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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記憶

  更何況,耕種哪有想象的那麽自由,該做什麽都是有時間的,哪怕是你累到吐血,可第二天可要拄著拐杖爬起來,一刻都不能耽誤,耽誤了來年就是要是餓死在路上的。


  而且,一輩子就這麽在那一畝三分地上消耗著自己,等著年歲大了落下一身的臭病,想坐起來都要看別人的眼色,這又是何苦。


  為什麽要耕種,見月不喜歡耕種。


  “那你想做什麽,我都可以陪著你去。”


  見月知道這明明是情話,可是自己的心底卻又覺得這是質問。


  自己能做什麽,應該做什麽,又想做什麽,其實自己什麽也不知道。


  “你這個問題太難了,你有答案嗎?”


  “我隻是很想要你。”


  “這個不算,還有嗎?”


  “和你生一堆孩子。”


  “然後呢?”


  餘林說著都有了羞澀之意,可是自己就是這麽一股腦的問了下去。


  誰說自己不羞澀,已經把整張臉都埋到了餘林的懷裏。


  “你看,你也沒有答案。”


  餘林沉默了,很久才慢慢的說道。


  “我本就比很多人幸福,自幼不愁吃穿,父母也從不對我多加管束,我願意做什麽,我想做什麽都是由著我的性子來,哪怕是父母去世,我也能憑借著曾經的身份肆意揮霍,我從來都不擔心什麽,也從來都不奢求什麽,其實……”


  餘林忽然笑了一聲,而後繼續說著。


  “我從不擔心年家的財產落到誰人的手上,也從不想著能為年家如今的內鬥做些什麽,我如今這樣做不過是為了錢罷了,年家說是看重血脈,其實更看重的更是本事,也隻有我舅舅願意看在我舊日的麵子上,能由著我在各處隨意支配銀票,一旦年家有了接替舅舅的人,我能肆意消費的日子也就不複存在了。


  舅舅之前總說我超然灑脫,什麽都不放在心上,其實我隻是做給他看的,我喜歡錢喜歡美女喜歡你。”


  說著,還在見月的發頂落下一吻。


  “說正經的。”


  其實最不正經的就是自己了,哪有心情說別人啊!


  “我喜歡這個世上所有美好的事情,可若是沒了錢,有些東西也許連看看的可能都不存在了,其實說到底我也隻是有一個你而已,可是有你就夠了……”


  真的隻是有我就夠了嗎?


  不見得吧!


  兩人不是初次相識,彼此之間難道還不夠了解嗎,若是餘林覺得這樣就夠了,如今二人又怎麽會在奔波的路上,說到底都沒有那麽灑脫的。


  我們都是俗人,為了衣食住行不停的奔波,都逃不開一個錢字,現在有錢不要又不是傻子。


  當然了,這些見月是不會說出來的,見月隻是推開了餘林,打趣起了餘林說起的另一件事。


  “雖然說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可是說話還是要講良心的,我是個什麽模樣我自己還沒有數嗎……”


  見月也說了一半,餘林大手一揮,在見月的麵前一晃而過。


  餘林的另一隻手指著馬車外麵,見月點了點頭,兩人繼續說著,可是手裏的動作已經開始防備了起來。


  有人在靠近。


  見月眼看著餘林從層層的被褥下麵掏出來了兩把長劍,一把放在了見月的手邊,另一把已經拔開了。


  見月也想跟著餘林衝鋒作戰,可是見月此刻不能。


  昨夜一晌貪歡,此刻的見月渾身上下不著寸縷,整個一少兒不宜的場景,而這衣服穿著又太過於繁瑣,眼看著餘林已經衝了出去,見月卻怎麽也找不到自己的水褲了,連裙子也不知道被扔到了哪裏?

  “砰!”


  見月聽到了兵器相交的聲音。


  “啊!”


  該慶幸這不是餘林的聲音。


  該死的夜晚,到底把我的衣服扔到了哪裏?


  到底在哪裏,為什麽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又是一聲尖叫,依舊不是餘林的,可是見月還是止不住的擔心。


  不知道來的是誰,不知道有多少人有多麽危險,自己看不到,心裏就是無法平靜。


  啊,為什麽會在自己的枕頭下麵,昨天晚上到底是做了什麽。


  顧不得那麽多,穿好衣服就要出去的。


  忽然,一把小飛刀順著馬車的簾子就飛了過來,還好見月提前低下了頭,要不然這張小臉就要開花了。


  拔上小刀,拿著劍,見月掀開簾子也鑽了出去。


  眼前七八那麽十來個人都圍著餘林,餘林是顧著前麵的還要防著後麵的,還要留下一個心眼不要被左右夾擊了,見月倒是想幫忙,可是拿著劍卻不知道如何下手。


  這幾人身手看著都不錯,至少能躲開刀劍無眼,能多活下三分鍾。


  到底該如何相助,自己到底是沒有親身參加過這樣的場景,百見不如一練。


  此刻人家打的很是歡樂,而自己就像個局外人無所事事。


  不能,不能夠的。


  眼看著餘林落了下風,別人的劍上沾了血,那是餘林的血。


  不能夠的,不能夠的。


  見月拿著劍就劈了下去,不知道砍到了什麽,背對著自己站著的人忽然就停了下來,繼而轉身露出了血紅的眼睛。


  見月又是一砍,劍順著胸膛就劃了下去,劃破了衣服,露出了翻著長長的一道傷口。


  “你……”


