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人疼 有人愛
“好了。老大不小的人來了。有事沒事便就把這個家弄得烏煙瘴氣的！你還要不要臉麵嫁人了？”顏父捋了捋胡子說道。
“爹……”
“你閉嘴！”大袖一甩，顏父側過身去喊道：“她姨娘呢？！人又去哪裏了！連個女兒都教養不好！”
這一下，花廳裏的人頓時皆是大氣不敢出一聲。嚇得顏玥兒的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好一會兒才有個小廝顫顫巍巍的跑到顏父跟前說道：“稟老爺，今兒二姨娘她又同張家的大嫂出去刷牌子了！”
說完，那小廝便就立馬退下，生怕波及到自己。
顏父眉頭幾乎皺成一個一字，大袖一甩隻覺的心中沒來由的生氣。
他是寵二房多了些。一雙兒女時常有些小矛盾也大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是現在愈發的恃寵而驕了些罷！
明知今天府裏出嫁的姐兒回門卻還同不曉得哪裏的大嫂出去刷牌！
這不是擺明了晾著家裏的姐兒麽！就她生的那個玥兒好！
“把那個下作的給我抓回來。”這話剛一出口，連帶著顏夫人在內都是有些震驚。
平常出去刷牌子，隻要不是玩鬧的狠了，顏父是不會多怪罪的。
見此情景，顏玉心中忽然一下子暢快起來。
心情爽了，靈玉看府內的花花草草也暢快了，跟顏父打了個招呼，就去自己沒有出府時所住的地兒逛逛，結果，一進去之後，看見一個個懶散的，見了她甚至連喊都不喊一嗓子的丫鬟仆人麽，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靈玉心裏就嗬嗬了，真以為她是原來那個草包花癡膽小又懦弱的顏玉呢？
“無月！”靈玉沉沉冷喝一聲，目光劃過原本對她目露不屑的人麽，凡是被她目光所觸及的人，皆是閃躲開來，待閃躲開，心裏一驚，她們怎麽會因為一個平常連府裏丫鬟地位都不如的大小姐的一瞪，而慌亂了手腳呢？
心裏雖是這麽想著，但是卻不在直直看著靈玉，比之原來囂張的姿態，不知道好了多少。
看這群為虎作倀仗勢欺人的狗奴才們，靈玉心中再度冷笑一聲，一群狗雜種，今兒，她就代替那窩囊的顏玉教訓教訓曾經欺負她的人。
半天見無月還沒有進來，靈玉隨便抓起案幾上麵的一個瓷器，碰騰一聲，碎在地上，破碎的瓷片濺了一地。
“無月，不想要腦袋了！”
“主子息怒，剛才世子爺……”無月氣喘籲籲的進來直接跪在了地上，剛想解釋，就被靈玉打斷了話！
“不要說其他的！這個月月銀扣了，再有下次，就直接把你賣到青樓！”靈玉手一揮，神情滿是不耐，心裏卻沒有那麽氣了。
對於無月，這個還算忠心的小丫頭，靈玉自然是沒有把她趕走的意思的，現在對她那麽嚴厲，隻不過是壯勢罷了。
心裏的想法，麵上絲毫漏不出來，而無月這個小丫頭，顯然是被靈玉所嚇到了。
一聽青樓，無月清秀的小臉上，瞬間臉色煞白，頭恭敬地垂著，半句話都不敢說。
雖然見小丫頭嚇成這樣靈玉心裏有些愧疚，但是事兒已至此，要是再讓她起來溫聲細語的安慰，那便是前功盡棄了，索性等到事情結束再安慰這小丫頭。
所以，靈玉臉色一沉，纖手一拍，桌麵上瞬間發出一聲悶響，讓原本在屋內頭垂下來的丫鬟婆子們心中一跳。
“無月，現在就給本世子妃找出那些曾經對本世子妃不敬的人！”
眾人心中一愣，再看靈玉那看起來沒有絲毫開玩笑的小臉，心中大驚。
其中一個丫鬟冷汗之流，隱秘的揮揮手，讓身後的一個站的位置不起眼的小丫鬟出去傳信，卻被靈玉眼見得看見，拿起一個茶杯，直接砸在了那欲出去傳信的小丫鬟的膝蓋上。
“啊……”那青衣丫鬟瞬間一撲，狼狽的跪在了地上，遇到地麵破碎的瓷器殘片一紮，瞬間發出一聲痛呼，卻被靈玉那威嚴赫赫的聲音壓下。
“放肆！本妃沒讓你走，你這畜生也敢出去？”
一句話落，眾人皆跪在了地上，此刻，隻要是不傻的人，都知道，現在的靈玉，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人人呼來喝去也隻敢諾諾應聲的廢物了。
“來人！”
“在！”
