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火車上的騙局（二）

  車廂內的人目光各異，或許也有人知道其中的貓膩。


  就在這時，在老者座位前方一名老婦，年紀看上去有五十多歲的樣子。突然開口，問道：「這老先生算命真的有這麼准嗎？」


  「肯定準！」


  老者還未開口，中年就搶先說道：「在我們那裡，都稱他龐半仙，只要是他算的，就沒有不準，沒有不靈驗的。」


  「哎呦，這還真神了。」老婦稱讚道：「這段時間我事事不順，能不能從老先生這裡也求一卦？」


  「先生每日最多三卦，算卦這種事，那可是泄露天機的，天機泄漏多了，是會折壽的。」中年在旁邊繼續說道：「我也不知道老先生今日有沒有幫人算過。」


  中年語落，老婦目光盯著老者。


  「上午有別的事，倒也沒有時間幫人算卦。」老者和煦笑著。


  老婦聞言一喜，興奮說道：「那正好，不知道能不能請老先生也幫我算一卦，還有不知道老先生這是怎麼收費的呢？」


  「先生收費只看誠意，你如果有一百，給八十也不會嫌少，你如果有一千，給兩百也不代表你有誠心。」中年站在一旁說道。


  「是，是，這事情就講究個心誠則靈。」老婦連連稱是。


  這老婦衣著普通，不是有錢人，把身上的錢全部掏出來也就幾百塊錢，說道：「我身上也就這麼多錢，老先生您收著，如果不夠的話，等下了火車我給您送去。」


  老者擺擺手，說道：「不必了，錢多少都無礙，祖師爺受香火也講究個「誠」字。」


  說著他掏出幾枚銅錢，遞給老婦說道：「你雙手合十，將銅錢合與雙掌間，虔誠祈禱，在心底問你想知之事，在將銅錢丟在桌面。」


  陸軒背靠座椅懶散而坐，看著幾人做戲，他已經看出來，這老婦也是同夥，這是要把戲份給做足了。瞧見那四枚銅錢，嘴角也不由抽出了下。


  算卦通常為銅錢三枚，道家講究三生萬物，以三測萬物定律。有卦術精深者會用六枚，其實也是以三三定卦，相術界稱為套卦，以外卦對應內卦，可以確保卦象準確程度。而這四枚銅錢，又能算哪門子卦術。


  而且起卦用的銅錢，也極為講究，首先銅就有不同，最好是風水寶穴蘊養的靈銅。乾隆年間挖出過一批靈礦，被鑄成銅錢流傳下來，所以許多相師都收藏有乾隆通寶，當然也並非所有乾隆通寶都是用靈銅鑄造。時至今日用靈銅鑄成的乾隆通寶已經很少見了。


  閑來無事，他們這一鬧陸軒也沒了繼續翻閱的興緻，索性就在這聽他們演戲。


  這時，四枚銅錢也已經落在了桌面上。老婦望著老者緊張問道：「老先生，你看我這卦象怎麼樣，是吉是凶？」


  老者推了推鏡框，盯著桌上的銅錢，半晌后長嘆一聲，道：「你有一兒一女，女兒工作，前些天出了車禍，導致左腿骨折，而肇事者逃逸，還沒能查出來。你這次出門，是去醫院照顧女兒。昨天家裡男人在家做農時不小心傷到手臂，導致骨裂又得住院。你的兒子又在很遠的地方讀大學，一時半會卻還趕不回來……」


  「哎呦！您可真是活神仙，竟然全被您說中了。」老婦連連稱奇，一副見到神仙的模樣，就差下跪了，急忙問道：「您在幫我看看，我這最近是怎麼了？家裡怎麼連連出事啊！」


  「不用急，你這不過是家裡請了霉神，算不得大事。」老者淡笑說道。


  「請了霉神？老神仙這話什麼意思啊？」老婦不解問道。


  「從卦象來看，你前段時間，應該是帶了不該帶的東西回家。而就是因為它，你家才連連出事。」


  「不該帶的東西？」


  老婦細細思索，片刻后她一拍腦門，說道：「對了，我想起來了，前幾天我從山裡破廟外看到一塊紅色石頭。形狀很奇怪，因為從來沒有見過，好奇就帶回家了，老先生說的不會就是它吧！」


