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夢魘

  果然，華靜芸解釋道：「你一直在康復中心，老宅沒點人氣，在風水上總是不好的，尤其是這裡空置下來，外面的人還以為我們微生家就此落沒了呢，所以我們就暫時住了進來。你的房間給你堂妹住了，你回來得太突然，你堂妹的東西都沒整理，只能暫時委屈你住客房了，等你堂妹把東西收拾好了，就給你騰出來。」


  「那嬸嬸抓緊了，我從小認床，換了床睡不好，休息不好，我會犯病，在家裡犯病總是不好，特別是叔叔現在身份地位都有了，傳出侄女剛一回家就犯病，別有用心的人會借題發揮，生出很多事端。」


  沖華靜芸等人點了點頭，微生柔寧上樓了。


  「認床？她的床在瘋人院，又不在這裡！」微生琪隱忍了那麼久，終於爆發了。


  「好了，這事你別管，我和你媽自有主張。」微生德不耐煩地制止了微生琪的抱怨，他比任何人都煩躁，這件事要好好想想。


  回到二樓主卧，微生德洗了澡，坐在落地窗旁的躺椅上。


  華靜芸手裡端了兩杯牛奶，遞到他面前，「今天我瞧著你晚飯都沒好好吃，先喝杯牛奶。」


  微生德面色不虞地接了過去。


  「犯不著因為一個丫頭片子焦頭爛額，一個瘋子，沒背景沒手段，更沒見識，還怕拿捏不住她？」冷靜下來后，華靜芸恢復了往日的沉穩。


  她是微生德的賢內助，不管是生意上還是生活上，都可以幫著微生德出謀劃策。


  這也是華靜芸得意的地方。


  她不是那種胸大無腦的蠢女人，她有頭腦，有手段，心思縝密，不管是在生活上還是在工作上，微生德都很看中她的建議。


  「說是這麼說沒錯，可誰知道那瘋子在瘋人院學了些什麼，她突然回來肯定有目的。」比起華靜芸，微生德顯然就要憂心忡忡得多。


  華靜芸在微生德身邊坐下，用目光督促他喝牛奶。


  微生德無奈地搖頭，端著杯子喝了兩口。


  華靜芸這才繼續說道：「微生柔寧三歲就被送進瘋人院，十五年來，雖然我們對她不聞不問，可她的一舉一動我們都知道，院長那邊更是早就打理好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微生柔寧別說與外人接觸了，就是大字都不認識一個，她能學到些什麼，又有什麼本事和我們斗？雖然我們不知道她是怎麼出來的，可我們清楚她回來的目的，不外乎就是那個。當年的事天衣無縫，該死的都死了，不該死的，也半死不活了，她怎麼查？不用想也知道，把她弄出來的，就是微生安指定的那個監護人，可十五年來那人連面都不曾露過，我不相信他能查出什麼。退一步說，即使那人真查出了什麼，為什麼不自己動手，非要弄個瘋子回來？裡應外合？如果是這樣，對我們更有利，一個瘋子，豬一樣的隊友，我們在中間傳遞錯誤的信息，還怕抓不住幕後的人？」


  聽著華靜芸的話，微生德頻頻點頭。


  「我心裡亂得很，被你這麼一說，通透不少，是我鑽牛角尖了，把那瘋子想得太厲害。」


  「這不怪你，」華靜芸柔聲說道，「微生安那麼厲害的一個人，你忌憚是對的。要是微生柔寧長在微生安身邊，我們自然要謹慎又謹慎，可一個長在瘋人院的瘋子，還真不用我們上心。我認為，微生柔寧回來，是想拿回集團。她三歲失去父母，對父母能有多深厚的感情？錢和權利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我們小心點，對付一個瘋子還不容易。你放心，我不是莽撞的人，更不會輕敵。」


  微生德滿意地點頭。


  這是華靜芸最讓他離不開的地方。


  心狠卻謹慎，正是這種謹慎，讓他無後顧之憂。


  夜。


  靜謐。


  這是片私人沙灘，赤腳站在砂礫中的微生柔寧看著眼前的木屋，明明眼底有濃烈的渴望，身體卻僵硬地杵在原地。遲疑了很久，她終於推門而入。


  穿過玄關，在開放式的大客廳里，她看到了三個人。


  那明顯是一家三口。


  男主人跪坐在地上，手裡拿了個畫板逗弄身邊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著公主裙，或許是因為歲數太小，頭髮並不濃密，卻還是在頭頂扎了個丸子頭，上面別了個鑽石王冠樣式的發扣。


  男主人正耐心地對小女孩講著什麼，小女孩滿臉的不耐煩，小嘴嘟起，腦袋撇向一邊。


  男主人挪到小女孩的正面，小女孩知道躲不過，索性站起來，邁著小短腿朝沙發跑去，撲進一名年輕女子的懷裡。


  女子溫柔地笑了，換來男子一臉的無奈。


  女子將懷裡的小女孩抱上了沙發，男子也走了過去並排坐下。


  「走，快走啊！」微生柔寧眼底還殘留著對這一幕的留戀，臉上卻是驚恐的表情。


  她知道沒人能聽到她的嘶吼，情急中，她朝沙發衝去，想拽起那三人，手指卻硬生生地穿過了三人的身體。


  不行，不能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