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做媒
女主父親已經過繼去了長房,就想把長房老太太稱呼改成太太,這樣是不是順延一點呢。
朝堂上的事和家宅中的也差不多,不是西風壓倒東風就是東風壓到西風。這次老三能得朝廷重用,旁人自然也能受器重。
陳老太太冷哼一聲,「如今老三已經過繼到長房,董氏那邊,她走她的陽關道,我們過我們的獨木橋……」
鄭老夫人笑道:「氣話不是,誰叫你們家還有沒復的爵位,你不想爭可管不住別人。」
陳老太太提起爵位不免橫了鄭老夫人一眼,「莫不是你有什麼好主意?」
「誰能比你心裡更明白,」鄭老夫人將眼前的黑棗子遞給陳老太太吃,「要不然你再想想林家的親事。」除掉了成國公一黨,朝廷政局眼見就要變了,林家也是今非昔比,算是門好親事。
陳老太太道:「談不攏的婚事何必再去費精神。」林家後生品行如妣,就算將來封侯拜相,她也不稀罕。
鄭老夫人笑著道:「我可是給你提個醒,如今三小姐、四小姐都到了要婚配的年紀,你就不怕她們鮚了好姻親。老三一家雖有你護著,可是終究雙拳難敵四手啊。」
這件事她不是沒想過。她不想賣兒賣女去結親,卻有人能不擇手段往上爬。陳老太太眼前浮起琳怡的笑臉,嘆了口氣。
鄭老夫人喝了口茶,「前段日子,齊二太太上門向我們家求要化州府的橘紅,我才知道原來齊家後生病的不輕,若是這病能好了,說不得春闈倒是能取上好名次,將來也會有好前程。」
她的心思從小玩到大的鄭老夫人自然能察覺到,齊家後生是好·只是齊家三番兩次的試探讓她不耐煩。
看到陳老太太沒有向從前一樣接過話茬來說,鄭老夫人微一低頭,「怎麼了?可是出了什麼岔子?」
陳老太太不願意將話說的太詳細,「六丫頭年紀還小·三丫頭、四丫頭還沒嫁,不妨再等等。」
鄭老夫人頜首,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宗室男子定親都早,六小姐年紀正好適合。」
陳老太太眉頭一皺,「你是說……」
鄭老夫人笑了,「康郡王啊·能不能配得你家六丫頭,」說著頓了頓,「我知道勛貴之家向來不願意和宗室結親,大多嫌棄的是宗室子弟空有爵位遊手好閒,可是康郡王你也瞧見了,日後的前程必定是錯不了的。」
陳老太太沒料到鄭老夫人會和她提起康郡王,怔了怔,屋子裡一下子靜下來。
鄭老夫人耐心地看著陳老太太的神情。
陳老太太半晌道:「不是說康郡王與寧平侯五小姐要過明路了。」
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鄭老夫人道:「若不是這婚事吹了,你家二房的二太太田氏能和康郡王的嬸娘走動的那般近了?」
看來二太太田氏真是想要攀上康郡王,否則這事怎麼都傳到了鄭家來。陳老太太思量片刻·「這可不是我們亂說的,康郡王立了功回來,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攀這門親呢。」
鄭老夫人笑道:「哪家好女兒不是人人爭著娶,哪家好兒郎不是人人爭著嫁。當年我和老爺的婚事一早就口頭定下了,我二嬸卻還來挖牆角,當時你怎麼勸我的?你說不爭不搶不是好親事。怎麼到你這裡就變了章程。」
陳老太太想想從前目光一遠笑起來,「說起來就像是昨天的事,不知不覺的我們都老了。」
晚吃了宴席,惠和郡主讓人拿了石榴給鄭七小姐和琳怡吃。
丫鬟拿著小巧的銀勺將晶瑩剔透的石榴籽一個個撥進碗里。
鄭七小姐拉著琳怡去內室里坐下說閑話。
「過幾日母親要帶我去清華寺上香呢,你也一起跟著去吧!」
琳怡道:「眼見就要過年了·外面冷的很,怎麼這時候去上香。」過幾日寺里就會有人上門取年疏,自然就會送些寓意吉祥的玩意兒。
鄭七小姐鼓起臉,「母親說最近諸事不順,哥哥要參加春闈了,去去晦氣。」
哪來的晦氣·未免太言重了些。
看琳怡不信,鄭七小姐道:「是真的,母親好不容易給哥哥相看的婚事,沒想到卻八字不合,請來的陰陽先生說硬要做親,不是刑人就是傷財。我母親卻先看上了人家的小姐,這樣一來心裡捨不得,你沒瞧見如今嘴上的水泡還在呢。母親說,這次錯過了,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尋到這樣好的閨秀來。」
