事情如實的告訴了朱元寶小哥。
劉晟翀一下子也有些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看來江湖上大多數人都已經認為他已經死了。這樣雖然很不幸卻非常有利於他接下來的行動。
「小哥,小哥我能走了么?」呂書生看著劉晟翀思考時不弱的殺氣,就差被嚇得尿褲子了。
劉晟翀這才意識到他現在有些過激,便鬆開了他的手,從懷中又拿出和剛才一模一樣的銀錠送給了呂書生,這些錢足夠他花上好長一段時間的了。這種性格的人除非他不去賭不去嫖、
他想了一下,沒有理會落荒而逃的呂書生。看來他這才剛剛出了墮龍谷,又要趕往巴蜀一趟了。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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