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驚魂豪賭(2)
謝鵰翎哈哈大笑,說道:「好,李大人快人快語,這就來吧!」說著他略略束緊衣衫,走下場中。
李南星見過謝鵰翎的武功,方纔此人從樹上射過一箭,箭法已然入神,絕對不好對付。他心下尋思:「無論這人武功如何,這局我是賭定了。只要能拖延些時辰,等道坤師兄到來,兩邊實力旗鼓相當,到時帶著束紅雲逃命,也不見得危難。」
謝鵰翎見他低頭思量,知道他別有陰謀,笑道:「李兄啊李兄,你可別在我面前玩花樣!你先把懷中的東西拿出來,放在墓碑之上,先得者勝,拿了東西便走,免得你輸了反悔。」
李南星悚然一驚,心道:「此人確實是個厲害角色!」他哼地一聲,將懷中鹽引掏出,便要往墓碑走去,尋思道:「我且想個法子,將這東西掉包。不然便做些手腳也是好的。」
謝鵰翎看出他的用意,說道:「不敢勞駕李兄!這區區的幾步路,便由我代勞吧!」說著手上鐵胎弓一揮,直往他手上鹽引捲來,跟著彎弓搭箭,那鹽引隨著無頭的羽箭穩穩地往前飛去,輕輕巧巧地落在墓碑前的供桌之上。
錦衣衛眾人見他隨手一箭,便將鹽引穩穩地送上十來丈外的供桌,這人箭法通神若此,實是難能之至,無不暗自駭異。
李南星心下也是驚嘆,暗道:「此人箭法高不可測,我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了。」
正想間,謝鵰翎已走向前來,解下腳上鞋襪,赤腳站在地上。
李南星不明他此舉何意,正待相詢,卻見謝鵰翎已然輕飄飄地躍起,單腳落在一根銀針之上。那銀針鋒銳無比,謝鵰翎以拇指立在上頭,卻不流血,竟如御虛凌風,穩穩的站上針頭。
這手輕功一露,已是威鎮當場,霎時場中眾人無不大聲喝彩,都感無比佩服。
李南星見了此人的輕功,心下也是一驚,暗道:「這人輕功如此之高,我要如何勝他!」看來這人腳下定是練了什麼外門功夫,這銀針才刺不穿腳板,自己若要依樣畫葫蘆,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這謝鵰翎自來以輕功箭法雙絕成名,他故意脫掉鞋襪,更是有意賣弄,要令李南星知難而退。
李南星面色凝重,此時雙方協議已定,說好足發冠帶不能沾地,先到墓碑者為勝。這規矩如此偏向謝鵰翎,兩人若要比試,孰強孰弱,便三歲小兒也看得出來。自己劍法雖高,卻是難以取勝。
束紅雲心向意中人,大聲道:「這算什麼比試?你自己畫下的道都是為了自己佔便宜!」說著拿出銀針的解藥,說道:「李郎,你先吃了解藥,到時銀針便是刺傷了腳,那也只是皮肉之傷!」
謝鵰翎看在眼裡,卻不阻止,臉上神情甚是輕蔑。
李南星不願示弱,對束紅雲道:「姑娘放心,我此役定然獲勝。」他走上兩步,微笑道:「謝兄好高明的輕功,且看天師林弟子身手如何!」他猛吸一口真氣,長劍出鞘,整個人飛身而起,猶如一隻大鳥般往墓碑飛去。
謝鵰翎嘿地一聲,竟從無數銀針上快步而過,宛若「草上飛」的絕技。
李南星雖然早他一步躍起,但人在空中,無從借力,眼看便給趕過。
謝鵰翎笑道:「李郎中,只要身子落地,你便算是輸啦!」
果然李南星舊力已盡,人便往地下墜去。眼看雙腳就要觸地,忽聽他笑道:「只要身子不著地,便不算犯規吧!」內力狂涌之中,手上長劍揮出,只見劍尖在束紅雲的針尖上一點,身子又重新高高飛起。
