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知己知彼

  後面的事，就順理成章了。


  沈朝奎是三房的人，他做的事自然要三房承擔責任，微生安是柔寧的父親，是沈昱的親家，自己的兄弟參與了陷害自己親家的事，這說出去，對沈家是多大的危害！


  現在，人家的女兒都查上門了，這件事要怎麼解決？


  沈家二房和三房商量了一個通宵，最後疲憊地找到沈老爺子，用分家換沈朝奎的平安。


  二房和三房嘴裡的「平安」，是指沈朝奎的平安無事，不會被沈老爺子交出去，柔寧那邊，也是沈老爺子負責擺平，確保這個瘋丫頭不會秋後算賬，不會緊追不放。


  而他們說的分家，則是權利上的分割。


  都是做爺爺的人，沈家是早就分開了的，只是大家都知道，軍政世家，權利都是相輔相成的，經過幾代人的經營，兒女們的聯姻錯綜複雜地糾纏在一起，沈家在很多權利上，其實都是共享的，這就好比一般的豪門世家在金錢上的糾葛一樣，是不分彼此的。


  就沈家的情況，總體說來，還是大房佔優勢，幾個爺爺輩的長輩中，沈老爺子是最敢打敢拼，且權威最高的一個，雖然二房和三房的兒子孫子都不差，可大房一個沈西遠，直接碾壓他們二房和三房。


  原本，二房和三房是死咬著大房不放，他們吃准了沈老爺子的性格，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沈老爺子給他們子孫帶來的福利，另一方面，他們早就開始籌備自己的團隊，只不過，他們一報上沈家的名號，人家都是買沈老爺子的賬，要是靠沈老二和沈老三自己的人脈，籌備到手的，卻又不是最好的。


  矛盾中，沈家二房和三房走到了現在。


  沈朝奎出事，沈家三房其實是鬆了口氣。


  他們知道大哥重情，特別是親情，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不會撕破臉，更不會決裂，可是他們想徹底分家很久了，現在正是一個很好的契機。他們清楚沈老爺子的脾氣，所以知道，沈老爺子不會真的責怪沈朝奎，比起外人微生安，沈家的聲譽才是最重要的。


  一個死人而已，隨便給微生柔寧一個交代就行了，要是微生柔寧不懂事，非要咄咄逼人，沈老爺子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柔寧那邊……」沈老三假惺惺地問道。


  「這件事，我會給柔寧一個交代，」沈老爺子沉重地說道，「不管怎樣，沈朝奎做了這樣的事，暖暖真要追究，我這個做長輩的，也不能攔著她！」


  「我明白，微生安是柔寧的父親，她要報仇天經地義，可大哥，你也清楚，整件事，我家朝奎不過是個幫手，嚴格說起來，他連幫手都算不上，不過是被顏詩秀利用了。」


  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沈老三痛心疾首地說道：「大哥，你也知道朝奎喜歡那個狐狸精，只要是那個狐狸精開口，別說陷害了，就是要他親手殺了微生安，他也會動手，所以這件事真要說起來，也是顏詩秀的主謀。」


  微生柔寧要報復，也是報復顏詩秀。


  只是……


  沈老三有自己的心思。


  同是圈子裡的人，講究的就是一個平衡之術，世家與世家之間的平衡，最常見的，最無害的，自然就是聯姻，可是這種聯姻只能帶來短暫的平衡，幾代過後，因為新的姻親，圈子裡的平衡總會有不大不小的變動。


  可是，微生柔寧就是個不定因素。


  微生柔寧是個瘋子，她身後還有個更瘋狂的人，要是他們對顏家動手，兩敗俱傷那是最好的，若是能重創顏家，對沈家，對圈子裡的平衡，絕對是個不小的衝擊，只要看準機會，能得到不少好處。如果微生柔寧報仇不成，反而被顏詩秀弄死了，那沈家也沒什麼損失，先生要怎麼做，都是對顏家的人，沈朝奎是徹底從這件事中摘出來了。


  看，怎樣都不虧。


  沈老三瞅著沈老爺子。


  他了解自己的大哥。


  表面上一副仗義、公正的模樣，其實不過是打著幌子為自己出頭罷了。


  「那，這件事怎麼處理？」沈昱問道。


  沈老爺子嘆氣，「既然你們說，那就分吧，以後各自能混出什麼模樣，看各自的吧，不過，我希望你們都記得，到底都是姓沈的，我不是每次都能保下你們。」


  「大哥放心，自家的事，自家處理。」沈老三陰晴不定地說道。


  沒有任何徵兆，沒有任何形式，沈家一夜之間似乎就分裂了，圈子裡的人沒有感覺出來，只是從沈家二房和三房更瘋狂地鑽營中嗅到了些許苗頭，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端倪。


