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暫離虎口(1)
陳道鉉運掌緩推,七成攻,三成守,就等著蕭克寒再次耍弄心機,以袖中暗勁偷襲之時,用這三成護體內力硬挨他一記暗算,另七成內力也要讓他喝上一壺。
陳道鉉單掌推出,掌風到處,竟飛沙走石起來。
眾人見他掌力如此猛烈迅疾,個個都不由得心驚不已。
歐陽北更是歡喜,心中想道:「陳真人武功高強,定能打敗這蕭克寒,幫我解了今日之難。」
便在此時,只見蕭克寒平舉柳枝,柳枝在他的手中顫顫巍巍往陳道鉉的手掌刺去。
陳道鉉一見蕭克寒刺出的柳枝,便知他竟未加任何內力,心下不禁一陣疑惑,想道:「若以你這區區柳枝,碰上我這帶著『金輪天罡氣』的掌力,定然叫你這柳枝連帶手臂一起當場折斷!」
高手交戰,變化只在一剎那,二人手掌和柳枝正要相接,忽見蕭克寒左手的衣袖竟突然鼓起。陳道鉉心下一凜,知道他是要出暗勁傷自己留下的胸腹破綻了。
陳道鉉急忙看去,只見蕭克寒原本藏在袖中的左手果然化掌為指,正要往自己胸腹門戶襲來。
陳道鉉見蕭克寒故技重施,還想用同樣的方法作弊,心下暗自高興,形勢和自己所料一般不二,看來贏下此戰已然不成問題了。
陳道鉉信心滿滿,待蕭克寒這一枝一指出到中途,陳道鉉心中忽然又起不妙之感,正打算後退變招,蕭克寒又豈能容他換招,間不容髮間身影一閃,已然來到他面前。
陳道鉉見換招不及,只得單掌急急揮出。
只聽「砰」的一聲悶響,蕭克寒竟然是一枝一指都攻向了自己推出的右掌,剎那間兩人內力相接。
陳道鉉登覺一股陰寒異常的霸道內力破體而來,不曾想這蕭克寒竟以雙手拼上一生苦練的真力對上自己的單掌,實在是兇險至極。
眼看蕭克寒全身要害沒有半點防禦,全力一擊,陳道鉉則僅以七成內力相抗,明顯不足。此消彼長之間,差距立時顯現。
二人真力相互激蕩,陳道鉉急運天師五行神功,引內力回縮,想要放棄右掌玄關,退回胸腹門戶牢牢守護,但為時已晚,蕭克寒的內力已順著他手臂經脈驟然沖入。
陳道鉉苦修數十載的護體神功不可不說雄厚,但前方玄關一破,堅守已無從憑藉,霎時氣息流轉不暢,噴出一大口鮮血,臟腑登受傷害。
蕭克寒見好就收,雙手抱拳哈哈一笑,道:「承讓、承讓,陳真人果然功力非凡,正一觀的掌院就是比一般真人要強啊。」
這蕭克寒得了便宜還賣乖,嘴上仍不忘挖苦陳、張二位真人,更是把張道炎再次給羞辱了一番。
陳道鉉受此內傷,臉色頓時鐵青,那邊張道炎更是氣得臉如火燒般通紅,又想拉傢伙再上來拚死一搏。陳道鉉忍著臟腑的傷痛急忙拉住師弟輕聲道:「切莫使強,這人心機狡詐,城府極深,不可魯莽。」
原來這次和陳道鉉放對,蕭克寒又是使詐。陳道鉉本是有備而來,他早已看破蕭克寒的陰謀,所以打定主意改以七成內力攻敵,三成內力自守。
哪知蕭克寒狡詐如此,他眼看陳道鉉不出全力,當機立斷改偷襲為明攻,用出全身真力對決陳道鉉。陳道鉉原本一直防範著蕭克寒左手袖中傷人,等察覺到他竟改為雙手全力搏殺,想要收招防守,已然不及。
須知高手對戰,勝負本就在一線之間,再者原本蕭克寒內功修為就略強於陳道鉉,這下以十成十對陣不足七成,更是佔盡優勢,一招之下便判輸贏。
若單以內功拳腳真刀真槍的對決,二人不到百招以外,是很難分出勝負的。只是蕭克寒一心想殺一殺天師教的威風,這才一意行險,可說城府極深,用心更是歹毒。
這下天師教的兩位師祖高手全都落敗,陳道鉉更是口吐鮮血,身受內傷,張道炎也難獨善其身。
果不其然,「赤霄劍」蕭聚霜提著長劍,大踏步的走向歐陽北,張道炎本來心中就憋著萬重火,如何肯讓。當下提著重劍,把歐陽北擋到身後,厲聲喝道:「想乘人之危,先問問我的玄鐵劍!」
蕭聚霜臉色陰沉,一張醜臉此刻看來更是駭人,他嘿嘿一陣冷笑,道:「死雜毛!你已經是我掌門師兄的手下敗將,還敢在我面前耍橫?」
張道炎一聽這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心中怒火頓時燒得噼啪亂響,怒目而對道:「道爺要宰你這狗賊還是一殺一個準!」說著,舉起重劍,護定了歐陽北。
說話間,只見蕭克寒緩步上前,他此刻雙眉倒豎,渾不似原先一副笑眯眯平易近人的模樣,沉聲道:「本座尚未拔劍,你們就已雙雙束手,難道非要本座大開四方,方知我東海派的厲害?」說著手撫劍柄,目光狠狠盯向天師教眾人。
