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編製外的狗很難做
玉佛寺，大雄寶殿內，柳月媚與夜若冷正執手相談甚歡。
兩個女人談的卻是什麼商鋪的胭脂香味獨特且顏色持久，什麼商鋪有水粉細且不易掉，還有哪個裁縫做的衣服漂亮，盡說些女人間的八卦。
吉祥背對著兩人，仰著頭看著大佛，看了很久，也沒轉過身來。
曹野在殿門處伸頭探腦地看了半晌，楞是沒想明白，這兩個女人為何會如此談笑風生，難道是相熟之人？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夜若冷與柳月媚並肩相偕而出。
「曹野，送送柳姑娘！」，夜若冷聲音雖冷卻顯柔和。
「大人，我剛才左手受了傷，正流血呢，走不了，要不你叫別人送吧！」
曹野面對著柳月媚，有一種心怵的感覺，任誰見到已死於自己手下的亡魂，都不能輕鬆面對。
「別忘記你的身份！」，夜若冷麵容一冷，無聲地提醒曹野現在只是監察司的一條狗。
「是，汪汪！」，曹野半蹲在地下，像狗一樣吠了兩聲，才站起來，「同類送同類，兩眼淚汪汪，兩位美女請！」
柳月媚手一輕揮，衣袖在曹野眼前飄過，帶出一陣香氣，眼神妖媚，卻沒再跟曹野說半句話。
「恭送兩位姑娘，再見，最好再也不見！」
曹野站在離馬車足有三米遠的地方，目送柳月媚和吉祥上車，他不想跟柳月媚接觸太近，不管她是誰，都給曹野一種極其危險的感覺。
吉祥登上馬車后即縮進車廂內，反而是柳月媚坐在車廂小門處，朝曹野招了招手，嬌喚道：「公子，來，過來！」
曹野遲疑不過一秒，心想在監察司的地盤上，而且看夜若冷跟朱折玉和柳月媚不知談了什麼，柳月媚應該不會在這沖他下手吧？
他心想，現在以及未來一段時間還是安全的，就大著膽子走近。
柳月媚白若欺霜的手輕搭在車廂門欄，柔若無骨的身子倚在雕花木窗，手輕輕拉開衣領，露出桃紅色抹胸，鎖骨纖細，散發著淡淡地誘惑，「曹郎，為何如此狠心不認人，奴家甚是傷心！」
「哎，千萬別叫我操狼，讓別人以為我對狼有什麼不軌企圖，我沒那麼重口味！也別叫野郎，說來說去，還是狼，我可不是禽獸！」
離柳月媚越近，聞得她身上的淡淡香味，曹野愈加不敢放鬆，凝神聚氣，全身緊繃，免得柳月媚也來一次突襲，一擊絕殺他，就像他曾經一擊終結柳月媚一樣。
「公子，不要這麼緊張嘛！」柳月媚再把衣領往下拉了拉，露出圓潤的肩頭。
她膩著嗓音道：「曹野，你不是一直得我這個身子嗎？你不記得當初你說什麼來著，願抱著我的嬌身，一輩子不下床嗎？來嘛，一起在馬車上感受一下震蕩的滋味！」
曹野也不知道柳月媚皮囊下是人還是鬼，但柳月媚之前在他面前跟個聖潔少女一般，如今卻像恨不得時刻都要歡好的蕩婦，這玩什麼呢？
曹野想看她能玩出什麼花樣，「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柳月媚，她早化灰了，如果你真是柳月媚，我能殺得了你一次，就能殺第二次！」
「肉身雖滅，不代表死亡！我還是以前那個我！」
柳月媚的笑容古怪，讓曹野心驚膽戰不已。
曹野一楞，她這說法太古怪，人的肉身滅了，自然魂飛魄散，死得不能再死了，雖然凡間有輪迴之說，但從沒有人見過閻羅王、黑白無常及鬼魂。
柳月媚神秘一笑，手稍稍用力一扯抹胸，露出半邊玉峰及一道吸人眼球的深溝，「想不想知道是不是原來的我，你來啊，我和吉祥一起侍候你哦！」
「呸，你想錯我了，我可是正人君子！」，曹野嚴辭拒絕了與雙姝共飛於車的建議。
「那真是可惜，只是你跟正人君子可沒半分關係，想當初，你要了我的心，那麼無情無義，我的心到現在還痛呢！」
柳月媚捧著心口，痛得抽心的樣子，我見猶憐。
曹野想起雨輕鴻那七尾青狐吸走柳月媚半透明形體的怪事，肉身滅但魂魄不滅的話，是不是不算真正死亡，不由試探地問道：「你是雨輕鴻？」
「雨輕鴻算什麼，我是柳月媚！」，柳月媚的手輕輕劃過胸前高丘，激起一波波誘惑。
曹野搖搖頭，「雖然看著挺惹火的，但你用錯了臉，要是露出真容，或許我會跟你一同震震車，試試車軸的韌性！「
「但我一想到，你這張臉下，也許是張進了閻羅殿被油炸過的臉，就沒了與你共震的興趣和心情，我想，黃泉路上有大把亡靈，你在那裡招客，絕對能賺得盆滿缽滿！」
「那這張臉，嬌俏可人不？」，柳月媚一笑，柳月媚的臉瞬間變成一個頭梳麻花辮、臉有些嬰兒肥的少女，眼睛撲閃撲閃，貝齒輕咬下唇，不勝嬌羞地看著曹野。
