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2

  不知道是不是從那天起，夏凡塵對她的關注變得多了起來。他通過期中考試知道她恐怕會掛科。他並沒有給她開小灶，結果如他所願，她掛科了。


  他不用看成績單，在他批卷子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他認得她的字，有些丑、有些可愛的字跡。看著她的字，他都能發笑一整天。他覺得他病了，他被她入侵了。


  楊夏看到成績的那一刻，一種沮喪湧上心頭。全班就她自己沒過，她覺得好絕望。她又想到自己要補考，她就更絕望。她補考她也不一定能過啊。難道要重修？那不是還得交錢。她還是努力一下試試吧。


  開學，她提前回學校準備補考。她對她自己沒有信心，她這次補考應該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夏凡塵批完補考卷子，他就放心了。


  果然，她沒過。她早就攢好錢準備交重修費了。只是沒想到在交重修費的那一天，她發現自己的重修費已經有人交過了，但負責收錢的人並不知道誰交的，畢竟來教務處交重修費的人那麼多。


  她覺得交重修費都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當她得知，這次重修課是由夏凡塵來負責的，而且這次重修的就她一個人。她有預感她要倒霉了。她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很肯定，這次夏凡塵負責絕對是他自己要求的。


  「聽說，你重修課是夏老師教你？」管清問道。


  「對啊。我也不想的，我一想到還得重學一遍高數，我就頭痛。」她苦著臉對管清說道。


  讓她沒想到的是，她痛苦的表情並沒有能夠取悅管清，或者消弭敵意。


  她竟然得了便宜還賣乖，看來是她小看了這個醜女。


  「有什麼好痛苦的，那可是夏老師啊！夏夏，你可是走運了。」她臉上佯裝欣喜。


  她看不透她的虛偽，她要是看得透，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兒了。她最後悔的就是相信了花言巧語的管清。


  「學姐。」她抱住管清纖細的腰肢。她自己為的感到了溫暖。其實在楊夏看不見的地方，管清是滿臉的戾氣，她的臉都扭曲了。


  重修課安排在周末，她背著書包，頂著所有嫉妒的目光，走進了那間教室。那間教室對別人來說是天堂，對她來說就是地獄。她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裡罵她，他們嘴裡的污言穢語，如果她聽不見也就算了。她聽見了，他們絲毫不避諱在她的面前污言穢語，更可笑的是，他們還在標榜自己是真性情，罵人都要當面罵。


  楊夏長這麼大第一次承受這麼多得辱罵，她的被都被她哭濕了。但她不知道如何反擊，打一架？又能怎樣，他們會變本加厲。他們就靠著人多勢眾，一層一層的侮辱楊夏。


  這一切的一切，夏凡塵渾然不知，他並不知道因為他的這一舉動，對楊夏產生了多大的傷害。因為所有人都會偽善。雖然他們偽善的手段並不高明，但騙騙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夏凡塵是綽綽有餘的。


  「來了，好了我們上課。」他轉過身，往黑板上寫著公式。


  楊夏鼓足勇氣，「老師，您不用給我上課，我可以自己複習的。」


  他繼續寫著公式，並不回答她的話。


  「老師？」


  他轉過身，放下粉筆，「我收了錢。」


  「可是我根本沒有交錢，不知道誰替我交的。」


  「我交的。」他淡淡的說了一句。


  她聽他說完這句話后，笑了。她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是他，他到底是為了什麼？

  「那我更可以不上了，畢竟錢是你交的，錢也是你掙的，跟我沒關係。」她把書包裝好，準備離開這間教室。


  夏凡塵走到她的面前，攔住了她。「不準走，你難道不想過了？」


  她想過啊！可是如果是他上課的話，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別人的謾罵。但如果不過的話，她又如何能夠順利畢業，她不順利畢業，如何回家面對爸爸。


  她坐了回去，對她來說還是無法面對父親比較嚴重。夏凡塵看到坐回去的她，得逞的笑了笑。


  在他不懈的努力下，她毫無意外的通過了重修。然而她並不能高興，因為他們的小動作，令她深受其害。


  國際貿易實務的老師是一個年輕的海歸，國際貿易的專業術語需要中英文都會。每次上課，這個老師總是提問楊夏，然後讓她念英文，然後嘲笑她的發音不標準。連帶著全班一起嘲笑，不管楊夏說的有多麼標準，她都會挑刺。


