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逆變
「你不可以!」王綃極度不安。
「我別無選擇。」
「你還有選擇的。」王綃的雙眸也變得通紅,「你一定還有選擇的,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們的陛下對你情有獨鍾嗎?」
「那又如何?他就是個畜生,狼性未改,我對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可是一個女人到底需要什麼呢?你需要的不就是一個關心你的男人嗎?就算他是天下頂壞頂壞的男人,但是至少他對你沒有一絲一毫的惡意啊!他對你那麼好,整個燕國的女子都知道,都把你看做是最為尊貴的凌王妃,沒有人敢反對,因為他用極權鎮壓著整個南國人的口舌,你還不感到滿足嗎?沒有什麼男人是你一輩子都不愛的,如果你失去選擇,你就不得不愛上他。」
「可我恨他,這句話,我在見他第一面的時候就說過了。」
「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王綃紅淚沾襟,「可是我怎麼都不懂你啊!凌王妃,就算我身不由己,我也羨慕你啊!因為你至少能得到燕王的寵愛,只要你笑,燕王什麼都願意為你做,這就是我嫉妒你的原因,雖然我不像死去的那幾位貴妃一樣謀害你,但是在我的內心,我也很難過的,因為我也是個女人,我每天像鳥兒一樣困在燕國宮殿,我能做什麼?我什麼都做不了。 」
「小綃,你放心,今天晚上我會殺了那個暴君,但是我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弱女子,從小連一隻雞都沒有殺過,所以今天晚上很有可能只是白白送了一條性命,如果燕王沒死,你也會得到你該有的尊寵。」
「不!我不允許你去送死,我只是在勸阻你而已,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奪取你的地位。」
「小綃,就這樣吧!」
王綃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勸阻這個瘋子,只好作罷,過了很久才說道:「如果你死了,燕王早晚也會殺了我的。」
「為什麼?」
「陛下是個對女人充滿敵意的君主,他的後宮一片空虛,以前他憎恨燕國的女子,因為他怕那些女子耍手段,使陰招,威脅他的權力,現在他也憎恨南國女子,因為他肯定會怕異族女子在背後偷偷謀害他。」
就算是這樣,冰冰還是要殺了這個暴君,什麼都不為,冥冥之中的恨意要她做出這件事。
當燕王回來的時候,冰冰坐在床前低頭不語。
「愛妃,你哭了是不是?」他臉上勝利的喜悅依舊未消。
「是!」
「為了那個男人?為了南國的鐵瓊英?」
「是!」
「好!我原諒你!」燕王低聲說,「下不為例,我不許你為這個微不足道的男人落淚。」
「你答應過我不殺他的!」
「哦!」燕王滿口胡言,「失手了,下次會注意的。」
「什麼?」
「弄錯了啊!」燕王陰著臉開玩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小心把箭搭上了弓,不小心把箭對準了你的鐵將軍而已,又不小心拉動了弦,又不小心放開了弦。」
「你真的是沒心沒肺的人!」
「所以本王身輕如燕啊!」燕王諷刺道,「燕國的燕,不讀作閹,而讀作燕,燕子的燕,說的就是本王。」
「你這個暴君!」
「謝謝!」燕王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他自顧自地喝起了酒,笑道,「謝謝暴君的夫人對本王的誇獎!」
「你為什麼非要殺了鐵瓊英呢?他……」冰冰泣不成聲,「他……他……」