蕭克寒自號「劍神」,今日劍尚未出鞘就已連敗兩大高手,雖說其中多賴心機使詐,但他拳腳內力之上運用自如,精準入微,卻也不是空口胡說。
此刻如果他要拔劍,恐怕在場眾人無可抵擋。眾人一時攝於蕭克寒的淫威,竟無一人搭腔。
見此情景,張道炎實在按捺不住,張口大聲說道:「姓蕭的,少在這放屁耍寶!」
蕭克寒目光刷的一轉,雙眼死死盯住張道炎。
張道炎只當是條死魚望著自己,道:「想我服軟投降,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只是……」
余初霰喝道:「婆婆媽媽,只是什麼?」
張道炎仰天狂笑道:「只是要借你等狗頭一用!」語音未畢,忽見他往後一伸手,抓起歐陽北,用力一擲,猛地將他甩向騎馬的官差。
蕭克寒反應極快,已然想到張道炎此舉意欲何為,他當即平地躍起,想要攔住歐陽北。
張道炎見狀暴喝一聲道:「找死!」爾後全力丟出手中重劍,勢道迅猛,徑向蕭克寒後背疾飛而去。
蕭克寒不得已擎出長劍,劍未出鞘,便去格住重劍。只聽一聲清脆金屬撞擊石頭的響聲,那重劍登被格擋偏了勢頭,朝旁邊一塊大石飛去,劍身竟沒入石中足有一尺,劍柄兀自在外顫抖個不停。
眾人見二人的內力深厚至此,臉上無不變色。
但正是憑藉著張道炎這飛劍一阻,歐陽北已然撞落馬上官差,安坐馬背,往前疾沖而去。
這一下突如其來的變故發生在瞬息之間,東海派眾人倉促間反應不及,等歐陽北已衝出自己控制範圍才想起要阻攔包夾。
歐陽北不及細想,馬快人疾,正好衝到孟東庭身邊,他不假思索,一把拖起孟東庭放到自己背後,這個關節眼上,能走一個是一個了。
經此一緩,東海派的眾人又追得近了,歐陽北聽見背後惡風不善,似有人擲出暗器偷襲,於是連忙擲出流星錘,往後招呼。
卻聽「當」地一聲,流星錘正好擋住一物。歐陽北回頭望去,只見一人大叫:「別跑,我「承影劍」夏朔風的飛劍,你也敢接!」此人正是東海十劍中的一人。
歐陽北不由得心下一驚,回頭瞭望間,見張道炎等天師教眾人已和東海派及揚州府眾官差混戰一團,騰出手來的東海派門人和官差正朝自己追來。
歐陽北慌不擇路,只有啪啪幾鞭催動座下這匹馬,奔著西南方向就拚命往前奔。
馬隨人意,雖然馱著兩個人,但屁股吃痛,只有撒開了四蹄使勁奔跑。正奔間,歐陽北忽見前面竟是死路,盡頭是條水聲磅礴的大河。
眼見前無去路、後有追兵,歐陽北只有拽著孟東庭跳下馬來,急急尋找出路。
只見河中水流湍急,水下暗石林立,如若跳了下去,一個不好就要撞上水中巨岩,當場喪命。
後面追兵呼喝之聲漸漸迫近,歐陽北回頭一看,東海派多名好手沖了在前面,個個面目猙獰,都是要殺自己而後快的。歐陽北自知若給這幫歹人擒住,不僅性命不保,只怕死前還要被大大的折磨一番。
心念及此,歐陽北猛地抓住孟東庭胳膊問道:「兄弟,現在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左右是死,不如一起跳入河中,你敢不敢?」
孟東庭此刻臉色鐵青,早已嚇得沒了主意,只見歐陽北對自己說話,好像是詢問自己意見,也不管聽沒聽清,只知道一個勁的點頭。
歐陽北見孟東庭也同意,將心一橫,拉住孟東庭就往河裡一跳。
東海派眾人大驚。有兩人瞬間飛身搶上,一人是「純鈞劍」胡布雲,另一人身法更快,卻是「湛瀘劍」洪天霽,兩人匆忙伸手來拉歐陽北和孟東庭的後背,卻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只見歐陽北和孟東庭二人的身子極速下墜,眨眼間便已落入那滔滔急流之中。眾人雖心急抓人,但此刻那二人豁出命去跳了河,就好比那脫了線的風箏,除了站在原地看著,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片刻工夫,東海派掌門蕭克寒也追來此處,他見眾人一個個呆若木雞的看著,手中兩個人影都沒拿住,不由得怒氣衝天,高聲喝問:「人呢?」
眾門人心中愧疚,紛紛都低下頭去。
胡布雲道:「掌門師兄,那歐陽北二人不要命了,居然自己跳了河……」話聲未畢,「啪」的一聲,臉上登吃了蕭克寒一記大耳刮子,直打得他眼前亂冒金星,若不是旁人將他扶住,怕要當場摔倒。
洪天霽見掌門怒氣沖沖,忙吩咐眾人道:「大家分頭行動,沿河谷尋找,就是把地翻個個,這倆人也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