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李石和李石
「可以了,今天就到這裡吧,謝謝你對本公司的厚愛,具體的招聘結果我們還需要討論,過幾天會有人聯繫你的。」臉上掛著職業式的微笑,坐在對面的中年女性對李石說道。
走出房間,回想自己糟糕的表現,李石心裡清楚這次招聘和以往的十幾次一樣,沒戲了。李石不禁泛出一絲苦笑,換做自己是應聘官,恐怕也不會要自己這個只會擺弄擺弄吉他,鼓搗鼓搗音樂,除此之外一無所長的偽文藝青年吧。
音樂,能當飯吃嗎?
電梯降落到一樓,李石機械的走出電梯,邁過大廈的大門,走進來來往往的擁擠人群中,腦袋裡不自覺的想到:如果回到從前,自己當初沒有接觸到音樂,沒有為之著迷而耽誤了學業,是不是今天就不會陷入這樣的困境了?可是,沒有音樂的自己,會是快樂的嗎?
抬起右手,李石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那因為撥動琴弦長出的繭,記錄了自己最快樂的時光。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一點一點的,李石的的嘴角開始上翹,這一刻,李石知道,哪怕時間真的會倒流,自己還是會義無反顧的拿起吉他。
就在這時,李石突然聽見旁邊傳來一陣急促的喇叭聲。
滴滴滴——
呲——
嘭!
李石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馬路中央。來不及轉身便被疾馳而來的貨車撞飛出去,失去意識的那一刻,李石的臉上依然掛著來不及變換的笑容……
看著鏡子里這張年輕帥氣的臉,李石摸了摸下巴,笑得有些古怪,嘴裡嘟囔著:「這個也叫李石的傢伙,長得比我好的不是一點半點啊。」
沒有錯,簡單的說,李石穿越了。或許是同名的原因,李石穿越到了這具更為年輕的身體里。
最初的李石當然不會是現在這樣的平靜,事實上李石只記得剛剛發生車禍的那一瞬間,他被巨大的衝擊力震得直接昏迷。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幅幅畫面,一段段文字,聲音,像潮水般的湧入他的腦袋,就彷彿快進的電影,又或者做夢一樣,他以另一個李石的身份,經歷了一段十八年的人生,等他用盡全力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這個既陌生又熟悉房間。
陌生是因為李石從來沒有來過這裡,而且自己不應該是在路邊或者醫院么?再不濟也應該是頭上頂個圈圈肩膀上插倆翅膀看著自己的屍體默默地飛上天吧?熟悉則是因為這個房間不就是在剛剛那個漫長的夢裡「李石」的房間嗎?所以自己這是穿越了?
是如來佛祖或者耶穌上帝,施展了無邊的法力把爺弄到這裡來了?
如來爸爸,上帝大大,收到請回復好嗎?
當然沒有人回復。
……
李石的內心不斷的閃現出一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他當然想大聲的把這些疑惑說出來,以宣洩內心的迷茫與不安。但他不敢,因為他知道,十有八九,這個房間的外面,有兩個自己需要叫爸爸媽媽的人正在看電視,看的還是芒果衛視最近熱播的電視劇《高冷媳婦遇上傲嬌媽》。
或許是因為腦海中接受了身體原主人十八年的記憶,李石在內心深處接受了外面的父親母親,自己佔用了人家兒子的身體,不管怎樣,也應該盡好一個當兒子的責任。
等等,李石突然意識到似乎哪些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忽略了,芒果衛視的圖標為何真的是一個黃黃的芒果?還有這個讓老爸老媽看的入迷並且在全社會颳起了一股婆媳關係討論風的《高冷媳婦遇上傲嬌媽》,自己生前為什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帶著疑惑李石開始從頭仔細的審閱自己腦海中的記憶,不多久得出的結果,讓李石興奮的顫抖起來!
簡單的說,這是一個似是而非的世界,整個世界的歷史格局和李石以前所在的那個世界大同小異,但是細節卻有些很多不同。比如說李石腳下的這片土地,叫做中國湘省懷花市,而不是hn省hh市當然這點還沒有什麼重要的,真正讓李石感到興奮的是,這個世界就行的詩歌,小說,歌曲,電影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換句話說,這個世界,沒有周杰倫,沒有林俊傑,沒有金庸,沒有古龍,取而代之的是在各個領域受人崇拜的其他人!
李石太能知道這意味著這些代表著什麼!
