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二夫人
小大姐姐拍著見月的肩膀,慢慢的放開了紅著眼睛的見月。
“我聽小二說,你來江寧已經很久了,我本是應該盡地主之誼的,可是你我也未曾謀麵,若是知棋告訴你那人是你,我都不敢與你相認,你與小時候可是大不一樣了。”
可不是嗎?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看看小大姐姐,再看看自己,見月覺得同樣都是人,為啥差距就這麽大呢?
自己就像是個穿上衣服說人話的大猩猩,小大姐姐卻像脫下了猩猩皮的人,物種都不一樣了。
“對了,小二不是說要帶你回家嗎?他走的時候匆忙,落下了一點東西,我特意來送,卻沒有想到他已經走了,不過還好,你們又回來了,小二呢,可是在後麵?”
小大姐姐向後瞅著,見月把眼淚都抹在了袖子上,止住了抽泣的聲音,才對小大姐姐說道。
“他回去了,我不想回去。”
“哦,已經走了啊!”
見月還想著自己怎麽解釋自己不想回去的原因,沒想到人家根本就沒有問。
大小姐姐不說話,不知道在沉思些什麽,見月目光落在了拉在馬車後麵的箱子上,何止是落下了一點東西,是落下了好幾點東西。
“小大姐姐,你讓車夫走快一點,說不定能趕得上的,他也沒走多遠。”
見月感覺,這一次故人相見,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小大姐姐整個人像是籠罩在聖光之中,見月靠近一點,都覺得是褻瀆。
和童筱筱美的光彩奪目不一樣,王小大美的端莊,使人望而生畏,見月都不知道當初光著屁股一起長大的王小大原來是這樣美的一個胚子。
“我都嫁為人婦了,本是不應該出來拋頭露麵的,這若是讓人看到,定是要說我閑話的,不過既是看到了你,不如你幫姐姐一個忙,替姐姐跑這一趟吧!”
小大姐姐看著見月,露出了一種懇求的眼神,見月覺得自己如果拒絕,那就太天理不容了。
鬼使神差的,見月點頭了,而後見月莫名其妙的趕著馬車去追王小二。
馬車後麵的箱子一個個沉甸甸的箱子,見月手裏的馬鞭也沉甸甸的,自己怎麽就答應了,是傻了嗎?
你怎麽就把馬鞭接過來了呢?搞得自己好像會趕馬車一樣,騎馬都能把自己摔個狗吃屎,竟然還有勇氣趕馬車,丁見月啊丁見月,真不知道是誰給了你勇氣。
好在,趕馬車似乎也沒有那麽難,至少這匹馬走的真的是極好極穩的,可是這個速度等自己追到了,估計自己也出了江寧城了。
都出了江寧城了,回家還會遠嗎?
見月趕快甩了甩腦袋,可不能一激動就回去了,要冷靜一點,要理智一點啊!
要不來一鞭子讓馬車快點走,趕快追到了自己也就可以解放回去了,見月象征性的在馬屁股上來了一鞭子,不痛不癢,沒什麽變化。
要不,重一點。
見月又來了一鞭子,馬甩著尾巴晃了一下,見月扶著身後的車架子才沒有摔下去。
算了,太危險了,還是不要在作死的邊緣嚐試了。
見月希望自己沒有追上,這樣就可以不用出城了,但是見月又不希望自己無功而返,要不然自己就要帶著這一車東西回去了,見月心裏糾結糾結著,就餓了,這個點,也該到飯點了。
見月坐在馬車上,聞著這一路上飄蕩在空氣中的食物的香味,覺得自己越來越餓,餓到眼冒金星,餓到五穀不分,餓到差點和前麵的馬車相撞。
還好在最後一秒見月眼疾手快的把馬車刹住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撞壞了自己是個小事,這要是撞壞了馬車,賠不起賠不起,不敢想不敢想。
馬車是停了下來,但兩匹馬都揚起前蹄嘶鳴著,見月的半個哈欠咽到了肚子裏麵,全神貫注的把馬拉到安全的地方。
這大早上的一驚一乍的,這不是要自己的命嗎?
這下好了,嚇得瞌睡也沒了,肚子也不餓了,這不是作孽嗎?
見月拉著馬在地上左左右右的走著,馬蹄在地上跺了好幾下才安分的停了下來,而前麵的馬很快就安靜了下來,從馬車上下來的人還幫著見月安慰見月的馬,咦,王小二。
他怎麽又回來了。
“你怎麽回來了?”