「我把他的頭顱取下來,掛到燕國大旗上,他剩下的九萬人才會軍心渙散,我才好將他們一網打盡。」
「你心狠手辣,早晚有一天你會遭報應的。」
燕王看著窗外皎潔的月色說道:「可以!我很喜歡你!」
冰冰對於這個仇人沒有半句話可說,只是獃獃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王妃啊!」燕王終於轉身過來看著她,說道,「我們很快就能統一天下了,到時候,我們就是人間仙人了,天下都會羨慕我們的,因為本王會變成真真正正的王,至高無上的王,天下之大,我們要到哪裡去就到哪裡去,我們要做什麼就做什麼,要吃人肉就吃人肉,要吃豬肉就吃豬肉,要誰死誰就死,要誰笑,誰就笑。等本王有空,我們夜夜相歡,敦倫盡分,聽起來倒是不錯的。」
燕王轉過頭來,又湊到了冰冰的臉上,雙手一把纏住她的身體,手腳越發不規矩。
北境之王畢竟是個習武之人,他的手上有些老繭。那隻手像水母的觸手一般在冰冰的身上遊走著,從腹部向上遊走。
當燕王的手伸到冰冰的胸口時,她止不住一陣顫抖,頭皮發麻。
那雙手從冰冰的胸口直插進去,冰冰下意識地拉住,她不能讓那隻手再向下,因為那裡有一把刀。
「愛妃!這麼久了,現在你還是那麼羞澀!羞澀是色的一種表現,可以見得你現在是欲 火焚身了。」
冰冰飛快地拔出來那把刀,又飛快地插到了燕王的身上。
呲……
那把刀真的插了進去,但是冰冰不知道要用力才能深深插進去,她以為人的身體是柔軟的,當鮮血湧出來的時候,她頓時失了神,嚇得丟掉了刀。
只是在燕王的身體上留下了一個不深不淺的口子,什麼作用都沒有。
燕王自然會暴怒,可是他卻這樣子吼道:「殺人都沒力氣,你不知道用點力嗎?」
巨大的聲音將冰冰嚇得癱軟下來,她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真是沒用的廢物!」燕王狠狠罵道,「你到底是在撓癢,還是在殺人啊!」
冰冰被嚇得神色頓失,不言不語,身體顫抖。
燕王剛剛準備將這個女子從地上抓起來,門外傳來了士兵撕心裂肺的呼喊聲。
「王上!不好了!」那些士兵像是遇到了滅頂之災。
南國士兵早就被我拿下,還有什麼滅頂之災,燕王恨不得將那個大呼小叫的兵士給殺掉。
「沒辦法!」燕王對著地上惶恐不安的冰冰用詭異的聲音小聲說道,「愛妃,稍等一會兒,在床上自己躺好,我去去就來。我倒要去看看還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看來那些小崽子們是活膩歪了,又在嫉妒我們的春宵同房夜。」
燕王走了出去,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得愣住了。
是南國的軍馬,一隻龐大復活的雄師,他們浴火重生了。
南國的大旗插到了燕國的城樓上,整個燕國軍營一片混亂,一片火海。
呼喊聲,呻吟聲又像破碎的瓦礫般刺激著燕王的耳朵。
怎麼可能?燕王不敢相信。
陳軍歸來不看人,只看死人。
陳軍歸來不看王,只看死王。
燕國混球這下子徹徹底底瞎了眼,誰能想到前幾日還苟延殘喘的陳國兵馬如今奇迹般地復甦了。
所有人都瘋掉了,呼喊著,狂叫著,哭泣著。
那個忍辱負重的陳國將領鐵瓊英造就了這個驚天大逆轉,他的在天之靈看到這裡發生的一切,也許可以安息了。
從一開始就是他的詭計,只是這一計要付出的代價就是將軍鮮活的生命。
燕王知道要想讓陳國軍馬滅亡,就要先讓他們瘋狂,可是鐵瓊英在最為絕望,在最為失敗的時候反其道而行之,想要復活,就必須先讓自己下地獄。
於是鐵瓊英布下了這個巨大的陰謀,一個犧牲自己,成全所有人的陰謀。
當初,當鐵瓊英準備從燕君包圍圈東南方突圍的時候,他就把自己的計策告訴軍士,這一招叫做調虎離山,起死回生。
鐵瓊英帶領著一萬必死之士從東南方突圍,剩下來的九萬人按兵不動。