  「哈哈哈。你們聽聽她念得，真是太好笑了。」楊夏每次看到她這樣，就跟看一個傻子似的。因為她覺得這個老師的素質配不上她的學歷。


  幸好，對於這種文字性的學科，她根本不可能不過，要不然以這個老師的素質，她一定不會讓楊夏過的。


  矛盾終於爆發了。


  爆發的點，是楊夏的生日，夏凡塵辭職了。


  「生日快樂啊，夏夏。」管清拿出準備好的生日禮物遞給楊夏。寢室其他的兩個同學礙於管清，也送給楊夏了禮物。


  「謝謝學姐們。」她高興的拆開禮物。管清送給她的是一瓶30ml的香奈兒5號。其他兩個人，一個人送的一隻鋼筆，另一位送的是一個陶瓷杯。


  「客氣什麼啊，大家都是同學。而且你是我最好的妹妹。」她笑著抱了抱她。


  就在這美好的氣氛下，大家的手機都不約而同的響了起來。他們接到電話后都統一的說了一句「什麼？辭職？」。只有楊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因為沒人會告訴她發生了什麼。


  「夏夏，你知道么，夏老師辭職了？」管清掛上電話對她說。


  他辭職了？「為什麼？」


  「不知道啊，大家都在說這件事呢。要是以後見不到夏老師，有不少姑娘要傷心了。」


  緊接著，就像是詛咒一樣，楊夏的手機響了起來。楊夏看到屏幕上的顯示，就掛掉了電話。雖然她給夏凡塵的備註是仙人，但一接電話，她們肯定能聽到他的聲音。


  「楊夏誰打的電話，你怎麼不接？」管清很是敏感的問道。


  「沒誰，騷擾電話。」


  管清，開始有些現原形。她明明看見，楊夏手機上顯示著的備註是「仙人」。試問楊夏認識幾個人能配上這個備註。她有種直覺，那個電話是夏凡塵打來的。不過他怎麼會給楊夏打電話，他不過就是教過她一次重修而已，他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熟了。她一定要搞清楚，到底仙人是不是夏凡塵。


  催命的鈴聲又響了起來，管清搶過她的手機接了起來。


  「喂？」


  ——你不是楊夏。


  楊夏想要搶回手機，但卻被寢室另兩個人攔了下來。


  「你是，夏老師？」即使她知道這個人是夏凡塵的幾率高達99.9%，但她仍然不死心的問了這一句。


  ——對，楊夏呢？


  果真是夏凡塵，「夏老師啊，楊夏在呢，您等一下。」她按下了免提，示意楊夏說話。


  「喂，我是楊夏。」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現在的管清學姐真是好可拍。


  ——楊夏，你出來一下，我在那等你。


  「我不去。」楊夏拒絕道。


  管清的臉色卻越來越不好看了。什麼時候這兩人關係這麼好了，她從來沒見過夏凡塵跟誰走近過。


  ——我等你。


  「嘟嘟嘟~」


  「楊夏，沒想到你跟夏老師關係這麼好。」她覺得自己要被氣死了，竟然被一個醜丫頭比了下去。


  「我跟他不熟啊，學姐你怎麼了？」


  「楊夏，看不出，你還學會撒謊了？」


  「我沒有。」


  「好了，不說了，算我瞎了眼。」她拿起送給她的香水就往地上一摔。香水濺了楊夏一身，整個屋子都被5號的味道所侵蝕。


  管清離開了寢室，那兩位學姐也追了出去。楊夏一個人不知道如何是好，她跌坐在水泥地上，低聲的哭泣。她哭夠了之後，換了一身衣服，就去了茶莊。


  她一進門就看見坐在那裡悠閑喝茶的夏凡塵，她當時就有種血氣上涌的感覺。她快步走到他的面前。


  「夏老師，請你以後不要給我打電話了。」她有些不管不顧的，聲音比平常大了許多，連茶莊的老闆都從後面出來看著兩人。


  「你身上的香味怎麼這麼重。」


  「拜你所賜。」


  「我？」


  「對，就是你。你能不能不要給我打電話，我求你了。」她說的眼淚含眼圈的。


  夏凡塵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他有些著急，他從未有過如此的情緒。


  「你怎麼了？」


  「你答應我好不好，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你不要再聯繫我了。」她有些無力的蹲在地上。


  夏凡塵把她抱到了椅子上，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能讓她這麼難過。還有，為什麼不讓他給她打電話。他是因為她辭職的，他想要和她在一起，他怕她被流言蜚語所傷，所以直到今天他辭職了，他才準備向她告白。


