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案受刑

  見月一彎腰把菜刀往砧板上一插,就整個扔到了板車上,又找了兩口鍋扔到了板車裏,見月看著板車裏亮晃晃的菜刀, 要不還是拿塊布蓋著吧,這大中午的別嚇到別人。


  見月揪著屏風下麵的一大塊簾子,就聽著身後的一聲呐喊。


  “二百五十兩就二百五十兩,掌櫃的,東西就別拿了吧!”


  哎呦,還真不死心。


  口氣挺大的啊,早上沒刷牙吧!

  手竟然敢摸我,是真的打算讓我碰瓷嗎?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算了算了,不和傻子計較,二百五十兩,這可不是個小數目,我就不信了他有。


  但是,那人從袖子裏掏出來了一包紙,吐著吐沫數了四遍,這才把三張有些潮濕的銀票放在見月的手裏。


  媽呀!


  天有喜事啊!

  這是真的嗎?

  這真的是真的嗎?

  就像是做夢一樣,見月有些後悔,為什麽自己隻說了六百兩,看著剛才那摞紙的厚度,就算自己叫個一千兩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啊!

  可惡,都已經獅子大開口了,為什麽沒有一次性開得大一點啊!


  請問,現在還有反悔的餘地嗎?

  “掌櫃的,二百兩行嗎?”


  在見月高興地不知所措的時候,一隻手衝著見月手裏的銀票就過去了,看來某人已經後悔了,而且已經下手了。


  “不行!”


  見月的嗓門也不小啊!


  那人立刻就把手收了回去,生怕見月把他給吃了。


  “不行就不行,別喊啊,我可對你沒興趣。”


  一個赤裸裸地嫌棄的眼神,當然了,見月華麗麗的忽視了。


  見月不想管那麽多了,有了錢,那就夠了。


  見月小跑著回了酒樓,路上還將銀票給兌換了,好大一筆錢啊,隻是,手裏的錢還沒有焐熱就被見月散了出去。


  無債一身輕啊!

  等著酒樓裏的人都散了的時候,見月看著手裏剩下的一把銅板,開始發愁自己日後的生活了。


  看他那樣子就算是自己要個三百兩也是可以的,為什麽自己就隻說了一個二百五十兩,現在錢都散了出去,自己就剩下這麽幾個銅板,以後吃啥喝啥呀!


  而且,這酒樓是開不下去了,但自己總是要吃飯的,這些銅板支持不了多久的。


  為什麽會有這麽多問題啊,今天已經不止一個人告訴過見月,這地方邪氣,能走遠點就走遠點吧!

  見月也算是相信了,自己的那個妹夫說的有道理啊!這裏真心不是一個什麽好地方,要不然丁大老板也不舍得把這個地方給自己,隻是怪自己明白的有點遲了。


  看來自己也要另謀出路了,這些子銅板可就是自己未來不知道多少天的存糧了,可要小心存放著,見月再一次的利用了小金庫,雖然已經被人發現過了,可是見月暫時也想不到更好的地方了。


  相比較,小金庫還是比較安全的,沒有鑰匙誰也打不開,而鑰匙除了自己誰也找不到。


  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兒。


  哎呀,無事了。


  不,還有事的,見月推著板車又把跳蚤市場的東西拉了回來,賬房又買了幾個錢,見月就讓他收著了,畢竟幫了自己一天的忙。


  都把東西拉了回來,見月才開始覺得不對。


  那人也不像是有錢的樣子,為什麽能掏出那麽多錢,為什麽要那麽倔強的要買自己的屏風,老天作證,自己的屏風除了長得好看一點,可是沒有任何可以被收藏的價值,他買那麽多屏風回去幹嘛,難道是劈柴使喚嗎?


  算了,不琢磨,有錢就行。


  終於拉完了所有的東西,在關上門的那一刻,見月看到了有些落寞的酒樓無聲的躺在自己的腳下,看著還怪可憐的。


  就在這時,一個人推門闖了進來。


  是見雨,如此匆忙。


  見月也是心情好,把見雨拉到自己的身邊還幫她整理亂了的頭發。


  “姐姐,姐姐。”


  “這呢,咋了?”


  還了賬之後,整個人都輕快了很多。


  雖然還是有困難的,但是此刻的開心也是難得的。


  “姐姐快跑啊,快跑,從後門走,快跑啊!”


  見月被見雨大力的推著,一臉的蒙蔽,沒人上門討債了吧!


  跑什麽跑,玩過家家嗎?


  “出什麽事了?”


  “來不及解釋,快點走,趕快離開江寧城,別在回來了。”


  額,這麽匆忙,但至少要給我一個理由吧!


  “到底是咋了啊!”