  都是圈子裡的人，自然知道沒有所謂的「分家」，分家分得，不過是各房的自主權，這要遇到什麼事了，特別是關係到利益和權利的，世家還是很團結的。


  沈朝奎的事，沈家確實壓下來了，一來，沈朝奎不是柔寧要報仇的正主，二來，沈家的人承諾，會幫柔寧對付顏家，在這一點上，沈家是不虧的，相反，還有賺，畢竟是勁敵，能打破平衡，為什麼不試試呢？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顏詩秀還不知道沈朝奎的倒戈，只知道計劃失敗，柔寧還活得好好的，顏詩秀沒有暴露，沈朝奎也沒有暴露。顏詩秀認為自己還掌控著大局，還會有所行動。


  對柔寧，沈老爺子是有幾分愧疚的，不過，遲早是自己的孫媳婦，到時候多補償她一下就行了。


  沈家的事就這麼定下了，沈朝奎拿著聘書，坐上了飛往加州的飛機。


  苗寶翹著蘭花指，端著咖啡杯，語氣尖酸地說道：「就這樣放他走了？我們不做點什麼？」


  「不用我們動手，」柔寧篤定地說道，「你以為顏詩秀是吃素的？」


  「說來，這個顏詩秀是幹嘛的？」苗寶一屁股坐在柔寧對面。


  「她啊，顏家的當家。」


  「顏家的當家是個女的？」苗寶吃驚了。


  按照慣例，世家，特別是這種大世家，還涉及到軍政的世家，當家不都是男的嗎？


  顏詩秀，從哪兒冒出來的？


  「所以才說，她很厲害，」柔寧慢悠悠地說道，「能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坐到這個位置，顏家的人還沒有異議，你認為她會差？」


  「可是，再怎麼說，她也是女的，嫁人了就是別人家的人了。」


  「她沒結婚。」


  「她多大？」


  「四十多吧，和華靜芸差不多。」柔寧不確切地說道。


  苗寶更有興趣了，「老女人？一般來說，老女人的脾氣都很怪，這個顏詩秀肯定是個很難對付的人。」


  「你怕了？」


  「我會怕？」苗寶趾高氣昂地說道，「我這輩子就沒怕過，嗯，你和先生除外。」


  很中肯地補充了一句。


  頓了頓，苗寶賊兮兮地說道：「對這個顏詩秀，我們知道多少？」


  柔寧隨手拿了份文件給苗寶，「能查到的，關於她的事都在這裡了。」


  苗寶隨手翻了一下，「喲，厲害啊，顏家嫡脈這邊，顏老爺子有五個兄弟，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就是這個顏詩秀了，顏詩秀是幺女，從小就得寵，不僅聰明，還心狠手辣，顏老爺子最喜歡這個幺女，認為她和他很像。顏家不是沒有內部紛爭，只不過，顏老爺子和顏詩秀的手段都很犀利，再加上顏老爺子的五個兄弟都是沒什麼野心的人，能坐到現在的位置，那幾人都心滿意足，不想再折騰了。更何況，他們在很大程度上，都依靠顏老爺子的人脈和關係，所以都很消停。顏詩秀的兩個哥哥都是厲害的。顏詩秀的大哥，作為長子，顏老爺子寄予了厚望，而這個長子也確實沒讓顏老爺子失望，在軍中的威望很高。二兒子從政，這些年鑽營得不錯，已經在核心圈子立足，不管是自己的派系，還是敵對的派系，關係都不錯，可以說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兩個兒子，因為身份的特殊性，顏老爺子沒有讓他們插手商業。」


  說到這裡，苗寶頓了頓，遞給柔寧一個詭異的笑容。


  柔寧接過他的話題，繼續說道：「可是，越是這樣的家族，越是需要錢，所以可見商業這塊在顏家的位置，甚至比軍政更重要。畢竟，沒有了權，飯還是得吃。權利越大，需要錢的地方更多，這個時候，顏詩秀在顏家的位置就舉足輕重了，更何況，顏老爺子也想用顏詩秀來迷惑敵人，或者說，製造一個假象——顏家對金錢的追逐多餘對權利的攀附。不管是自欺欺人也好，欲蓋彌彰也好，反正，顏家就一直以這種態度示人，顏詩秀也順理成章地成了對外的顏家當家，有一點不可否認，她這個家，當得很不錯。」


  「我就喜歡有挑戰的，要不，我試試色誘？」


  「新人格？」柔寧莫名其妙地來了一句。


  苗寶眨眼，「好像是剛開發出來的。」


  「說正經的。」柔寧語氣一變，苗寶也變得正經起來，「我和沈西遠退婚的事，我安排好了。」


  「先生那邊呢？」苗寶直接問道。


  柔寧沉默。


  苗寶想了想，「要不，我向先生提一提。」


  「我自己的事，你插手幹嘛？」


  「有個在中間插科打諢的，調節氣氛也是好的。」


  柔寧對苗寶的話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