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齊雲山雙姝（1）
那人卻笑了一笑，並不回答。
余初霰打量了那人幾眼，哼了一聲，冷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齊雲山的魯風雷。來吧！我們外面說話。」
那人便是魯風雷。他是齊雲山的一流高手，在江湖上頗有名望，這時被人認了出來，已不能裝瘋賣傻。
只聽他笑道：「好眼力。老兄是東海派的那一位？」
余初霰呸了一聲，一旁弟子拔出余初霰的配劍，只見劍身纖細異常，如同無形，跟著又還劍入鞘。
魯風雷久在江湖闖蕩，一望便知，淡淡道：「哦！原來是『魚腸劍』余老兄。幸會、幸會！」說完竟再不理會余初霰，低頭繼續喝酒。
余初霰一揮手，一名弟子忙將身上配劍解下，送到余初霰身前。余初霰恃仗自身劍法高明，等閑不出寶劍，此時便只拿了弟子的尋常兵刃，喝道：「站起來說話！」
魯風雷置若罔聞，自言自語道：「嗯！好酒！這種小店居然還有這等好酒，難得！難得！」
東海派兩名弟子見魯風雷實在太過傲慢，自入中原以來什麼時候吃過這等憋悶氣，一齊怒道：「找死！」說著，兩人一同挺劍刺去。
魯風雷帶來的兩名少女一齊驚叫：「師叔小心！」
卻見魯風雷手腕微動，客店內忽地劍光一閃，那兩名東海派弟子大聲呻吟，手腕已然流血，竟在電光火石之間被魯風雷的快劍所傷。
歐陽北暗道：「這姓魯的劍法好快，齊雲山快劍名聲在外，出手之間確實非同一般。」
余初霰與夏朔風也是一驚，他們曾聽說這魯風雷劍法以快狠聞名，想不到竟這般快法。
余初霰不顧弟子血流不止，就怕折了面子，只見他「當」地一聲，已然拔劍出鞘。
他此時用的是弟子的配劍，乃是尋常的兵刃，不過他劍術精湛，一劍在手，立時顯出宗匠氣派，冷冷地道：「魯風雷，我再問你一句，你站不站起來！」說著劍尖已指住了魯風雷。
魯風雷卻仍是微笑喝酒。余初霰氣往上沖，他成名多年，什麼時候被人這般輕視過？當下刷地一劍，刺向魯風雷。
魯風雷見余初霰招數精妙，暗贊道：「東海派久不在中原走動，此次傾巢而動，確是有所憑藉。」
此時他再不敢託大，飛身躍起，避開余初霰這一劍，當下拔劍還招，電光雷閃的刺出了九劍，一劍快過一劍，這是他齊雲山的嫡傳功夫，名叫「奔雷劍法」，以快而準的劍招見長。
余初霰見魯風雷劍招連綿，攻守之際全無破綻，一時難以招架，只好運劍如飛，守住全身要害。
兩人長劍相交，叮噹有聲，轉瞬間連過十餘招。只是魯風雷的劍法實在太快，一招一劍，又急又密，有如狂風暴雨，余初霰難以抵禦，不住後退。
兩名少女見師叔大佔上風，一齊叫好。一旁被叫做傻福的痴漢也是嘻嘻傻笑，只當是過家家一般。
魯風雷只是不滿東海派的狂妄自大，卻不想和他們結下深仇，這時雖然大佔上風，卻招招留情，不願讓余初霰過分難看，一招「白虹貫日」，從余初霰身邊削過，跟著還劍入鞘，手法甚是俊俏。
只聽他淡淡地道：「你們東海派搞清楚點，在東海島上隨你們怎麼搞，沒人管得著。不過這裡是河北境內，京師就在眼前，你們想撒野也要瞧瞧地方啊！」
余初霰嘿地一聲，取過自己隨身佩劍魚腸劍，冷笑道：「姓魯的，適才你劍招上快個一招半式，不趁機下殺手，可別後悔啊！」
他適才被魯風雷的快劍攻個措手不及，倘若那時對方趁機使出殺招，也許還有機會取勝，但魯風雷白白放手，卻給了他偌大的復仇良機。
須知這余初霰武功深湛，適才用的只是弟子的尋常兵刃，豈能與他的「魚腸劍」相提並論？
只聽刷地一聲，余初霰長劍出鞘，一招「飛燕無蹤」，刺向魯風雷咽喉。
魯風雷見他劍法未變，但「魚腸劍」出鞘，原本平淡無奇的一招，卻因劍身纖細難辨，竟連一點劍尖的去路也隱去了，如此一來，威力何止大了一倍？真箇是無影無蹤，令人無從招架。
魯風雷心中一凜，知道守不住，當下改守為攻，以快打快，也是一劍往他喉頭對刺。
余初霰退開一步，長劍抖動，但見一陣白光眩目，劍身一顫，竟爾消失無形。