究竟是哪家的小姐讓惠和郡主這樣喜歡,琳怡道:「是哪家的閨秀?」
鄭七小姐想也沒想,「就是周琅啊。」
琳怡聽得這話一怔,國姓爺家的周二小姐。惠和郡主不是說給周十九的嗎?怎麼反倒是······琳怡想到惠和郡主和周琅的母親周大太太宴會上目光閃爍的模樣,那時候是她理解錯了?惠和郡主不是給周十九說親而是相看兒媳婦。
鄭七小姐道:「母親本來氣不過寧平侯家,要給十九叔再尋一門親事,十九叔不肯要,母親想到哥哥的年紀差不多了,也該說親了,這才給哥哥張羅起來。」
鄭七小姐說完話見琳怡半低著頭恍若未聞般,「在想什麼?」
琳怡這才回過神,「沒什麼。」前世經歷的事一件件都變了,周十九的婚事和前世不一樣也不足為奇,「周二小姐性子好,怪不得郡主會喜歡。」周二小姐是正統的大家閨秀。
鄭七小姐撇撇嘴,「我可不想有那樣的嫂子。」
琳怡笑起來,是啊,有那樣的賢良淑德的女子比著,鄭七小姐也要收起好玩的性子。
送走了陳老太太和陳六小姐,鄭老夫人靠在貴妃榻上歇著。
惠釉郡主遣走了屋裡的人,坐在錦杌上和鄭老夫人說話,「娘,您看能不能成?」
鄭老夫人半闔著眼睛,搖搖頭,「你要是想做這個媒人恐怕不容易,能推就推了吧!我那老妹妹對孫女寶貝的緊,康郡王是叔叔、嬸嬸撫養長大,光憑這一點郡王妃不好做。」宗室之間關係雜亂,想做主母不容易,陳老太太又不是想要一心攀高,求的不同,別人眼中的好婚事,她不一定願意。
從鄭家回來之後,琳怡總覺得老太太有什麼話要跟她說,可是每次都是欲言又止。
不幾日,齊二太太帶著兩位小姐來看蕭氏,還送了副童子圖,幾個人看圖的時候,將琳怡幾個支了出門。
琳怡無意中聽婆子說起過,這時候送的圖,上面畫著的是穿著肚兜光屁股的小童子。寓意能一舉得男。
「我哥哥的咳嗽好多了,」齊三小姐不加遮掩,「母親讓我們姐妹將方子記住,日後有用時再拿出來,不過不要外傳。」
姻語秋先生雖然不大見人,可是但凡有人求問琳怡要些方子,姻語秋先生都不阻止,有時候還會幫琳怡參詳參詳。其實姻家人都喜歡安靜,所以交往的人不多,才讓人覺得性子孤僻。
齊三小姐道:「京里就沒有那麼好的女先生,還是你有福氣。」
要說這個,琳怡就要臉紅,她可不是一個好學生,換做旁人恐怕早就能給人開方治病了,哪像她就會做些葯膳罷了,「我從先生那裡抄了些古籍上的方子,你若是喜歡就借給你看。」
齊三小姐聽了歡喜,「那自然是好了。」
經過了上次藥方的風波,齊家兩位小姐和琳怡倒是更親近。齊三小姐更是想開了,不管陳六小姐能不能做她的嫂子,這個手帕交她是結定了。
「海七小姐定親了,」齊三小姐道,「聽說對方還是宗室,這個月下定,明年開春就要嫁過去。」
動作這麼快,海御史定是為了自保戕了個靠山。
「海七小姐嫁妝定是少不了的,」齊三小姐說著笑起來,「海七小姐眼高於頂,就因為家裡有錢,這下好了,如今她嫁了人,錢也跟著一起嫁了過去。」
這話的意思,這門親事是買來的。
玲瓏給齊五小姐換了手爐,齊五小姐跟著姐姐笑,「這下妹妹出去宴席再也不會遇到海七小姐了。」
說到這個,齊三小姐沉默下來,五小姐和姐姐對視臉上也有幾分黯然。
齊三小姐也到了出嫁的年紀。嫁了人姐妹再也不能朝夕相處,到了婆家就要處處小心,要哄著公婆高興,不要伺候夫君,還要想法子早生子嗣。
琳怡笑著道:「我腌制的梅果如今好了,我讓人生了炭火我們自己來煮梅子茶喝。」說著吩咐胡桃,「去廚房裡拿一盤我新做的茯苓餅來。」
齊家小姐走的時候帶上了一罐青梅,一盒茯苓餅,一盒豌豆黃,齊二太太看著精細的糕點,也要讚歎,「陳六小姐性子真是豁達。」
自從上次在齊家做客之後,陳六小姐很少在她面前露面,卻還和兩個女兒如從前般來往,做事不卑不亢,自有一份大氣。
「等春闈過後,我再跟你們父親提提,」齊二太太道,「就怕到時候陳家看不上我們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