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引狼入室
「老師，你也玩吧。」戚天霖從鞦韆上面蹦躂下來，眼睛裡面是亮晶晶的，額頭上是晶瑩的汗珠。
江一燕愣一下了，就像是頃刻間過去的回憶如同浪潮一樣的襲來，曾經在黑夜裡面的孤獨和守候，曾經的白天里的渴望和被欺壓，鞦韆就是一個載體，承載著她太多的痛苦。即使很多年後，她離開了那個地方，她也選擇不再坐鞦韆。
江一燕搖了搖頭，說道：「不了，老師……不會玩。」
如果說在江一燕的人生中，要算算有哪些人能夠觸碰到她內心深處的柔軟的話，算起來也不絕對不會超過一個手掌。現在估計依舊恨著她的認為她是「兇手」的弟弟江唯，曾經那個小跟屁蟲總是屁顛屁顛的的跟在自己的身後，以前的記憶已經遠去，他給她帶來的鮮活記憶就像是一層色彩一樣，壓著曾經那黑暗的過去，讓她暫時有一種精神性質的寄託，還有已經去世了的父親，直到現在，江一燕都相信，父親就是父親，如果沒有那一次次艱難的突變，他會活得好好的，她也會在那個家裡活得好好的吧，以及……戚然，她生命里的光，她因為愚蠢而失去，到最後追不回來的光。
現在在回到起點的時候，她還是失去了他們，父親和弟弟……
現在，她又有了可以擁抱希望的力量，戚然是她的光，她要等待著光的出現，然後牢牢的抓住他！現在，她的心也在剛才被這個小鬼所打動了，穿越曾經的痛苦，她的悲傷在那一剎那間如同洋蔥一樣被一層又一層的剝開。
戚天霖的眼睛裡面露出疑惑的神色，難道他剛才看錯了老師眼睛裡面的渴望光彩？不！不對！
「哦，老師是害怕會摔下來，對嗎？」戚天霖問道，繼續說著，「不用擔心，老師有我在後面推著你，老師只要緊緊的抓住鞦韆，我會很小心的推著你，不會惡作劇的。盪鞦韆很舒服的，老師你就試一試嘛！」
江一燕的眼角處有些濕潤了，她點了點頭，說道：「好……謝謝。」
如果這也是一種邀請的話，那麼它遲到了十六年，當年的自己只會躲在陰暗的角落裡面，羨慕和嫉妒的看著那些小孩子玩著鞦韆。
其實江一燕的性格也不是這麼容易被「欺負」的，既然明著被欺壓，那麼就暗著來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好了。
其實江一燕在後來他們放鬆警惕的時候，因為她像是看上去已經失去了盪鞦韆的興趣，讓出其不意的，有一天晚上，她用砍刀將孤兒院裡面的那鞦韆給砍斷了……
很長一段時間，那破碎的鞦韆只能夠孤零零的躺在操場上。
江一燕坐在鞦韆上面，她知道身後有一雙小手在推著鞦韆，這是她所不會想到的，從來都是一個人的她……
江一燕的頭髮隨風揚起，她的嘴角也輕輕的勾起，然後弧度越來越大，鞦韆的弧度也開始逐漸的加大，她的白色裙子在空中飄著。
天霖說道：「老師，我就這樣的力道推著你，鞦韆只會盪這麼高，所以你不用害怕，不用擔心你會摔下來，鞦韆很結實的。」
江一燕的雙腿抬起而併攏著，她輕輕的說道：「謝謝。」而聲音似乎已經融入到了風中，模模糊糊的，但是卻透著讓人精神一震的音質。
戚柏言看著那後花園裡面陌生的女人，他的寶貝兒子正在和那個女人十分快樂的玩耍著，他背靠著一棵樹下，那不遠處的情景都十分清晰的落入到他的眼睛裡面。
戚柏言第一眼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只覺得用「驚艷」二字來形容，不是那種媚俗的驚艷，而是如同他在不經意之間看到了一朵空靈的白蓮花，那麼的透著一股不一樣的味道，她臉上的笑容，她的眉眼，她的鼻子，她的身軀，她的手指……甚至包括她在空中滑過的曲線都是那麼的美麗。