李石從床上爬起來,窗外的天空已經幾乎全黑了,一彎月亮掛在天空,被稀薄的雲朵掩蓋得若隱若現,書桌上的小鬧鐘告訴李石現在是北平時間19:50,沒有錯的話,他的死黨孫意馬上就會來家裡邀他去參加班級里最後的一次聚會了,這次聚會之後,大家就要各奔東西,去不同的城市上大學。
見見他們也好,李石告訴自己,既然上天給了一個機會,自己就應該好好重新開始,現在李石再也不是那個在職場上處處碰壁除了音樂一無是處的落魄青年了,而是一個剛剛十八歲充滿著無限可能的准大學生!
李石在自己的衣櫃里找了一件比較滿意的白色的體恤衫,搭了條牛仔短褲,打開了自己的房門。碰到把手的那一刻,李石心中忽然湧現出一種感覺,彷彿這道門的後面,是一條光芒萬丈的金色大道!
打開房門看到的當然也不是什麼金色大道,而是一道關切的眼光,坐在沙發上的李石的母親用略帶責備的語氣說道:「臭小子,怎麼睡個午覺睡了這麼久,高考一結束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沒了。眼看就要去大學了,我可告訴你了啊,在大學里絕不能這麼放鬆!」
「行了行了,孩子在家的時間沒幾天了,他想休息就讓他休息唄,等到人去上大學了,看你還怎麼教訓他,到時候別想他得掉眼淚哈。」坐在旁邊的李父打趣道。
李母一聽,腦袋轉過來,沖著李父說道:「我教育他怎麼了,哼,別說讀大學了,就算他將來娶妻生子了,該教育的,我一樣教育他!再說了,常沙離咱們懷花又不遠,到時候想他了,我不會坐車去看他呀。」
看著眼前的畫面,李石的腦海里不禁浮現出記憶中一幕幕類似的場景,母親嘴硬心軟的教導、責罵,充當好人的父親在一旁幫著孩子說好話。或許以前的那個李石身在其中還感觸不深,如今的李石,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卻更加能夠從這些習以為常的對話中感受到父母對自己那沉甸甸的愛,這種愛,讓孤獨已久的李石倍感珍惜,這一瞬間,讓李石忘卻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彷彿兩個不同空間,不同年齡的李石真正的融為一體了。
面對李母這種毫無力量的責備,李石當然不會有一點擔心,嬉皮笑臉的對著父母說道:「昨天晚上睡得比較晚,今天到了下午就困了,我也沒想到能睡這麼久,一會兒我們班同學聚會,我夜裡晚點回來啊。」
正說著,李石褲兜里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意帥」兩個字,李石一接聽,就聽見孫意說道:「石頭,我快到你家樓下了,你啥時候下來啊。」
「嗯,馬上就下來了,你懶得上來就在樓下等我吧。」
李石掛了電話,就走向門口準備穿鞋出門。李父說道:「那你不吃飯了啊,都給你留著有呢,我跟你媽怕打攪你睡覺,吃飯的時候就沒叫你。」
李石一邊拿起鞋子準備將腳套進去,一邊說道:「放冰箱里吧,我明天早上熱熱當早飯吃,晚飯我一會兒跟孫意他們在外面隨便吃點就行了,對了,我帶鑰匙了,你們不用等我,早點休息吧。」
孫意是李石高中的好哥們兒,經常來李石家裡玩,所以李石的父母也都認識他。
李石剛下樓,就看到一個人坐在小區里的長椅上,正是孫意這小子。孫意一米七的個頭比李石矮了一點,兩邊頭髮剪得很短,中間稍長,五官裡面,除了眼睛小了一點,其他的長得都還好,看到李石來了,孫意嘴角一咧,眼睛眯成了兩條縫,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沖著李石點點頭,說道:「來了,他們已經在歌富城訂了包廂了,我們直接過去就行。」
歌富城是懷花市的一個ktv,因為靠近一中,價格相對來說又比較便宜,所以成了中學生們聚會的首選地點。反正李石的記憶里,高中這三年大大小小的聚會,基本都是在這幾個類似的ktv辦的。不過原來的李石雖然成績還可以,但平時並不太喜歡錶現自己,除了幾個玩的好的哥們兒,參加班級的聚會基本上就是走個過場,在包廂里坐個半個小時就走了。這次的李石也是抱著適應這個世界,適應這個身份的心態,才去參加這次的聚會的。
聚會設在歌富城三樓的一個大包廂,因為是最後一次聚會了,班幹部把能來的人都叫上的,有的實在有事來不了,或者原來就是寄宿生現在早回家了的就沒有辦法了。李石和孫意一進門,就發現氣氛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