「太嫩！」
「那這張呢？高貴成熟！」，一張頭梳高髻、珠花滿頭，還帶有王冠的高貴王后出現在曹野眼前！
「太冷！」
「那這張呢？英氣逼人！」，丹鳳眼、兩腮桃紅、唇若艷李的女人，卻整了個書生裝扮，女扮男裝，難分雌雄。
「人妖臉，你也敢扮出來？！」
「難道你喜歡老婦？」，一個滿是皺紋、眼珠無神、笑起來還缺了好幾顆大牙的癟嘴老太，突然出現，嚇了曹野一跳。
「這是你真容？確實夠老夠丑的，你丑在家裡就算了，出來丑倒眾生就不應該了！」，曹野捂著眼睛，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再看就要吐了。
一輪變臉之後，柳月媚還是原來的模樣，「還是用這個吧，一照鏡子，就能念起你來！我的心就生痛生痛的！」
「你絕對是雨輕鴻！」，曹野又想起那七尾青狐尾巴之間那浮沉的各式人臉。
「雨輕鴻？她算什麼！我就是柳月媚！」，柳月媚的手倏忽伸長，如蛇遊走疾射曹野心口，狠狠刺來！
曹野早有戒備，飛身後退，但反應還是稍慢了半拍，只覺胸口一涼，胸前衣服被撕下一大片，而且心口處被抓出三道血痕，差點被一招掏心！
「靠！」
「哎呀，真是可惜，差一點就以心還心了！」，柳月媚一擊不中，不再追擊，嬌笑著甩下手中的碎衣。
她放下門帘，簾後傳出一道嬌媚的聲音，「曹郎，有空常來千嬌樓坐坐！」
曹野縮在袖子里的雙手，握拳又鬆開，又再握緊，忍了再忍，最後還是沒有出手。
「好走，不送，祝你一路不順，馬蹄折了、車轅斷了、車廂塌了、摔斷腿了、跌掉大牙、仆平胸部！」
曹野拱手笑臉相送。
「咯咯」，馬車之後，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
「艷福不淺！」，來俊成一直等在大門處，看著柳月媚的馬車走遠后，才對走過的曹野說了一句。
「大人，這可不是福，完全是桃花劫，不行，我得去求個簽，看看怎麼滅了這兩個妖精！」曹野轉身朝大殿走去。
「等等」，來俊成從寬大的袖子中抽出一疊銀票遞給原罪，「大人交待，要你去招二十個新人，並由你進行訓練，以後你就是他們的隊長了。」
「哇，監察司果然福利好，一工作就有一萬兩銀子，夜大人豪氣！」
原罪數了數銀票，足有一萬兩，這夠大手筆，可以去置棟小宅院，再買幾個婢女侍候著，這人生即將邁向圓滿啊！
「是招募訓練經費，加你這小隊的一年辦公經費，你們小隊的辦公場所、住處、伙食、購置兵器等使費，都從這裡出，要省著點用，通常是不太夠用的！」
來俊成好意提醒了一句。
「啊，不會吧，這些吃穿用住，不都是入公賬的嗎？」，曹野傻眼了。
「我們是，你不是，你是編製外的，得自負盈虧，如果你賺不回這一萬兩的本錢，大人會砍掉你這個小隊的，到時你嘛……呵呵呵」，來俊成古怪地笑了笑，好像曹野要是帶不好這小隊，下場會很慘。
「我媽怎樣？你找我媽去啊！我還得賺出一萬兩來？」
曹野一聽，一蹦三尺高，「我是沒編製的嗎？夜若冷也太黑了吧？連吃皇糧都沒份，這也太過分了！「
想吃皇糧的人太多，因此衙門內有正式編製的位子，都讓皇親國戚佔了，而且這幫皇親國戚就是官老爺，累活苦活不用干，整天吃香的喝辣的，福利待遇超好，到衙門報個到，喝喝茶、吹吹牛，這一天就過去了。
活沒有人干怎麼行，於是有了編製外的吏，各衙門只要能弄到經費或掏多點皇糧，就能招一大幫人專門干苦累的活，工錢還給得低，出了事還可以幫官扛黑鍋或做擋箭牌。
曹野現在就屬於監察司的吏了，沒有編製，除了有工錢外，能穿監察司的制服嚇唬人外，實在就享受不了監察司的優厚待遇了。
「監察司的狗可不是那麼容易做的！尤其是編製外的狗，更難做！」
來俊成的笑容中滿是隱含的嘲諷。
「你不也是狗，我也是狗，編製內外，沒什麼兩樣啊？」，曹野悶聲道。
「狼狗和土狗怎麼會一樣呢？狼狗吃的都是肉，土狗嗎，呵呵！」，來俊成走時，朝一處地下看了一眼。
那地方，正有兩三條新鮮熱辣出爐的狗屎，咦，來俊成這是繞著彎子罵他是吃翔的土狗呢。
曹野看著來俊成遠去的背影，喊道：
「大人，那裡有一堆糧食，適合你啊，別浪費，大人！」
誰是狼狗，誰是土狗，不都是狗嗎，誰比誰強，曹野嘴裡嘀咕著，真的跑進殿里去求籤了，得了一個下下籤，可惜沒有和尚解簽，遺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