靈玉對瞬間進來的護衛揮揮手，指著此時在地上已經癱軟成一片的青衣小丫鬟，對他們道。
“既然她管不住自己的腿，那本妃就幫她管管，就當是日行一善，做好事兒了！給我用亂棍把那不聽話的腿打斷！”
“是，屬下遵命！”
看見靈玉殺伐果斷的模樣，那些曾經對她不敬的下人們，此刻心中終於是急了，這分明是殺雞儆猴！
正待磕頭求饒，能讓靈玉網開一麵時，靈玉又開口了！
“等等。”靈玉攔住拉著那丫鬟出去的侍衛道。
眾人心中一愣，心中閃過希翼，難不成，不打了？
見各人各態，靈玉好好欣賞了一番，才又不緊不慢的開口。
“不用那麽麻煩了，找那洗衣服的木棍，就在院裏執行吧，也讓這些‘聽話’的奴才們好好張張眼！”
“是，屬下遵命！”
看著聽著自己命令令行禁止的侍衛，靈玉心尖閃過一絲滿意，不論如何，慕容璟在外麵還是沒有落她的麵子，這男人，雖然風流浪蕩，但也不是一個讓人厭惡的人。
“無月，給本妃搬個椅子出去。”
“是，主子。”
跟大家一起跪在地上的無月立刻起身，麻溜的給她搬椅子出去了。
點點頭，靈玉起身，上位者的氣勢在此刻盡顯，施恩般的語氣開口，“都起來吧，跟本妃一起去看看熱鬧。”
一邊說，一邊別有深意的看看那跪在地上忍著發抖卻要強忍著鎮定的一個小丫鬟，這丫鬟，她記得，好像是叫翡翠吧？以前和無月是一起貼身伺候她的，卻因為她是個癡傻的草包，便悄悄投靠了她的好妹妹，顏玥兒，那些背地裏往米飯裏放沙子蟲子，往衣服裏放癢癢粉來讓大家看熱鬧這類的事情，真是數不勝數啊。
好，很好，非常好。
翻著腦海裏一件件飛來的記憶，靈玉心中是真壓了火氣，此時，她坐在門口，居高臨下的看著熱鬧。
而那所謂的熱鬧，就是在院子中央被侍衛們打的不斷發出陣陣哀嚎的丫鬟。
再次的看一眼那似乎比院中的小丫鬟的還要蒼白的翡翠，靈玉微微一笑，瞬間柔和了原本嚴肅的五官。
“翡翠啊。”
現在的院子分成了兩個極端，院中心是陣陣哀嚎的撕心裂肺的聲音，而門口卻是安靜的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到。
本來靈玉嚴肅著臉，毫無壓力的看著下麵讓人害怕的場景，就讓人覺得心裏壓力感十足，而此刻，她突然柔和了眸子，非但沒有讓眾人心中鬆一口氣，反而覺得更加害怕了。
而這輕輕的甚至帶著些許親切味道的聲音一出口，差點讓翡翠嚇得失禁。
拚命忍著想要跪下的衝動，此刻這副作態，隻會證明她的心虛，翡翠現在就是在祈禱著靈玉能少記起以前的那些事兒，少記得一些，那她所受的懲罰就會少一些。
“世……世子妃，您有什麽吩咐？”
看著翡翠這副模樣，靈玉微微一笑，瞬間那絕色的臉上，春花爛漫，說出的話，卻讓翡翠直接匍匐在了地上。
“你說，她為你受了那麽重的傷，本妃突然覺得，懲罰錯了人，所以，有勞你了。”
“世子妃，世，世子妃饒命，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哦~？你做了什麽了嗎？”靈玉一副無知的模樣。
下一刻，不待她回答，卻厲了一雙眸子。
“停下！”
下麵已被打的鮮血淋漓甚至能看見白骨，而那小丫鬟早已經暈死過去，不知死活了。
靈玉看都沒有多看一眼，眉頭都不眨的從袖間拿出專屬於世子妃的小牌子，道，“傳本妃命令，奴婢翡翠，惡奴欺主，罪不可赦，遂擰斷全身一寸寸的骨節，然後扔到軍妓營！”
以為死最可怕嗎？嗬嗬，那她就成全了她的命，讓她活著吧。
瞥了一眼聽完自己的話瞬間暈過去的翡翠，靈玉輕輕哼了一聲，轉身而去。
收拾完了人，靈玉便讓無月去找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的慕容璟，回門爽了，回家！
就連在回世子府的路上，她都拉著慕容璟說跟人去逛園子著實浪費了一場好戲。
“好了好了。你能不能不要笑了。真是的！”下了馬車，慕容璟見她依舊偷笑怪罵道。
“聽說珍瓏閣裏昨天出了咳普陀寺下埋了千百年的舍利子。被人用上萬兩金加豪宅良田給買走了。”門前兩守門的小廝無趣的閑聊道。
旁的小廝半眯著眼瞌睡正濃，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不屑道：“這有什麽稀奇的。這世上有什麽事情什麽東西是珍瓏閣搞不到的麽？”