戚柏言的心也像是一根琴弦一樣被輕輕的撥動著，但是這種感覺卻好像不是一種男女****，而是一種被美莫名吸引的反應，只是有一種撥動，但是他的心臟跳動的頻率還是和原本的一模一樣。
然而，不得不說，那個女人給他的印象很深刻，就像是無意之間看到一幅很美麗的畫卷一樣，即使離開后，腦海裡面依舊會浮現那種絕妙的畫面。
江一燕此時正閉著眼睛，享受著風溫柔的撫摸，她並沒注意到不遠處在一棵樹下，一雙眼睛正在默默的注視著她。
倒是天霖無意之間瞥到了戚柏言的身影，立刻叫了起來，說道：「老師，我爸爸來了……」他慢慢的放慢了力道，直到鞦韆平穩起來，而早在天霖叫出聲音的時候，江一燕的眼睛就睜開了，四周環繞著，她也看到了那個……那個她無論忘記的男人的身影。
江一燕努力的壓抑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她生命中的光現在終於出現了。
如果天霖細細的觀察她的話，就會發現老師的身體會有輕微的抖動。天霖蹦躂著蹦向了戚柏言所在的位置，而江一燕也跟了過去。
戚柏言一把就將小傢伙給抱了起來，首先就是一頓在小傢伙圓圓的臉上一頓下狠手，使勁的揉捏著，臉上卻是露出溫柔的笑容，「好久不見了啊，天霖。」
天霖掙扎著，心裡很煩躁，為什麼爸爸總是這樣子？動不動就揉揉人家英俊的小臉，要是揉著揉著，不可愛了，那怎麼辦啊？他齜牙咧嘴的吼道：「爸爸，不要揉我的臉……會捏壞的。」
「哦。」戚柏言卻是依舊笑著，說道：「那正好，我就是想要看看你的臉被捏壞時候的效果，一定非常的好笑！」
天霖嘟著嘴，說道：「爸爸是壞人。」
「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戚柏言怎麼會放棄分分鐘鍾可以逗弄小鬼的機會，然而戚柏言還是有教養的和這個眼前出現的陌生女子，打了招呼，說道：「你好。」
江一燕點了點頭，手指頭不安的扣著指甲，嘴角處露出迷人的笑容，說道：「你好。」
天霖這才像是突然驚醒了過來，說道：「對了，忘了和爸爸介紹了，這很漂亮很漂亮的姐姐其實是我的家庭教師。」
戚柏言說道：「很高興見到你！戚柏言。」乾淨利落，不帶一絲拖泥帶水的風格，一向就是這個男人的風格，不是嗎？
江一燕低下頭，說道：「我也很高興見到您，戚先生，我是江一燕，負責教天霖英語的家庭教師。」
戚柏言撫摸著天霖的腦袋，眼底出滿滿的都是溫柔，說道：「那就拜託老師多多關照了。」
天霖說道：「我很乖的。」他只是不想被爸爸覺得自己很調皮，會讓老師很頭疼。
江一燕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是，天霖真的很好，很乖，很可愛。」
天霖的臉蹭蹭的有些發紅。
自然而然的戚柏言也不會放棄這次可以逗弄小傢伙的機會，說道：「是，是……天霖是最最……最最……可愛，乖巧，聰明的小——孩子，對嗎？」
聽聽這語調，天霖就有一種想要狠狠的咬住爸爸脖子上的衝動，為什麼爸爸就不能夠像其他爸爸那樣對自己很正常的關愛，只是一個勁的作弄他！
江一燕禁不住笑了起來，她看著眼前的男人，是那麼的優秀，無論是外貌，還是他的氣質，以及他的能力，都是那麼的出色……她曾經也擁有過這樣出色的男人……但是卻是因為她可笑的想要追求名利，追求富裕的生活，而將她誤以為是「普通家世「的他放棄了，是不是？她很可笑？即使她後悔了，也只會被世人嘲笑吧。