  「我有話想對你說，如果你聽完之後，不想我們再有聯繫的話，我成全你。」


  「你想說什麼？」


  「我今天辭職，就是為了跟你說一句話。我愛你，我們結婚吧。」他無比真誠的說道。


  楊夏被雷的外焦里嫩的，發生了什麼，是她幻聽了么？


  「你沒聽錯。我是在向你求婚，我確定你是唯一一個能牽扯我情緒的人，因此我確定我愛你，只愛你。」


  楊夏聽完，整個人冷靜了下來，「我不愛你。我們以後不要聯繫了，如果你不想我更悲慘的話。」


  楊夏準備離開，夏凡塵卻拉住了她的手。


  「為什麼？」


  「你說我是唯一能牽動你情緒的人。可你對我來說確是能將我推向深淵的人。我不愛你，我從未喜歡過你。記住你說的話，別再聯繫我。」


  楊夏離開了茶莊。她對拒絕夏凡塵並沒有什麼感覺，她可惜的是，她又得再找一個避難所了。


  楊夏不知道的是，她和夏凡塵在茶莊里的一切都被拍了下來。等楊夏回到學校后，兩人的照片已經貼滿布告欄，女生們看她的眼神變得惡毒。男生們相比較而言還好一些。


  楊夏知道他們怎麼想的，就她這種長得不好看又胖的女生，憑什麼得到夏凡塵的愛。楊夏也想問夏凡塵，他到底看上了她什麼。


  夏凡塵看上了她什麼？夏凡塵對人的相貌沒有審美，他都是通過眼睛來分辨他喜歡的和討厭的人。這個世界他只喜歡楊夏一個人，其他的人他都討厭。他喜歡楊夏眼裡帶著的笑意，喜歡她眼裡帶的善，喜歡她遇到難題時，五官緊湊的模樣。她在別人眼裡是丑的，但在他的眼裡，她是不染一絲污垢的天使。


  三天後的清晨，楊夏在學校小樹林醒來。她的旁邊躺著一個陌生男子，男子身上衣服完整，可她卻不著寸縷，她有些恐慌。


  她在找衣服，可是卻沒有找到。不一會她就迎來了一批觀光客。以管清為首的一些女孩子，他們手裡拿著手機拍自己，楊夏抱住自己的身體。


  「不要拍了！」


  「大家都過來看看啊！有人公然在校園裡淫亂。」


  那個男子裝作剛醒的樣子，一把推開楊夏，楊夏雙手擦破了皮。男子嘴裡嚷嚷著，「這個醜女給我下藥！」


  她連她的身體都無法遮住，自然也無力制止別人。


  她終於結束了這場屈辱，然後回到了空無一人的寢室。她知道，她完了，她只有離開學校了，她再也頂不住了。


  管清走進了寢室，冷冷的看著楊夏，「楊夏，你知道你今天為什麼會這樣么？」


  她有些恍惚，「學姐？我沒有。」


  「我知道你沒有，因為是我安排的。」


  「你說什麼？我不懂。」楊夏茫然的看著管清。


  「呵，別裝傻了。你今天發生的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你知道么！你千不該萬不該跟夏凡塵扯上關係。」


  原來是為了夏凡塵，夏凡塵真是個禍害啊。終於知道什麼叫色令智昏了。


  「為什麼？學姐，你對我那麼好？」


  「呵，你可真傻。對你好？你不過是我樹立仁慈形象的一個工具，你還真以為我是真心的。沒有你，哪能顯示出我的善良呢。」


  原來她一直以為的溫暖都是假的。她忽然好想答應夏凡塵，氣死他們。可是她不能，她這個樣子怎麼可以拖累別人。


  「我知道了，我可以走了嗎？」


  「我還沒說完。你知道你沒有失身的唯一原因是什麼么？」？她有些費解，「我了解你的性格，有了這次的事情后，你不會再和男人建立關係了，你不會得到愛，更不要說發生更加親密的關係了。所以啊你這一輩子都會是處女，你這一輩子註定缺失七情六慾。你將身敗名裂。」


  楊夏聽后，整個人都呆傻了。原來愛一個人如此瘋狂，原來她這麼可拍。她明知道她渴望溫暖，管清卻利用她的性格，奪走她獲得溫暖的可能性。她的天空講師暗無天日。


  從那天起，她沒回過家，她消失了，直至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