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女兒心事
荷葉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隻是她本來就沒個拘束慣了，看見慕容岑也沒有那麽不好接近，於是便開朗了許多，又覺得慕容岑既然能跟蘇晨相處，自然是個好人，於是說：“不用，正好皇兄你做個裁判，幫我們評評理。”
“哦？”慕容岑有些好奇，“評什麽理，是你皇嫂得罪了你，還是蘇晨將軍？”
“當然是蘇將軍。”荷葉指著靈玉說道，“你看看，太子妃練舞累成什麽樣子？”
蘇晨瞥了靈玉一眼，語氣冷淡的說道：“太子妃還是一樣的雍容高貴啊。”
靈玉覺得自己真的是多管閑事，非要來自取其辱。
“才不是呢！”荷葉跺了一下腳，撒嬌似的說道，“將軍不知道，皇嫂練舞摔了好多跤，腿都跌破了！”
蘇晨自顧自地飲酒：“那跟我有什麽關係？。”
靈玉翻了個白眼，沒想到蘇晨竟然當著別人的麵奚落自己。
慕容岑還是一樣的儒雅：“人都有不擅長的東西，太子妃來自民間，想必卻是沒學過這些東西。”
靈玉感激的看著慕容岑，還是岑師兄肯替她說話。
“我覺得，大皇兄、太子妃，還有蘇晨將軍就像是早就認識。” 荷葉歪著頭看了看他們，忽然笑道。
靈玉有些緊張。
自己怎麽總是忘了要裝出距離感呢？
還有，進門的時候，岑師兄和蘇晨談到師傅的事情，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
慕容岑也沉默了。
蘇晨忽然大笑一聲，看著荷葉問道：“你想知道為什麽嗎？”
“嗯？”
荷葉的臉色有些漲紅。
連慕容岑的臉色都變得有些尷尬，靈玉更是嚇了一跳，他想說什麽？
蘇晨來回的搖晃著手中的酒杯，故意吊著荷葉的胃口：“因為……他們都跟我喝過酒，而你沒有。”
荷葉咬咬嘴唇，突然綻放一個好看的笑容，上前抓起杯子，“那我現在補上。”
“好！”
“將軍幹杯！”
看著荷葉跟蘇晨倒是相談甚歡，靈玉心中的擔心少了一些，卻還是沒有放下。
蘇晨倒是不再板著臉，由著荷葉問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不想打擾荷葉和蘇晨，慕容岑帶靈玉到後院去走走。
“你真的那麽不想跳安魂舞嗎？”
“你怎麽還沒去嶺南？”
兩人同時發問，靈玉有些尷尬的撓撓頭：“當初答應得太衝動，是我太過自不量力。”
慕容岑想了一想：“你可以走走八卦步子的，沒人看得出。”
“……岑師兄你太抬舉了。”
靈玉抬眼，恰好與他對視，水一樣的眼神讓靈玉有些膽戰心驚。
說點別的，說點別的。
靈玉提醒著自己，迅速找了個話題：“對了，我前幾天去見了二公主。”
慕容岑淡淡的說：“哦？你都知道了。”
“嗯，我們還提到你了。”
“哦？”慕容岑眼中亮了起來。
口是心非。靈玉暗暗想著。
兩個別扭的人為什麽不能放下麵子好好談一談呢！
她賣了一會兒關子，慢吞吞地說：“也沒什麽，就是讓我照顧好你。”
“哦，這樣。”慕容岑顯然有些失望。
“下次你見到她，替我們說聲抱歉……不是故意要給她添麻煩的。”
“……你們？”
靈玉點了點頭回答到：“對啊，我跟慕容璟一起去的。”
慕容岑竟然帶了一絲薄怒：“太子……你們找她做什麽？”
靈玉低下頭不說話。
慕容岑果然有些生氣，聲音也粗了幾分：“就算去找二公主，可是太子與你剛剛成婚，怎麽能去那種地方呢？”
靈玉在心裏偷笑：“羽裳閣的姑娘們魅力非凡，你也不是不知道。”
慕容岑看她一眼，不知是為誰在生氣。
“可是他也……”
靈玉抬臉，眼中似乎有淚：“可是我……。”
“你對太子殿下……”
慕容岑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忽然明白了什麽似的。
靈玉幽怨的點點頭，仿佛知道他要問什麽，默默地低下頭去。
慕容岑有些詫異：“可是師兄幫不了你，你知道……”
靈玉欲言又止，想了又想，才請求道：“我知道，這跟羽裳無關。可是……岑師兄你能幫幫靈玉嗎？”
慕容岑深邃的眼睛看著靈玉，像是在無聲地發問。
靈玉漲紅了臉：“我知道我輸了……”
“好了，你不用說了，師兄明白了。”慕容岑仿佛不忍心看她難過傷心的樣子，“有機會的話，我會幫你的。”
靈玉這才鬆了口氣。希望慕容岑千萬不要看出她的用心。
如果不是她說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恐怕很難讓慕容岑去看看羽裳。
要硬找一個不那麽違和的借口出來，幫他們製造點機會相處，真的太難了，