他們只會說：「看看吧，這就是『拜金女人』的下場……她捨棄了多麼寶貴的人啊，現在後悔了，真是可笑之極！這叫什麼？有眼無珠對嗎？「
江一燕承認自己是有眼無珠了。
後來即使她終於有一段時間享受到了極具光鮮的奢侈生活，她的身軀卻是像被抽空了異樣，只剩下寂寞和空虛填滿著，她一點都不快樂！真的……她有大筆大筆花不完的錢，有可以享受很多很多上流生活的機會，然而和曾經與戚然在一起的時光想必，她的那些慾望簡直就是可笑之極，她真的後悔了，怎麼辦？哪怕戚然不是後來的戚柏言，哪怕他的身上一無所有，只要能夠回答從前的時光，她也樂意！
天霖說道：「爸爸，你來是找媽媽的，對嗎？」
戚天霖露出神秘的笑容，眨了眨眼睛，說道：「也是來找我最愛的乖兒子啊！」
天霖嗤之以鼻，哼了一聲，說道：「明明就是嘛，我就是順帶著的。」天霖並不是吃媽媽的醋，但是他的內心就是在恐懼著，現在的爸爸只是因為媽媽的原因才會對自己「好」的。
戚天霖的手指彈了彈天霖的小腦門瓜子，好笑的說道：「真的，我也很想很想我的寶貝，想著小傢伙是不是又調皮了，是不是胖了？是不是也想我了。」他的吻落在了小傢伙的腦門上面，說道：「真的很想很想我的兒子，我的天霖寶貝。」
天霖的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翹著，說道：「這還差不錯多呢！」他表示想著很得意，很得意。
戚柏言卻是一把就戳穿了小傢伙的心思，說道：「是不是很得意啊？」
天霖皺著眉頭，說道：「你可不能夠再加一句，是開玩笑的……要是這樣……我要咬你的喲。」
戚柏言哈哈大笑起來，說道：「疑心鬼，我有這麼惡虐嗎？好吧，就算有，這不會是在前面加上……總是……吧。「
天霖在心裡默默的說道：「是的，是的……但是你惡略起來就不是人，有木有？」
江一燕在站在一旁，她不聲不響，但是她的存在感卻是那麼的強烈，怎麼說呢？讓人無法忽視她的存在，而她嘴角處的一抹微笑，讓人感覺非常的親切。
天霖說道：「媽媽，去外公的公司去了。」好吧，他就好心一點點的，告訴爸爸一點點情報消息吧，不過小傢伙的臉上卻是露出得意的神色，像是在招搖著說道：「快來巴結我，快來討好我吧，這樣我就可以透露出更多喲。」
戚柏言的眼睛裡面露出可惜的神色，說道：「本來想要給她一個驚喜的，早知道就事先打招呼羅……」
天霖說道：「驚喜？你兩手空空的，都沒有帶禮物給我，還有媽媽……」天霖相當的不滿。
戚柏言笑著說道：「難到我要拿著禮物滿屋子的去找你嗎？禮物已經交給柳媽了。」
天霖的臉上露出高興的笑容，說道：「是什麼？是什麼？」
戚柏言故意的賣弄著關子，說道：「你猜猜看？」
天霖搖了搖頭，說道：「概率太大了，我猜是划不來的。」
戚柏言卻是說道：「那就往你很喜歡的方向去猜吧，你最想要什麼，最喜歡什麼，依次猜下去，說不定會猜種喲。」
天霖疑惑的問道：「遙控賽車？好吃的巧克力蛋糕？遙控飛機？很可愛的小狗？小兔子？小烏龜？還是……還是……人魚公主？「
戚柏言捂著額頭，無力的說道：「小鬼，你的腦袋想著是什麼？怎麼可能有人魚公主呢？「
天霖嘟著嘴巴，說道：「你不說，我說出我最想要，最喜歡的嗎？人魚公主是我最喜歡的小公主啊，一定很漂亮，很可愛的。」
戚柏言逗趣著說道：「你想要人魚做什麼？難道是養起來，等你長大了，然後娶了她？」
