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第105章 冷漠

  今天媽媽在家裡吃晚飯，打破了以往只有我跟葉羽璃吃飯的習慣。


  葉羽璃坐在我對面，和我一樣一言不發。


  「媽……」我打破沉默，看著美麗漂亮的媽媽。


  葉羽璃本能地抬起頭來，警惕地看著我，生怕我會說什麼對他不利的話。


  真是，看不起人！我是那麼卑鄙的小人嗎？


  「怎麼了？」媽媽溫柔地看著我。


  「你可不可以暫時取消哥哥的『特訓』啊？」我怯懦地說。


  媽媽對我這莫名的要求甚是不解，抬起頭看了一眼葉羽璃，「怎麼了？」


  我剛想說葉羽璃生病的事，卻發現葉羽璃緊緊瞪著我的目光，好像我說錯一個字他就恨不得殺了我似的，我只好改口：「他現在還小，公司的事以後再學也不遲啊！」


  好心沒好報！

  媽媽露出淺淺的笑，溫柔地說：「這個我會考慮的。」


  「不必了！」葉羽璃冷冷地打斷了我們的談話，不屑地對我說：「不需要你多管閑事！」


  「你非要這麼跟妹妹說話嗎？」媽媽不滿地替我打抱不平。


  看著葉羽璃如此生氣的樣子，我明白他還在為我在頂樓說的話而生氣。


  葉羽璃突然對我擁抱他的舉動很震驚，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我，「憶婷……」眼裡無限溫柔。


  我突然想到紫茵說的那些話，想到她憂傷的眼神。


  葉羽璃是我哥哥，無論何時，他都是我哥哥，這是永遠無法改變的事實，可是紫茵，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我真的跟葉羽璃在一起，讓她一個人傷心難過，那麼以後，我要怎麼面對她？

  我不能失去這麼好的朋友，永遠不能……


  我忍住心痛看著葉羽璃，靜靜地說：「我終於明白你對我來說是多麼重要了！如果沒有你，我不知道自己會變成怎麼樣？可是，也只是妹妹對哥哥的喜歡。我喜歡你小時候一直站在我面前保護我的樣子，喜歡你特意到頂樓找到我，喜歡你在喬夕她們傷害我的時候找到我，以前的我，一直不懂得珍惜，可是今天，當我看到你倒在球場上，當我聽說你不見了，我的心是如此焦灼不安。我好怕你會突然離開我，真的好怕！以後，我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任性了，哥，你原諒我好嗎？」


  我溫柔的話語，慢慢擊碎他眼裡燃起來的希望的光芒，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語氣里全是憂傷與絕望，「尹憶婷，我真的佩服你！真的！你怎麼就可以讓我如此痛不欲生呢？全世界除了你，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比你更絕的人了吧！什麼『我的心是如此焦灼不安』？這真的是那個成績永遠在百名之外的你說的話嗎？好吧！既然你要這樣說，那我無話可說。真的很謝謝你跟我說這些！你成功讓我看到自己的愛情是多麼不堪了！從現在起，我會如你的願，永遠死心的！」他說完，飛快地向樓下走去，背影顯得孤單落寞。


  我站在風中，看著他的背影，無力地蹲下，眼淚肆無忌憚地落下，落在地上，「吧嗒——」疼進心裡！

  想到這裡，我又忍不住難過起來。


  「她不是我妹妹！」葉羽璃突然拉高了音量，不滿地看著我。


  「夠了！」媽媽生氣極了，憤怒地看著葉羽璃：「什麼叫『她不是你妹妹』？」


  我知道媽媽是擔心我聽了這樣的話會難過，從小到大，她對我都很好。雖然我不是她親生的，可是她卻讓我感覺到了母親的溫暖。


  葉羽璃依然不知悔改，對著維護我的媽媽大吵大鬧：「她既不姓葉，也不是姓沈，你憑什麼說她是我妹妹？我哪來的妹妹？」


  媽媽無奈地看著葉羽璃，這個總是惹她生氣的傢伙，好像無時無刻都見不得她安寧。


  媽媽生氣地把頭轉向另一邊，嘆口氣，又轉過來對著葉羽璃，說：「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是只有血緣關係的才叫親人，你不要給我無理取鬧！」


  「親人？」葉羽璃嘲諷似地笑笑，「我有親人嗎？從小到大，我尊敬的母親，您給過我什麼照顧嗎？餓了有保姆，病了有醫生……就這樣而已！這就是您給我的關愛？這就是你給你唯一的兒子的關愛？連血緣關係都不能保證什麼，你還跟我談什麼親人？」


  看著葉羽璃隱隱夾雜在憤怒里的失望，我突然覺得他好可憐。


  這麼多年，我一直只顧自己的情緒，完全沒有想過一直保護著我的葉羽璃的心情。他跟我一樣也沒有爸爸，雖然有媽媽，可是媽媽的眼裡只有葉氏集團。


  也許他一直惹媽媽生氣也只是為了讓媽媽注意到他，並給他真正的溫暖吧。


  媽媽盯著葉羽璃看了幾秒，突然一下子扔掉了筷子，歇斯底里大吼：「你是在埋怨我嗎？我還不是為了葉氏，為了你爺爺死前說的話，為了你，為了這個家！」


  面對葉羽璃的不諒解，她非常痛苦。我已經不是小孩子，要從辯清一個人的情緒一點都不難。


  「家？」葉羽璃似笑非笑地打量著整幢別墅后，冷笑道：「沒有親人的房子叫家嗎？」


  「那你要我怎麼樣？」


  我從來沒見過媽媽這麼生氣的樣子，那麼風光的她這麼無奈的樣子。


  這些年她一直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可是我知道，她所受的委屈也不少。哪個女人不希望有個溫暖幸福的家？可是偏偏這個經營著葉氏集團，在大家眼中風光無限，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地位上的她，卻不曾擁有一個溫暖的家。


  我不知道在我到來葉家之前，這裡發生過什麼，那過去的一切，不曾有人願意提及，一直裝作無所謂的媽媽和一向*不羈的葉羽璃早已學會將過去的一切掩藏在心裡，這也許就是他和她之間唯一的默契吧！


  我親眼目睹了一個美麗女人的年華被揮霍的過程，從二十幾歲到三十幾歲，再到四十幾歲，這樣一個看上去有些荒誕的過程，卻禁錮了一個女人的一生。正如葉羽璃說的，葉家老頭當初的固執，毀了三個人的幸福，媽媽也是其中一個。


  儘管我不知道另外兩人是誰，但是我敢肯定的是，他們一定也不會比媽媽好到哪裡去！因為，目睹了一切「災難」的葉羽璃是那麼恐懼那種生活。


  我輕輕握住媽媽因為生氣而顫抖的手，想要撫平她的情緒，「媽，別生氣了。」


  葉羽璃冷漠地瞪了我一眼，扔下筷子上了樓。


  媽媽若有所思地望著葉羽璃離去的方向，眼神複雜而深沉。


  嘟嘟——嘟嘟——

  媽媽的手機突然響了，她理了理情緒，恢復以往平靜的樣子，接了電話。


  她還沒來得及掛斷電話，便從我眼前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