  老先生用手指掐算了下，呵呵一笑，道：「不錯，就是它了。」


  「唉！我還真是手欠。回去我就把它給扔了。」老婦懊惱道。


  「不行，千萬不能直接扔了。」老先生提醒說道：「你這麼做會觸怒霉神，到時怕不止走霉運這麼簡單了。」


  「那，那要怎麼做？老先生您給個法子！」老婦祈求。


  「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你既然把它請到了家裡，在轟出去自然是行不通的。」老者緩緩說道：「這樣，你去買只香爐，必須是三足鎏金色。在買張紅紙，以梨木作盤，用紅紙把石頭包裹，放於梨木盤上。用鎏金色三足香爐，為它供奉香火，早晚各三炷。七七四十九日內，若香出現自滅，那就是霉神不願意走，若是香火正常，那就用梨木盤把它送到原來的地方。」


  「那香火如果出現自滅可怎麼辦？」


  「這也不難，如果香火自滅，你只需買只公雞，將雞血灑在院子里，公雞血是純陽之物，霉神最為討厭。到時候它自己都不願意久待，但是七七四十九日的香火供奉必須要完成。」


  「四十九日，那這四十九日會不會……」老婦遲疑問道。


  「放心，霉神受你供奉，自然不會在給霉運與你。」


  老婦鬆了口氣，說道：「多謝老先生指點，回去我就照您的囑咐做。」


  「那是必須的，你聽龐先生的絕對不會錯。」站在一旁的中年，目光有意無意在車廂內掃視一圈，朗聲道：「今日你也算走運，在這裡遇到了龐先生，又恰巧他三卦還沒有用。不然，就算你給再多錢，人家也不會理你的。」


  「是，是！」老婦連稱是：「就沖老先生算無遺漏，那也當得起龐半仙這個稱呼了。今日有幸求的一卦，也是我的運氣。」


  「嘿嘿，大姐您這話說著了，龐先生雖住在離我不遠的道觀。可想要去找他求卦也不容易，先生算卦也是看眼緣的，你若是心術不正之輩，想求得一卦，那比登天還難。」


  中年與老婦兩人一唱一和，不斷對老者吹捧。


  陸軒看著，這三人配合默契，如果不懂其中貓膩，還真的容易被他們給哄騙住。


  「老伯，您能不能也幫我算一卦。」


  就在陸軒感嘆三人的演技時，一個女子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當陸軒側頭回來時，發現那留著齊耳短髮的少女，正目光期許的望著那所謂的龐半仙。


  而聽到這個聲音時，那老者明顯一喜。雖然被瞬間掩飾了去，還是被陸軒察覺到了。


  「小丫頭，我看你天庭飽滿豐隆，方勻寬敞，正是富貴之命，應是家中殷實，生活無憂無慮，你是要求情感卦？」龐先生側頭盯著短髮少女，片刻后輕笑詢問道。


  「老伯您看的真准，我喜歡的人在國外，過些天他就會回國，我想要跟他坦白，您能不能幫我算一卦，看看我們能不能在一起？」短髮少女毫不避諱，直奔主題。


  「哈哈！」龐先生笑道：「你這小丫頭敢愛敢恨，真性情，實在討人喜。成，你我也算有緣，那我就幫你看看。」


  「謝謝老伯！」短髮少女興奮。


  「先不急，我觀你面相，你家應是做餐飲生意，這些年做的風生水起。你傾心的人在外國留學，家境也很富裕，他很優秀，外貌俊朗，是個青年才俊……」龐先生說了一些誇講的話語。


  「老伯伯竟然算出我家做餐飲生意，還算出我喜歡的人在國外留學，真是太厲害了。」短髮少女滿臉驚喜，原本她還有些疑慮，現在聽到這些瞬間感覺這龐半仙果然是世外高人。


  陸軒眸子微眯，對這龐先生也高看了幾分。最初他也困惑龐先生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可細細一想，就瞭然了，這些信息都是這短髮少女先前暴露出來的。


  短髮女子剛上車時，跟爸爸的通話，已經暴露出了她的家庭背景。出口就要名車，家庭豈能不富裕？

  而猜出她家裡做餐飲行業，就因為她先前拿出的甜點了，那甜點做的精緻，需要專業的模具，無論是食材，還是烘培工藝，都是專業級的，不是從事這個行業的，沒有人會把這些準備齊全。


  而她傾慕的人，能出國必然也不是窮人家。加之年齡的緣故，有是在這個假期時間回國，就可猜測大半可能是在國外留學了。對她喜歡的人，無論好壞，你只管往好的誇，就一定不會有錯。


  想通這些，陸軒也佩服這龐先生觀察入微，能在這麼短時間內通過別人露出的馬腳，推測出關於大致情況也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