天霖很不滿的大聲嚷嚷說道：「爸爸，你很邪惡好不好……人魚公主只會喜歡人類王子，我可不是王子呢？再說了，人魚公主如果要和我結婚的話，會和巫師交換吧，變成一雙腿，變成一個人，一定很疼吧……」
天霖雖然心智十分的成熟，但是出奇的是竟然對那些童話故事非常的感興趣，明明知道是假的，但是……卻是想要去相信。
戚柏言的眼睛裡面閃爍著光彩，說道：「好，好……是我邪惡了行嗎？你這小孩，我不過是提了提結婚，你就說是邪惡？很大一頂帽子扣在我的頭上，好不好？「
天霖理直氣壯的說道：「爸爸，你忘記了嗎？我現在才知道八歲喲！」
真的，有時候他的爸爸看上去非常的帥氣，很酷帥風格，有木有？但是偏偏，有時候他也很有惡趣味，而且這種惡趣味往往是針對自己的，小小的自己的心臟很強大，估計就是因為這種原因吧，爸爸的存在一直都是對於他的心臟鍛煉最好的存在。
江一燕說道：「戚先生和天霖的感情真的很好。」好到，她很想要去擁有這兩個人，如果她也融入到其中，成為他們中的一個「媽媽」和「妻子」的角色，一定會很幸福吧。
戚柏言說道：「那是當然，我們可是父子喲。」
天霖挺著胸膛，十分驕傲的說道：「那是因為我爸爸很值得擁有我這麼乖，這麼可愛的小兒子啊，所以他應該要好好的疼我才對。」
戚柏言無奈的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說道：「你這小鬼，真的極其的自戀，好臭屁啊！」
天霖疑惑的問道：「難道爸爸不自戀，不臭屁嗎？」這句話叫什麼來著……恩恩，有其父必有其子，不是嗎？
戚柏言哈哈大笑著，說道：「你這小傢伙，倒是無論無何都要將我拖下水啊。」
天霖搖了搖頭，說道：「因為我說的是事實啊，本來就存在的事實嘛。」
戚柏言對江一燕說道：「這個小傢伙有時候會很乖，但是……皮起來的時候，可是比誰都要跳……老師教導的時候，不要留情，該好好教育的話，一定要好好的教育。」
江一燕點了點頭，說道：「這是我作為老師的職責，我應該的。」
戚柏言說道：「不過，在我看來，應該會很容易，沒有什麼問題的。因為，剛剛看得出來，天霖很喜歡你，這可是不得了啊……這小傢伙的熱臉可不是誰都能夠看到的，你說對不對啊，小傲嬌的東西。」
天霖不屑的說道：「看我的心情羅。」
戚柏言說道：「是啊，是啊……所以你今天的心情很不錯喲，這麼的開心，盪鞦韆好玩嗎？」
天霖興奮的點著頭，說道：「當然羅，會飛飛。」然而他的腦袋十分的具有跳躍性子，很快的就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說道：「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禮物是什麼？」
戚柏言說道：「算了，依你的那些喜歡，光是說一天，猜一天你都不會猜中的……還不如我先說了。」
天霖故意壓抑住自己的興奮，不讓自己表現住很高興很高興的樣子，「哼哼……倒是什麼啊？我才不會相信你會帶給我，我很喜歡很喜歡，很想要的禮物。」
戚柏言說道：「是嗎？那麼你聽到后，不要跳起來喲，記住不要跳起來喲！」
天霖點了點頭說道：「那當然。」
「一把鑰匙……」
天霖的眼睛瞬間的就黯淡了下去，說道：「爸爸，你是將酒店的房間的鑰匙給偷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