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最後一面
伊諾依甩開伊千媚的手,冷眼橫著伊千顏,道,「早就知道你是頭喂不熟的狼崽子!奶奶對你那麼好,你不但不知恩圖報,還帶著外人來鬧靈堂,你良心被狗吃了嗎?」
她說著還朝伊千顏的鼻子指,眼睛里全是憤怒與悲慟相織著。
伊千顏一聲冷笑,這伊諾依在這裡倒賣弄起她的演技來了。
「我只想見奶奶最後一面!」
「你少來!」
伊諾依說著又朝伊千顏身上推搡,伊千媚皺眉,伸出了腳,使了個拌子,剛好使得伊諾依直直就向伊千顏身上撲去。
伊千顏眼見手快的,身子一側,躲過伊諾依撲上來的身體,只見她穩噹噹的跌地上了,跌了個嘴啃泥。
伊千媚見狀,掩嘴竊笑,她才不像伊千顏那般好欺負,她的性格從不會息事寧人。
伊諾依怎麼肯就此罷休?
伊千顏姐妹倆讓她當眾出了這麼大的丑,她氣得雙頰通紅,回過頭去,狠狠地伸手指著伊千顏兩人。
「你們……你們太過份了!」
雙目含怒,恨不得把眼前的兩人撕碎了!
而一旁圍觀的眾人,無一人上前來勸架,也無一人把伊諾依從地上扶起,只一味的小聲議論著。
伊千顏見不過眼,雖然,挑起事端的人是她伊諾依,但今天是奶奶出殯的日子,她不想奶奶在天上還看著她與伊諾依不合。
她好心的朝伊諾依伸出手去。
「起來,我不是來和你吵架的!」
而伊諾依非但不領情,她看到伊千顏伸出的那隻手,手腕上戴著的那隻翡翠鐲子。
心裡那個恨啊!
「這是奶奶的鐲子!你給我還回來!」
說著就攀上伊千顏的手腕,生生把鐲子從伊千顏的手上勒了下來!
伊千顏哪又容伊諾依這般的放肆?
她立即又從伊諾依的手中把鐲子搶了回來,「這是奶奶留給我的!」
「奶奶留給你的?你算哪根蔥!你與我哥結婚了嗎?這給奶奶留給我們伊家子孫的!哪輪得到你!」
伊諾依更不是吃素的,她緊緊抓住鐲子的另一半不鬆手。
「鬆手!」
「憑什麼!」
只聽「嘭」的一聲脆響,那隻成色很好的翡翠玉鐲就被掰成了兩截!
伊千媚看不過去,在一旁伸手一推,伊諾依復又跌落在地。
「怎麼回事?」
也正在這時,一身孝服的伊諾斯從裡面靈堂走了出來。
他正好看見伊諾依被伊千媚推到在地。
「哥!你看!伊千顏她們不但推我,還敢來鬧靈堂!」
伊諾依惡人先告狀,她憑著這兩年演戲,那眼淚刷就下來了。
伊諾斯上前去扶起伊諾依,他看一眼一旁的伊千顏,聲音帶著份無奈與疲憊,「顏顏,我不是讓你別來了嗎?」
臉上神情落寞。
伊千顏眸子也是黯了黯,把揣緊手裡已經斷成兩半的玉鐲,無言地把它放到伊諾斯的手中。
低聲道,「對不起!我沒想過事情會這樣!我今天來只是想送送奶奶!」
「奶奶不稀罕!你快點滾!這兒不歡迎你!」一旁的伊諾依插言,那說話的氣勢更足了。
但當她收到伊諾斯的那雙桃花眼射出的寒芒時,她立即住了嘴。
「伊千顏!你還敢來!」
一聲滿是威嚴的低沉男聲從里傳了出來。
穿著孝服,戴著孝帽的伊珂嚴快步走上前,直接一個響亮的巴掌甩在伊千顏臉上,伊千顏所料不及,直接跌坐在地,嘴角破了,正流出一絲鮮紅的血來。
而這一巴掌打得伊千顏是暈頭轉向,頭冒金星。
在場的眾人是一片詫異,伊千媚率先反應過來,她蹲下身子去扶跌坐在地的伊千顏,狠狠地橫了伊珂嚴一眼。
「看什麼看!再看挖出你的狗眼!」
有人撐腰的伊諾依更加蠻橫。
伊千顏輕輕拍拍伊千媚的手,意思是讓她忍,再就著她的力起身,臉上此刻火烤火燎的痛,她輕輕伸手捂住已經腫起的半邊臉頰。
望一眼此時站在同一陣線的三個人,眼淚硬是倔強的沒有留下。
而後緩緩轉身,邁過門坎,帶著份濃濃化解不開的落寞,離去。
伊諾斯想奔過去,安慰幾句,被伊諾依伸手擋住。
「這樣的女人,你還要嗎?」
「……」伊諾斯無語,沉默。
隨著嗩吶聲起,長長的出殯隊伍慢慢的朝開滿白色薔薇花的墓地而去,伊千顏站在遠處目送著黑壓壓的人群遠去。
原本晴朗的天空,這會兒颳起了風,很快烏方從四面八方聚來,眼看著就有一場陣雨要下。
送葬的人群見就要降雨,大家則是匆匆忙忙祭拜完,紛紛散去。
豆大的雨滴砸在還滾燙的水泥地上,升騰起強大的熱氣,使得空氣比之前還要悶熱。
伊千顏站著不動,她等著所有的人都散去了,自捧起一束橙黃的菊花,無比虔誠地走向遠外的墓碑。
她伸手推掉伊千媚在後頭幫她撐起的黑色雨傘,任越下越大的雨淋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上。
很快渾身上下全都濕透,黑色的長裙緊緊粘在她的身上,雨水更是順著頭髮絲淌下。
她走到一片新圍起的墓碑前,望著墓碑上刻著蒼勁的字體與伊家祖母和藹的照片。
一雙膝蓋直接跪在泥水裡,把手中的菊花放在已經堆滿菊花的墓前,雨水無情地拍打著這些嬌美的花束,花束更是不堪雨水的摧殘,一片片嬌嫩的花瓣無力地捲曲著,不甘沾染上地上污濁的泥土,平添一份凄涼的美感。
伊千顏靜靜地看著照片中伊家祖母那慈愛的眼睛,喃喃道,「奶奶,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諾斯哥!對不起伊家!我知道我無法再取得你的原諒了,這一生我都將為這件事而懺悔!」
她說著深深的對著墓碑磕了三個響頭,每一個頭,額頭都坻在了泥土裡,帶起污濁的雨水。
三個響頭完畢,她的額頭,連帶著頭髮絲都在淌著污水。
一旁跟過來的伊千媚再看不下去,她這般的折磨自己,把雨傘再次打倒伊千顏的頭上,也不顧她自己身上也已經淋透了。
她靜靜地看著她在伊家祖母的墳前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