“你的行李落在馬車上了,我回來還你行李。”
行李?如果王小二不說,見月都快要忘記自己還有行李這種東西。
走的時候莫名其妙的著急,也不知道自己在行李包裏塞了些什麽東西,反正見月知道自己的換洗的衣服是肯定沒有裝進去,除了換洗的衣服,見月也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行李了。
見月拎著自己的行李包,鼓囊囊的還挺有分量的,打開一看,裏麵有是一個卷著的枕頭,枕頭中間纏著一雙鞋,見月認得這雙鞋,這是阿婆下雨天出門穿的鞋子,自己怎麽就誤打誤撞的塞了進去。
難道自己的心裏一直在覬覦這雙鞋子嗎?那丁見月你可是太沒有出息了,覬覦也要覬覦一點有價值的東西,一雙雨鞋有啥可想的。
那邊王小二看著見月的行李也笑了出來,見月白了一眼。
“還不都怨你。”
王小二目光飄開,嘴角還是笑著的。
“關我啥事。”
算了,懶得廢話。
見月把小大姐姐交代的東西都給了王小二,然後提著自己莫名其妙的行李歡快的走回去,見月已經迫不及待的想把這個可笑的事情告訴阿婆了,也不知道阿婆有沒有發現自己少了一雙鞋子。
對,還要吃飯,今天可是走了好些路,要大吃一頓才能補回來。
見月老遠就看到了停在小館子門口的馬車,小大姐姐似乎還沒有離開,可能是在等自己回去交差吧!見月又走快了幾步,雙手把行禮向身後藏了藏。
隻是見月的故事還沒有講給阿婆聽,見月就被小大姐姐帶上了馬車,說是什麽許久未見十分想念,還有什麽家中無事拉去解悶,就是沒說中午吃啥下午吃啥。
見月心裏是拒絕的,想求一求老板替自己說兩句話,結果老板和老板娘小兩口,一臉的欣慰和同樣,好像自己是去相親一樣。
就這樣,見月被拉到了王家,見月已經沒有睡意了,按理說應該不會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可是現在見月就很後悔。
見月後悔聽了小大姐姐的幾句話,就莫名其妙的跑到了這裏,看著王家門口那兩頭打磨的光滑的石獅子,見月覺得自己身上穿著的衣服,怎麽看怎麽髒,怎麽看怎麽醜。
劉姥姥進大莊園就是這種感覺吧!
見月覺得穿著這樣的衣服去這樣的地方,是對自己對王家院子的不尊重,早說要來這種地方,好歹讓自己換一身新衣服啊!這個樣子進去是去顯擺誰啊!
但是小大姐姐不由分說的把見月帶了進去,見月睜大了眼睛,果然是經商人家的院子,入目可及都透露著珠光寶氣,精美的石刻,雕花的窗欞,飛簷的貔貅,泛著水波的池塘,池塘上朱紅的長廊,穿珠的輕紗,行色匆匆的婢女端著青花的碗,就連石子路旁的花也開得嬌豔。
古有劉姥姥進大莊園,今有丁見月涉足王家院子,土包子進城了,可是開眼了。
見月睜大了眼睛看著,小心的跟著小大姐姐的步子,越是走越是引人入勝,見月搜腸刮肚隻能找到一個詞來形容——好看。
再華麗的詞到了這裏也會相形見絀吧!
見月一路上跟著小大姐姐兜兜轉轉,穿過一個門,兩個門,三個四個五個門,雕花的窗欞,朱紅的門廊,還有一旁恭敬的婢女門,走過了繁華和更繁華,但是再繼續走怎麽越走越不對勁了。
見月向後看了一眼,路邊的婢女都少了很多,最後小大姐姐拉著見月進了一個風景有些荒涼的地方,這是第七個門,見月終於停了下來。
似乎,看著不太舒服。
這裏土是新翻的,長著幾根零零散散的竹子,一株七拐八拐的梧桐樹,幹枯的立在院子的最中央,幾個花盆也是零零散散的,然後是竹亭子,竹籬笆,竹屋子,都是嶄新的。
這麽新的舊的夾雜著,見月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了。
更吃驚的是,在牆根的地方,幾個做工的正圍著一口井,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這裏到底是個新的院子還是個舊的院子,到底是荒涼呢還是清靜呢?
見月看到有人從竹屋裏走了出來,一個婢女手腳靈快的跑了下來,兩手恭敬的扶著小大姐姐白嫩的手掌。
“夫人。”
這兩個字可謂是暴擊啊!
見月還在想為什麽小大姐姐要帶自己來王家,為什麽一路上的人都對他那麽恭敬,原來他是王家的一位夫人。
見月聽說王家的兩位公子王知墨和王知硯,王知墨娶了溫府的小姐,那肯定不是小大姐姐,而王知硯自小體弱多病,從來都是在清靜之地靜養,身邊除了一個自小就陪在身邊的通房再無他人,幾年前通房也成了正事……
難道就是小大姐姐?
竹屋子的門前站著兩個人,一個文弱一個嬌小,小大姐姐扶著文弱的王知硯的回到了屋子裏,見月滿眼的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