於是她露出笑臉，像是欣慰自己的丈夫能夠回心轉意一樣。
慕容岑無奈的搖搖頭，靈玉指著遠處對飲的荷葉和蘇晨問道：“岑師兄，你看他們是不是很合得來？”
“你如今倒是閑了，喜歡做些紅娘的差事。”慕容岑話中有話。
靈玉有些尷尬，仿佛慕容岑全然看出她剛才一番泳衣，隻是沒有點破。
靈玉索性有些直白的說：“師傅如果知道你們成家立業也會開心的。”
慕容岑沒有說話。
“難道最重要的事情不是這樣嗎？”靈玉有些不服氣的問道。
慕容岑微微一笑：“你倒是懂得不少。”
“經過這麽多變故，我們還能重聚，還能過回平安的日子，不是很好嗎？”靈玉有些感傷的說道。
“怪不得，蘇晨也說當年那個小女孩已經長大了。” 慕容岑笑笑，眼神卻看向遠處，虛無起來。
這是什麽意思？
“我以前難道不是這麽想的嗎？”靈玉有些氣惱，“當年難道不是師兄先告訴我，希望我以後就嫁給一個富貴人家，每日撲蝶賞花，不要參與任何勞累的事情嗎……”
“是我說的不假……總之這些年跟我們在一起東奔西跑，難為你了。”
靈玉聽著有些不安。
我們？
這像是要劃清界限的意思。
她不禁開始擔心自己來之前，蘇晨跟岑師兄說了些什麽？取而代之？職務的漏洞？
“我沒有東奔西跑，隻是陰差陽錯，我嫁進了世子府，也從未有任何忘記師傅和你們的念頭。”
靈玉還在盡力解釋著。
“我明白。人總有許多不得已的。”
“可是，我回幽都山找你的時候，師兄你不是這樣說的。”
她還清清楚楚地記得，岑師兄的腿不好，坐在輪椅上落寞的背影，讓她自己珍重。
岑師兄說過，他對江山並無半分感覺。
慕容岑靜靜地看著她：“從前你也不是這麽說的。”
靈玉忍不住發愣。
慕容岑還是一身白衣，目光炯炯，身子挺拔，美中不足的是，他坐在輪椅上。
這樣風華絕代的人，原本是配得上這王位的吧？
她難道不是一心想要讓師兄過上好日子嗎？
她不是說過，隻要師兄的願望，她就一心幫助師兄去實現嗎？
自己怎麽突然間出了阻止師兄的念頭，明明是自己願意幫助師兄實現任何願望的。
難道真是因為，蘇晨說的那個原因？
她今非昔比，從世子妃到了太子妃，要處處為慕容璟考量？不願意讓除了夫君之外的人得到皇位……
甚至就連騙他去見羽裳，想讓他跟羽裳重歸於好，也是不過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
靈玉忽然驚出一身冷汗。
她已經不知不覺把自己的命運同慕容璟一起經營了嗎？
為了他，難道她不是可以犧牲所有的人嗎？
“對不起，我該回去了。”
靈玉站起身來，慕容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如此慌張。
那可是岑師兄啊，可是阿雪師姐啊，可是蘇晨哥哥啊。
自己竟然能夠為了慕容璟全員放下嗎？
靈玉心慌意亂的走著，心中不住的咒罵著自己。
自己的想法太可怕了，若是這些內心的陰暗被人知道，她非要羞愧而死不可。
“這就走了？”
荷葉有些詫異，隻是靈玉也沒工夫跟她解釋更多。
回到太子府，靈玉發現，慕容璟的笑意有些不自然：“我還以為太子妃練習舞蹈有多勤奮呢？”
看來她的舉動，他都一一知曉。
靈玉笑笑，試圖緩解緊張氣氛，裝傻充愣的說道：“對呀，可惜你沒看到將軍跟公主相談甚歡的樣子……”
可惜慕容璟不是這麽容易糊弄的。
“你偷情便便罷了，還找個借口，拉荷葉當幌子？”
靈玉有些氣惱的說道，“誰偷情了，麻煩你用詞恰當一些。”
慕容璟故意轉過頭去不看她。
“你至不至於？你剛剛當上太子，卻對岑世子態度那樣冷淡，你有沒有考慮過皇上的感受？”
“算了，你不要叫九天神女了，不如叫天下第一大聖母，倒是替每個人都考慮周全，可曾想過，你老往他那兒跑，我這個老公的感受？”
你能有什麽感受？不過是覺得自己麵子過不去罷了。
靈玉心想，要是換成之前，她就會以為慕容璟大吃飛醋，暗自得意他如此重視自己。
但現在的她當然不會這麽想，慕容璟這樣沒心沒肺的人，向來沒重視過誰的。
“世子府又不是什麽禁忌之地，從前我住的地方也是世子府。我與岑師兄的從前你倒是一清二楚，我不怕人說閑話，倒是你去羽裳閣才容易被人抓住把柄。”靈玉索性耍花槍，決不讓步。
“說得太好了，”慕容璟鼓掌，“天剛剛擦黑，羽裳閣的生意正好，我正愁沒地兒去找些消遣呢。”
“我，我不準你去。”
靈玉有些著急，伸手擋在他麵前，
其實她也說不清，她是不想讓慕容璟去打擾了岑師兄和羽裳的敘舊，還是擔心慕容璟會跟別的女人曖昧不清。
可是自己在擔心什麽呢？世子府中從前的姬妾，她打發的不是挺順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