眾人見他這招死裡逃生,登時暴雷也似的大叫:「好!」
這招劍法實在不易,想那針尖何其之小,便在神定氣之時,要以長劍對準針頭一點,也非易事,何況此時正在激斗之間?更何況此時要以劍針相抵之力,讓身子高高彈起?若非使劍之人內力渾厚,劍法高超,決計無法辦到。
眾人心下讚歎,想不到李南星年紀輕輕,劍法內力卻有如此造詣,絕不讓謝鵰翎專美於前,忍不住大聲叫好。
謝鵰翎哈哈大笑,說道:「好個張天師,竟能教出這樣的徒弟來!好了得!好了得!」
說話間,李南星藉著劍尖一點,快若飛鳥般地縱去。每當舊力已盡,他便又揮出長劍,在針頭上一點,藉著這新生之力,身子便又重新躍起,居然快逾奔馬。
謝鵰翎見他竟有如此奇招,也是一驚。
他心下冷笑,想道:「你靠著長劍跳躍,手上沒了兵刃,看我一箭射去,你卻要如何抵擋?」彎弓搭箭,刷地一聲,一箭直朝李南星射去。
李南星大叫一聲:「來得好!」跟著伸出長劍,往謝鵰翎射來的箭上一點。這下借力打力,長劍不必落地,反而更往前飄出數尺,霎時已然超過謝鵰翎。
謝鵰翎見他趕在前頭,卻不驚慌,舉起弓來,劈劈啪啪地連著射出五箭。這五隻箭準頭甚差,沒有一隻朝向李南星射去。
束紅雲見了這等情狀,忍不住笑道:「哎呀!可是天上有鳳凰,這會兒卻打起獵來啦?」
她話聲未畢,卻見那五隻箭在半空轉彎,分朝李南星上下左右射去,正中一隻,卻朝李南星心口疾射而去。
這五箭都附上渾厚內力,來勢非同小可。
李南星此時身子已然下墜,眼見兩腳便要觸地,待要以劍抵地,重新躍起,卻又見上下左右已然被飛箭鎖住,不論自己往哪一方跳躍,都會被來箭射中,正中間那隻飛箭,更是射向自己要害。他見情勢不好,猛地劍花一挽,半空中閃出七七四十九點寒星,登將身遭飛箭斬落。
但他揮劍抵擋,身形便自一沉,兩腳幾乎觸地。
慌忙間李南星猛提真氣,運起「創世界」的絕招,劍上真力湧出,只聽轟地一聲大響,劍風到處,地下竟給他斬出一個大坑,兩腳雖然垂下,但卻避開了地面,千鈞一髮之際,總算沒有違規。身子更借著「創世界」的力道,重新高高躍起。
但李南星給謝鵰翎這麼一纏,已然墜后。
眼看謝鵰翎已然衝出,便要挨上墓碑,李南星情急之下,手中長劍用力擲出,便朝謝鵰翎扔去。
謝鵰翎聽得後頭風聲勁疾,知道李南星以長劍來襲,連忙彎腰閃避,呼地一聲,那長劍刺了個空,便朝墓碑飛入。
謝鵰翎見那長劍直直飛去,心下大驚,暗叫:「不好,中計了!」果然劍風所及,已將鹽引卷了回來。
原來李南星這劍另有用意,不只是要攔阻謝鵰翎,還要靠著劍上的勁風,將鹽引帶到身前。
眼看鹽引飄來,李南星飛身向前,急忙伸手去抓。
謝鵰翎如何容他得手,伸起大弓便往他背上砸去。
李南星運起天師嫡傳的「扶風回影腳」,瞬間連出九腿,都朝謝鵰翎身上踢去。
李南星變招快極,又是事起突然,謝鵰翎閃避不及,胸口連中數腳,身子便往地下摔去。
他見李南星已向鹽引撲去,情勢大為危急,心道:「便拼個兩敗俱傷,我也不能讓你平白得手!」他搭起弓箭,一箭便往鹽引射去,只聽刷地一響,那箭射中鹽引的上角,箭勢勁急,遠遠往山坳處射去。
這下鹽引遠遠飛出,兩人都無能為力,只有徒呼負負了。
眼見那箭帶著鹽引,便要定在樹上,忽然樹后伸出兩隻指頭來,輕輕巧巧地將飛箭夾住。
眾人大吃一驚,想不到此處尚伏得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