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哭喪
聽了江雪的話，我傻了很久。
「奔喪是什麼意思？」我問。
其實不用江雪回答，我就已經是知道了，因為我已經聽到了江雪身邊，韓清秋那撕心裂肺的哭聲。
「我很抱歉。」我喃喃著說。
「見面再說吧。」
掛斷電話，我傻了很久。
韓老闆也死了，他明明前幾天還已經是確認安全了。
我繼續在火車站等著，一直等到晚上八點多，然後接到了韓清秋和江雪。
回韓家的路上，隔著老遠，我就聽見了宅院里撕心裂肺的哭聲。
進了門，我一眼就看見整個人撲在棺材前面，哭的最大聲的韓耀光。
「爹啊！你死的太慘啦！」
院子里的男女老少也都是不住的在抹眼淚。
韓清秋也是向著棺材走了幾步，然後腳下一軟，直接是癱在了地上，江雪急忙伸手去扶她。
我走到了虎哥的身邊，小聲的問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今天早上大夫人接到了一個電話，讓我們韓家派人去給韓老闆收屍。」虎哥嘆了口氣。
「本來以為按照韓老闆之前的吩咐，把刀幣送給孫教授，再由孫教授把刀幣歸還給要挾著韓老闆的人，韓老闆就會平安無事了。」
我看著依舊撲在棺材前面乾嚎的韓耀光，皺了皺眉頭。
「你們去哪裡收回韓老闆的遺體的？」我問。
「南山腳下的一家廢棄的療養院里，之前韓老闆也應該是一直被囚禁在那裡。」
我心裡越發的疑惑了，這麼說韓老闆確實一直是被綁架的狀態，他之前給韓大夫人和雪姨發的那些簡訊，也應該都是綁匪發的。
那他之前給小馬哥打的電話，確認他自己的安全，並讓小馬哥把六字刀幣送給孫教授，應該也是在綁匪的威逼下做的。
這麼看來，綁匪絕對就是陸家的後人了，可為何綁匪沒有去取六字刀幣，反而依舊是取走了韓老闆的性命。
血債只能血償，這個不難理解。
疑點卻是，既然韓老闆從當初失蹤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是落入了陸家後人的手中，那陸家後人為何拖了這麼久，才取走了韓老闆的性命。
之後的幾天，韓老闆的盛大葬禮也是如期的舉行，縣裡很多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雖然韓老闆躺在棺材里看不見自己如此熱鬧的葬禮。
大家也都在議論紛紛，縣裡有頭有臉的兩個大人物，接連死於非命，不知道到底有什麼內情。
玲姐在來韓家弔唁的時候，也是找到了韓家大夫人，說既然現在真兇已經徹底浮出水面了，那唐家和韓家應該是聯手，把血債討回來。
韓家大夫人嘴上答應著，不過我感覺，她只能嘴上答應，實際上什麼都做不了。
因為這幾天我一直在韓家待著，也自然是知道韓家現在到底經歷著怎樣四分五裂的局面。
原本的韓家，就一直是由韓昊天一個人主導的，如今韓昊天一走，韓家自然是瞬間不復存在了。
韓昊天屍骨未寒，各路牛鬼蛇神就開始商討著，怎麼分割自己的那份遺產了。
主要在爭吵著的兩個人，就是韓大夫人和雪姨，大房和二房一向不和，如今當家的死了，那肯定是要更加徹底的撕破臉面了。
期間，江雪的媽媽也登上了門，也是要來分一杯羹，畢竟比起雪姨，她雖然沒有名分，卻是有江雪這麼一個貨真價實的孩子在這裡。
正當三個女人一台戲，撕的不可開交之時，韓家的管家突然說，收到了老爺的遺囑。
遺囑的內容很簡單，生意和商鋪留給兒子打理，房子由幾個老婆和女兒平分。
這份遺囑看起來似乎是沒有問題，最多是說明韓昊天重男輕女了一點，但仔細一想，這份遺囑無疑是對韓耀光最有利，因為韓家的大哥韓春曉是個書獃子，根本不懂生意之道，這份遺囑等於是直接把韓家大部分財產都留給了韓耀光。