燕王為了殺死鐵瓊英,必定會率領軍馬前去追捕他,瓊英料定燕王必定會帶領全部燕國軍馬出發,那是因為燕王迫切希望殺死瓊英。
一個怎樣瘋狂的將軍才會像鐵瓊英這樣子做,那是絕望到了極點,寧願玉碎不為瓦全的計策。
他以自己的生命為誘餌,引得燕王軍隊傾巢出動,只要燕王中了計,他將計就計的想法便可以實現。
鐵瓊英看到自己的頹廢的軍士,想到自己家中瀕臨死亡的姐姐和妻子,他就知道自己必須改變這一切,而唯一逆轉著破爛不堪局面的方式便是犧牲自己。
軍中需要糧食了,可是南皇已經三天三夜沒有給瓊英的軍隊送來一絲一毫的糧食,沒有糧食,在戰場上就意味著死亡,就意味著絕望。
鐵瓊英便想到了攻取燕國軍隊的糧倉,以敵人的軍糧緩解自己的困頓,當燕王傾巢出動,他的包圍圈必定空虛,飢餓無比的剩餘九萬南國軍馬像是一匹匹惡狼,咬碎了燕王攔住他們的那一圈薄薄的屏障,沖了出去,將燕國的糧倉全部佔領,再也不會給燕王任何後路。
鐵瓊英與北燕王,一個是南國的將軍,一個燕國的君王,一個為了南國,一個為了北國,一個要殺死另一個,另一個要殺死這一個,糾纏了那麼久,最終誰也沒有落得個好下場,憤怒的南國士兵得到了補給,他們就再也不是餓狼,而是吃飽了的老虎,面對戰死的將軍,面對慘遭燕王殺害的兄弟,復仇的想法在他們的眼中燃起了紅色的火焰。
鐵瓊英犧牲了跟自己突圍的那一萬兵士,讓留在包圍圈裡的九萬兵士有機會發動對燕王的反攻。
兵士向燕王慌張地報道:「糧倉被佔領了!我軍完了!現在南國大軍殺進都城來了,我們的都城被攻陷了。」
燕王大吼:「怎麼可能這麼快,我們這麼多人!」
「我軍將士狂妄自大,一味慶祝勝利,過於大意了。」
「不可能!我把鐵瓊英的人頭掛在城頭大旗旁邊,本來是為了鼓舞我軍士氣,挫敗陳國最後一絲生氣,怎麼倒起了反作用。」
「是啊!現在陳國大軍高聲叫嚷著為鐵將軍報仇,士氣空前盛大,我軍完全招架不住啊!我們怎麼也想不到陳國剩餘九萬士兵會突然發動進攻,當時我們的士兵還圍著篝火,大聲唱歌,連兵器都沒有帶在身上,又何談打仗了,像肉盾一樣被陳國士兵屠戮,現在燕都保不住了,徹徹底底保不住了,我軍全完了。」
「怎麼可能!」燕王氣得流淚,撕碎嗓子對天暴吼道:「怎麼可能,聽我的,殺了陳國人,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所有所有人,殺了所有人!聽到沒有,殺了所有人!殺了南國全部的人,殺了世上所有人!全部殺死,一個不留,全部殺死!全部殺死……」
砰!
一聲巨響,燕王還在狂吼,卻被人在頭上狠狠敲了一把,狼狽不堪地倒下。
「吼!吼!叫你吼!叫你吼!」那位打倒燕王的陳國小士卒不知從哪裡闖了過來,狠狠說道,「吼!狂吠!叫你狂吠!燕狗!殺我將軍,屠我兄弟,老子砸死你,砸死你!」
燕王被擊倒,頭部受了重創,連站都站不起來,在地上瘋狂翻滾著,胡亂吼叫著。
此時此刻的燕王也到了最後的時刻,他終於命懸一線了,憤怒的陳國人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惡徒,這個喪盡天良的君主,這個喪盡天良的屠夫。
一個接一個的陳國人圍了上來,他們要將這位曾經高高在上的君王活活砸成肉泥,以泄心頭之憤,以報將軍之仇。
而在另一邊,燕國的皇宮已經被南國憤怒的軍馬所攻陷,憤怒的陳國人再也不是人了,他們是復活的魔鬼,慘死的將軍人頭像是封印懸挂在燕軍大旗上,時時刻刻提醒著他們要殺光那些可憐的燕國人,所以陳國的九萬人已經不會再去接受什麼投降了,他們見人便殺,不僅殺軍士,還要殺王宮裡無辜的宦官,侍衛,甚至是宮女。
陳國人被憤怒完完全全沖昏了頭腦,他們成了比燕國鐵騎更加恐怖的魔鬼,他們要把這位君主曾經享受過的一切全部毀掉,讓這富麗堂皇的宮殿一絲不掛,赤裸裸地接受他們一人一刀的剮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