魯風雷不知如何抵擋，只好斜斜一劍削出。
余初霰早已算準他的步法，知道他要攻向自己腰間，當下飛身躍起，提劍反刺。
果然魯風雷看不見他的劍招，實在不及躲避，待要警覺時，手臂已然受傷。
這下魯風雷已知對方的劍術高過於己，他使出閃展身法，四處躲避。
余初霰見他滿店飛躍閃避，一下子也耐何不了他，罵道：「你這施展逃字功，就不怕丟了齊雲山的臉？」
魯風雷回嘴道：「你有種便換上一把劍，仗著兵器之利，算什麼高手？」
余初霰呸了一聲，道：「輸便輸了，還嘴硬？」
兩人在店內追逐一陣，余初霰幾次長劍刺去，都被魯風雷閃開。
原來齊雲山的武功向有兩大特長，一在快劍，二在輕功，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弟子入門后更是先學輕功，再學劍法。
與之相比，東海派的劍法所長在內力，無論是「天霽」、「初霰」，都有一套內功心法相對應，腳下功夫那就差遠了。兩派武功所長不同，余初霰若要抓到魯風雷，那可是難上加難。
余初霰忽地心生一計，叫道：「十弟，去把他帶來的兩個女的給我宰了！」他有意干擾魯風雷，此時只要去動那兩名女弟子，料來他不得不救，自己便有可趁之機了。
魯風雷此時正自閃避劍招，聽他這麼一說，腳下便緩了下來，怒道：「你們對女人下手！算什麼英雄好漢？」
余初霰手上劍光一圈，冷笑道：「你要不服氣，只管動手啊！說這些廢話作什麼？」他殺機已動，決心把齊雲山一行人全做了。
只要不留活口，死無對證，將來便是齊雲山的掌門找上門來，也能來個抵死不認。
夏朔風聽得師兄吩咐，便提劍朝那兩名少女走去。
歐陽北見那兩個少女嬌柔美貌，如何是「承影劍」的對手，心下大急，想道：「這群人心狠至極，殺人絕不手軟，我該出手救人么？」想到燕陵鏢局滿門的死狀，只想上前一搏。
但一來自己武功有限，未必能幫得上忙，二來自己若要暴露身分，馬家滿門的仇怨必會沉冤谷底，再無可報。
可是若不救她們，看余初霰說的認真，只怕這兩個嬌弱姑娘立即要被殺害。
歐陽北正自猶豫，夏朔風已然出劍，兩名少女尖聲大叫，急急躲開。
魯風雷又驚又急，慌忙間搶了上來，便替兩名女弟子架下這一劍。但魯風雷出劍動手，身法便是一窒。
余初霰笑道：「姓魯的，你找死么？」刷地一響，劍鋒已從魯風雷頸邊劃過，天幸魯風雷腳下快極，在間不容髮的瞬間退後一步，否則已是頭斷血流的慘狀，可說兇險之至。
夏朔風見那魯風雷遠遠退開，便自冷笑道：「小姑娘，受死吧！」一招「長風破浪」使出，長劍由左到右急劈，如同滔天巨浪。
那兩名少女舉劍去擋，卻那裡擋的住？只聽當地一聲大響，手中長劍便給震落。
夏朔風哈哈大笑，道：「齊雲山的弟子如此沒用！」
白梅嬌聲罵道：「你以大欺小，又有什麼好得意的！」
歐陽北心中大急，想道：「這個姑娘如此倔強，怕要大禍臨頭了。」
果聽夏朔風冷笑道：「去跟你祖宗訴苦吧！」說著一劍刺出。
歐陽北見魯風雷已被逼得險象環生，無法騰出手救那兩個少女，一急之下，便要出手救人。
他正要跳下場中，卻見夏朔風腳下一晃，莫名其妙地跌開兩步。
他噫了一聲，不知是被誰做的手腳，心中大疑，便轉頭向店內望去。
只見魯風雷兀自與師兄激斗，決計無力救人，轉頭再看眾人，細細環顧，忽見歐陽北坐在板桌上，低頭不動，看來應是這人在搗亂。
夏朔風哼地一聲，狠狠地瞪了歐陽北一眼，道：「沒你的事，別自找麻煩！」
歐陽北見了他殘暴兇狠的神氣，不禁心下一驚，連忙低下頭去，不敢與他眼神相對。
夏朔風見他低頭不語，定是怕了自己，當下定了定神，獰笑道：「兩位姑娘，怪就怪你們師叔不懂事，招惹了我們，可別怨我們下手太狠啊！」哈哈大笑間，又是一劍刺出。
歐陽北待要出手相救，一聲慘叫響起，已是晚了一步。
他忍不住扼腕連連，大為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