  我什麽我,見月沒有功夫管那麽多了,自己在無意中將戰火吸引了過來,已經有兩個人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大刀,血跡,死亡……


  見月退了,不是怕了他們,是怕了自己。


  不,這是不一樣的,他們要傷害自己,自己不能任由著被傷害,還有餘林,我們都要好好活著的。


  如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我寧願活著的是我和我愛的人。


  見月一隻手裏捏著的小刀掉了下去,兩隻手都捏在了劍把上,就是現在。


  左邊的心髒,要一招致命,要猝不及防。


  “呲!”


  血順著劍身冒了出來,睜大了的眼睛,無力的身體,倒下去的靈魂,見月仿佛看到了當年躺在溫竹年麵前的自己,不相信不承認,卻又無力辯白。


  又一聲。


  “呲!”


  轉身,是另一個人,從身後插了一把劍,也是血紅的眼睛,滿眼的不可思議。


  可是身後的劍還是要了他的命,那是餘林從那邊扔過來的劍。


  而那邊,餘林被逼著退了好幾步,因為手裏的武器已經沒有了,那些人肆意的衝了過去。


  眼看著,落下去的刀又帶起了一道血珠。


  見月拔起插在倒下去的人身上的劍就衝了過去,不知道出手的章法,也不會什麽行走的武功,見月隻是衝進去,前後左右的亂砍著,有些空著落了下去,有些碰到骨頭震的自己的雙臂酥麻。


  就是這麽亂劈亂砍,直到自己的手被抓住。


  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已經把眼睛閉上了,而身邊除了餘林和自己,已經沒有站著的人了。


  是安全了嗎?

  “別怕!”


  餘林捏著見月的手,將手中沾滿了血跡的劍丟在了地麵上。


  餘林就站在自己的麵前,而腳下都是倒下去的屍體,自己終究還是沒有忍住。


  該如何控製這該死的欲望,萬一,萬一自己真的成了……


  “我又殺人了,我又殺人了,我該怎麽辦啊!”


  陳年的記憶,再一次浮現在了心頭。


  從前,在華亭縣出現過一個人,他普普通通,和周圍所有人一樣娶妻生子辛苦勞作,可是最後的最後,周圍的人卻發現他殺了自己的妻兒老母,他被扭送到了衙門。


  公堂之下他隻說自己忍不住,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有意的,隻是忍不住自己想要殺戮的心,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供認不諱,而且,他不止做過這些。


  從第一次喝醉了誤殺了乞丐之後,他就發現自己忍不住了,玩耍的幼童,蹣跚的老婦,醉酒的少年,迷路的婦女,他手上有著三十一條人命。


  他不曾懺悔,不曾害怕,他隻說自己忍不住,就算是在行刑的那刻。


  他也隻是對天大喊自己是無辜的,他隻是忍不住了。


  從那次的山賊事件後,見月的腦海裏就不停的冒出來這三個字。


  忍不住。


  見月怕自己忽然某一天也成為了這樣的人,自己不想滿手沾滿血腥。


  為什麽眼淚又不爭氣的落了下來,為什麽要表現得這樣柔弱。


  “為了活著,我們不得不雙手沾滿血腥,世間所有人都是如此,今日,我們不主動伸出自己的匕首,但也不能任由別人蹂躪自己的生命,為了活下去,不曾有多少人的手是幹淨的,見月,活著,就不要為做過的事情後悔。”


  “如果我真的忍不住怎麽辦?”


  “見月,你們是不一樣的。”


  遇見的事情不一樣,殺人的心態不一樣,這裏沒有劊子手,我們不曾揮刀向無辜的人。


  是為了活著。


  馬車消失在血海中,停在了一方流水邊,餘林早就在車上備好了藥材,見月小心的清洗了傷口包紮著餘林的傷口。


  背上一道,胸前一道,臂上兩道,都已然血肉外翻,露出了油膩膩的傷口。


  見月很小心很小心的擦拭著傷口,餘林極力忍著,但見月看得出是很痛的。


  怎會不痛,這都是血淋淋的傷口。


  見月小心的纏繞著,而餘林已然在手裏做別的事情來轉移注意力了。


  見月包紮好了傷口,顯然,自己已經很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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