話才說完便感覺身前一片陰雲，日頭跑了。
抬眼一看才發現……眼前站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家世子爺——慕容璟。
嚇得兩人連忙站起身來低著頭嘴邊說著：“爺……爺奴才錯了！”
“錯在哪兒了？”慕容璟才剛問出口，肩膀被人一拉，顏玉立在了他身前，開口便就說道：“你兩個人說的那個珍瓏閣是幹嘛的？能吃麽？”
顏玉聽的還算清楚，故意賣傻問道。
兩小廝見慕容璟看著顏玉沒開口，便就畢恭畢敬的回答道：“回娘娘的話，這珍瓏閣乃一傳說。據說是對世間實物，無所不知，無所不尋。隻要說的出口的東西，珍瓏閣裏必然有。就算沒有，珍瓏閣的閣主也會命人尋來。隻要……”
“隻要報酬夠？”顏玉攔下話道。
“對對對。”
兩小廝當即點頭哈腰。
再回過神來。卻已經不見了她跟慕容璟的身影。
過了回廊，顏玉覺得有些奇怪，回頭看了一眼便問道：“慕容璟，先前總跟著你的四四呢？”
慕容璟眉頭一皺，除了瑞王跟當朝天子，還沒有哪個能將他大名掛在嘴邊的。走了兩步，終是說出口：“今天陪你回門。沒去上朝便就讓四四去拿卷軸了。”
“哦。這樣啊。”顏玉點頭。
此刻恰逢花期，四五月間，園子裏的花草開的正好。
才走到回廊一半，顏玉突然跳下回廊立在水榭旁摘了片葉子放在嘴邊輕哼起來。
起先慕容璟不以為意。當那婉轉如夜鶯一般的聲音想起時，他的目光又穩穩的落在了顏玉的身上。
這曲子清淡之餘又帶著許些激昂，令人心神蕩漾仿佛隻身與懸崖峭壁之上淡看涯下小路見殺伐不斷。
不由自主的，慕容璟將腰間向來作為掛飾的笛子抽了出來，才剛到嘴邊想要同顏玉合奏伴曲，那由顏玉唇邊發出的聲音卻戛然而止。
慕容璟剛起了興致，哪裏能放過她，便就出聲說道：“怎麽不繼續吹了？”
顏玉麵對他，手上拿著鮮嫩的葉片，半眯著眼睛看著慕容璟似在找準頭，：“拆招贏過我，我便就繼續吹！”
“好啊！”慕容璟秉持著誰怕誰的信念。
卻不知他話音剛落，顏玉手中的葉片便就適時的飛出，從他的一角擦過劃出一道痕跡。
裂帛之聲，刺耳至極。
見那葉片擦過慕容璟的衣角之後便就無力的落到了地上，顏玉搖了搖頭，半咬著嘴唇有些氣餒。
此刻慕容璟已經迎了上來。手中執了笛子便就要往她的腰間攬去。
顏玉一側轉身將腿淩空滑過正好讓慕容璟撲了個空。手肘一推意圖打在他的腰上卻也被他輕鬆的奪過。
“就你那兩下子還想跟本世子玩拆招。”慕容璟得意的笑。
顏玉自然不服氣，哼哼了兩聲說道：“傳聞瑞王世子整日裏就知道吃喝玩樂，府中姬妾成群。平庸無能！”
“你都說是傳聞了。縱然本世子功夫不是頂好，打你一個丫頭卻也是綽綽有餘的。”正說的，他伸手便就要去抓顏玉的胳膊。
顏玉也不躲，卻就在他要得逞的一瞬間背一翻，左拳一出打在了慕容璟的腋下，末了還將昨日剛修好的指甲掐了一把。
“你這女人，分明是不講道理。”慕容璟掃了她一眼，隻覺得自己上當了。
顏玉才不理他，隻開口道：“拆招便就拆招，跟我講不講道理有什麽關係。”
“關係可大了。”說著，慕容璟將她小小的拳頭包住用力一拉，顏玉一個沒站穩便就整個人都落入了他的懷裏。
慕容璟自然是力氣大過她的，下巴抵在顏玉的肩膀上，反扣住她的雙手，對著她的耳垂極其曖昧的哈了一口熱氣道：“以後不要動不動跟男人在一起開口就是打打殺殺。吃虧的還是你自己。”
顏玉嚐試性的掙脫了兩三下，卻發現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慕容璟的下盤穩當，兩手臂力也極大。這回可真的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忽然，顏玉想到走時無月跟她提的一個事情。
側過臉，顏玉一墊腳便就側過臉也學著慕容璟對著他的耳垂哈了口氣，末了還輕輕的啃咬了一口，淡淡說道：“你倒是說說府裏養了幾個女人？”
慕容璟先是一愣，開口卻是淡淡的幾個字：“不記得了。”
顏玉頓時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