而最關鍵的問題是，這份遺囑是從哪裡來的？
「夾在一份匿名信件里。」韓家的管家說。
「字跡確實是老爺的字跡，但是上面沒有寫時間，不過從紙張來判斷，應該是近期寫下的。」
「這種沒有經過法律認證，單憑字跡判斷的遺囑，有效力嗎？」雪姨氣鼓鼓的問。
「不知道有沒有效力，但那肯定是父親的意願，不會錯。」韓耀光微笑著說。
「我也看了，確實是昊天的字跡，但是昊天正值壯年，不可能是之前無緣無故立下的遺囑，一定是被陸家的人綁架期間，自知命不久矣，才寫下的遺囑。」韓大夫人說。
「那這份遺囑有可能是陸家人寄給我們的了？」韓春曉問。
「也是有那個可能。」韓耀光微笑。
我看著韓耀光的笑容，忍不住是打了個寒顫。
之後，我跟著韓清秋還有江雪一起回了韓清秋的房間，想跟她們說一下我的懷疑。
但還沒等我開口，韓清秋就說出了和我一樣的想法。
「我懷疑韓耀光和陸家人有合謀！陸家人綁架了我父親之後！是強迫他寫下那份遺囑的！」韓清秋說。
「或者，更有可能！當初我父親被陸家人綁架！韓耀光就直接參与了協助！」
我皺著眉頭，沒有說話，關於這一點，我當初早就想到過了，只不過不敢確定，直到那份遺囑的出現，我才是確信，那個韓耀光，確實是像韓清秋說的那樣，是一個完全沒有感情乃至沒有人性的傢伙。
而韓老闆當初從家裡失蹤的時候，無比明顯的是被很親近的人騙走的，韓耀光也確實符合這個嫌疑人的身份。
「就算真的是那樣，我們也沒有證據。」江雪說。
「抓到陸家的人，就有了。」我說。
江雪搖了搖頭，說如果按照那份遺囑進行的財產分割，韓家大部分的財產肯定都會歸韓耀光所有，等於韓耀光就是韓家下一任的家主，而如果事實的真相真的是韓耀光參與謀害了她的父親，韓耀光是絕對不會提為韓昊天復仇的事情，對陸家的人做什麼的。
「那還有唐家啊，玲姐一定會抓到陸家的人。」我說。
「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從陸家的人嘴裡，審問出真相。」江雪說。
「韓耀光的腦子一直都很聰明，從那份遺囑上也可以看出來，如果一切真的是他參與策劃的話，他不太可能輕易的讓別人發現他和陸家人合謀的蛛絲馬跡。」
「那我們就跟所有人說，讓所有人去查！反正他肯定參與了陸家人謀害父親的行動，不然他怎麼可能突然回家來！回來的當天還說著那種話！」韓清秋歇斯底里的說。
「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個殺人犯！殺害自己父親，謀取家產的殺人犯！然後報警把他抓起來！送進大牢里！」
江雪看著韓清秋，嘆了口氣。
「姐姐，雖然很殘酷，但是我必須要告訴你。」
「韓家的人，對於我們父親的愛，沒有你想象的那麼深。」
我和韓清秋都是愣住了。
韓清秋驚訝，大概是驚訝於江雪所說的話本身。
我則是驚訝於江雪第一次把韓昊天稱之為她的父親。
「死人已經進了黃土，沒有人會想著怎麼去為父親復仇，大家所關心的，只是自己將得的那份財產。」
「大夫人不會，雪姨也不會，我母親也不會。」
「韓耀光更不會，因為他本來就是兇手之一。」
然後江雪深吸了一口氣。
「同樣，我也不會。」
「不在乎財產，只想為父親復仇的，可能就只有你和大哥。」
「但是你也知道大哥，他應該也是有心而無能。」
「所以，就只剩下你了。」
韓清秋驚訝的看著江雪，說不出話來。
「我的姐姐，如果你真的想為父親復仇，就不要想著先去怎麼審判韓耀光，因為那一點用也沒有。」
「你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把韓家家主的身份，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