  門再一次被推開了,見月眼睜睜的看著一群人衝了進來,而自己依舊是一臉蒙蔽的。


  在見月被帶走的那一刻,見月才明白他們的來意。


  要重查田間殺人案,見月知道,那是潑皮一家的案。


  來人給見月上了夾具就拉著走了,見月走的慢了一步,就有人給見月來了一腳,見月差點摔個狗吃屎,但被夾具攔住了,就是脖子隔得好疼。


  見月納悶,查案的難道不是我妹夫嗎,這麽對自己的姐姐是不是不太好,而且是在見雨的麵前。


  事實證明並不是,朝廷派來了命官到個省縣檢查,來了這江寧縣偏偏就抽中了這田間凶殺一案。


  有人按著見月跪在了大堂下,坐在上麵的命官一拍驚堂木就開始審案了,說是有人看到那天晚上見月提著兩把刀走出了城門,而屍體都是死於刀傷的,更有一枚匕首,此刻菜刀和匕首都擺在了見月的麵前。


  “眼熟嗎?”


  眼熟啊,何止是眼熟,那菜刀就是從廚房裏拎得,那匕首可是跟著自己好些年了,該如何解釋呢?

  真的是,當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人走了,卻把凶器留了下來,這不是就等著被查嘛!

  不過,當時的見月也沒想著活下去,但是此刻,見月卻很想活下去。


  生活還是很困難,可是自己已經不想死了。


  見月跪在公堂之下,正在捉摸著如何編個圓滿的故事,心裏剛有些思路,一抬頭就看到了呆在命官身後有些畏縮的妹夫。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是我,所以才會有見雨的那麽一趟。


  沒想到向來公允的妹夫也有包庇親屬的一天,包庇之罪一出,離貪汙還會遠嗎?

  “大膽刁民,竟敢藐視公堂,來人,大刑伺候。”


  什麽,我沒有藐視啊,我就是看了看我的妹夫。


  說時遲那時快,見月被一群人按著趴在了地上,一隻腳踩在了自己的手上,見月還來不及為手感到心痛,就因為雙腳的痛意喊叫了起來。


  上了夾棍。


  見月的雙腿不停的抽搐著,想要努力的縮回去,可是按在膝蓋上的手就是不移動分毫。


  “啊啊啊!”


  整個公堂都是見月的聲音。


  雙手,是的,雙手也不曾幸免。


  十根指頭在棍棒間求饒,見月的腦袋彈了起來,撕心裂肺的疼。


  “啊啊啊啊!”


  有人拿著膝蓋擠壓在了見月的腦袋上,嘴裏塞了腥甜的破布。


  除了尖叫,見月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麽,此刻,世界都要顛倒了。


  “嗯嗯……啊啊……”


  除了那些喊不出來的驚呼聲,見月就隻剩下了痛意。


  一切都在一瞬間來臨,甚至,見月還沒有看清楚命官的臉是什麽樣的。


  看清楚又怎樣,報仇嗎?


  自己既然做了這種事情,又怎麽能怪別人呢!


  是什麽時候結束的呢?

  不知道,見月什麽不記得了。


  見月隻知道自己醒來的時候是在夜晚,渾身濕漉漉的不知道是汗還是水,一縷頭發粘在了眼前,見月剛一動手,整個人都變形了。


  不敢動,哪裏都痛,哪裏都是撕心裂肺的。


  痛啊!


  雙腳的抽搐引來了更多的痛。


  “啊啊啊!”


  似乎是下意識的,哪怕是更痛,見月都固執的翻滾著,最後整個身體都蜷成了一團,驚呼聲小了。


  可痛意一直都不曾減少過。


  不是不痛,隻是饑寒交迫,已經沒有力氣再喊了,身下是辯不清楚顏色的泥土,也是濕漉漉的。


  右臉有點燒,還有些麻,這種感覺是在什麽時候才察覺到的,比起雙手和雙腳,別的似乎都不能算什麽?

  意識在慢慢的回歸。


  見月慢慢的記得了發生了什麽,是的,現在我應該是在牢獄裏吧!


  鼻尖的血腥,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見月在紅腫的眼縫裏看到了人影,這裏呆著不止自己一個人,可隻有自己最吵鬧吧!

  見月安靜了下來,閉上了睜不開的眼睛。


  。


  到底發生了什麽,到底是掌握了多少證據,才能讓我在臨死之前受到這樣的待遇,連垂死掙紮編故事的流程都被省了嗎?


  果然是命官,從來都不肯放過任何一個殺人犯。


  見月忽然想笑,自己從來都不是一個手腳幹淨的人,有什麽理由為自己此刻的待遇而感到不平呢?


  怪事情過去的太久太安靜,自己都差點忘記自己的雙手也曾沾染過鮮血。


  刀是我扔的,匕首是我插的,我是故意的,自己竟然還想著為自己辯解,事實如上,又何必否認呢?


  雖然在自己的心中是他們罪有應得,可是殺人要償命,我也不能避免什麽。


  哪怕一死也是足夠的。


  都說咬舌可以自盡,可是見月沒有力氣,好累啊,累到隻想睡覺。


  眼睛又閉上了,總之是難逃一死了,自己也懶得去掙紮了,好在,自己已經不欠什麽了,也能安心的離開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