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替人療傷（上）
「趙大爺受了重傷！快來人呀！」
「怎麼了這是？被誰傷的？」
「趙大爺外出打獵，被雜血狴犴給抓傷了，腸子都出來了！」
「什麼？這還了得，快去縣城裡請巫醫常先生過來呀。」
「已經派人去了，常先生正好在附近山上採藥，一會就到。」
「得快點，傷得太重，晚了怕來不及了！」
趙大爺？羅歐愣了。趙大爺正是茅屋的主人，常出去狩獵，早上跟精壯漢子廖峰一道出去的時候還精神頭十足的，說是最近有雜血狴犴幼種出沒，與眾人約好圍獵，怎麼就受重傷了？
趙老爺子幾日來待自己極好，羅歐當然不能撒手不管，趕緊擠進了人群。
「義父！義父！！」
精壯漢子廖峰神色極為焦急，額上青筋暴起。
趙老叟已經昏迷過去，腹部的巨大的抓痕觸目驚心，部分腸子已外露了出來，老爺子因失血過多，臉色灰白，已經昏厥了過去。
見著義父平躺在床上，廖峰束手無策，焦急道：「常先生什麼時候到？」
一同狩獵的一個獵戶道：「應該就快到了。」
廖峰眉頭一皺：「什麼叫應該？」
獵戶道：「阿山知道常先生在哪裡採藥，離這兒不遠，按理說快了。」
廖峰滿臉的著急，見著趙老叟神色越來越灰暗，自己又沒有任何辦法，氣的拳頭打在大上砰砰之響。
「爺爺！你怎麼了爺爺！！」
老叟的小孫女秋兒一下撲到床前，小背篼丟在了門外，剛從集市買的物品撒了一地，見到爺爺這幅模樣，一下六神無主，嚇得大哭起來，
「雜血狴犴太厲害了，本來我們想圍獵它，被他發現后，直接就朝著老爺子撲來，我們這群人中老爺子的身手是最好的，可也經不住狴犴一爪，要不是精鋼獵叉擋了一下，怕是當時就會被劈成兩半。」一個獵戶說了經過。
眾人聽罷，紛紛倒吸一口冷氣。看來這次圍獵，獵戶們是小看雜血狴犴了。
「哎，趙老爺子看著情形，怕是不行了。」
「造孽呀，小姑娘才這麼小，沒爹沒娘的，如今爺爺也要離開了，真是可憐……」
村裡的大嬸幾個七嘴八舌起來。
秋兒聽見，哭的更凶。
「夠了！」
廖峰鐵青著臉，對幾個長舌婦怒目而視。嚇得幾個婦人頓時閉了嘴，低著頭默然不語。
「我來看看吧。」
羅歐走出人群，走到了老爺子身邊。
廖峰見到羅歐，愣了一下道：「你懂醫術？」
羅歐道：「略懂，先看看吧。」
老爺子的脈搏與呼吸都已經微弱，真可謂氣若遊絲，羅歐不會治病，不過他能用龍氣和污鳳丹修復傷痕，恢復他的元氣。不過他還是有些擔心，畢竟龍氣需要大運氣的人才能控制，擔心老爺子扶不住這氣運。
他決定先嘗試一下。
一縷極為微弱的龍氣，被羅歐小心翼翼的輸入趙老叟的體內，又探出神識，想查驗龍氣修復結果，卻還是被老爺子體內的某種神秘禁制給擋在了外面。
「他體內怎麼會有一道封禁？」
羅歐的神識無法再深入，他體內有一道半人半獸的圖騰紋印，就像是一道密碼牆，必須破解圖騰密碼，才行將禁止解除。
「得先破解禁制。」羅歐找到突破口。
「常先生，你終於來了！！」
一直眉頭緊鎖的廖峰，此刻眼睛一亮，看到了一絲曙光。
巫醫走了進來，穿著一身黑衣，形如骷髏，兩隻眼睛發著森森幽芒，就算他走在陽光下，都能感受到身上那種陰寒之氣。
這種陰寒氣息讓羅歐極不舒服。
「常先生，快救救我義父。」廖峰神情語氣都很著急。
羅歐默然起身退到一旁，圖騰已通過神識傳送給系統，正在全速破解。
巫醫常先生一臉漠然，並沒有施禮，徑直走到趙老叟的身前，伸出一形如白骨的手，按在他胸口上。
一會功夫，眾人只感到屋內的溫度驟降，森森寒氣逼人，眾人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再看趙老叟，原本灰暗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病態的紅嫣之色，接著又變成青色，最後又變成藍色。
「三色屍蟲蠱！」
廖峰認得常巫醫這種手法。巫醫都養有屍蟲，以腐爛之毒為生，顯然常巫醫是將三色屍蟲放進了老叟體內，想將腐蝕之氣吸出，讓機體重新煥發生機。
經過三色變化，老爺子的臉色有了幾分恢復。一旁的廖峰面露喜色，小孫女秋兒也是激動不已。
「咦？」
巫醫常先生輕咦了一聲，形如骷髏的臉上浮現出驚異之色，羅歐心知肚明，他也發現禁制了。
常巫醫神色變得凝重，沉吟起來。
見他良久不語，剛看到希望的廖峰又擔心起來，低聲問道：「常先生，有救嗎？」
常巫醫又沉默了片刻，這才說話，聲音又尖又細：「他傷的太重了，要救他的命，只有一個辦法。」
廖峰濃眉一皺道：「什麼辦法？」
「他加入我巫神教，成為巫神子民，烙印上巫神圖騰，才能保命。」
「什麼？」
廖峰吃驚不已。
巫神教是公認的邪教。只要是入了教，烙印上巫神圖騰，再正直的人也會變得邪性。平日里巫醫四處救治，治一些小病極是靈驗，但凡遇見大病的，都會勸人入教，說穿了行醫的目的就是吸納更多人加入此教。
廖峰臉色鐵青，陷入了沉默，小姑娘秋兒再次哭泣起來。
「快做決定，再晚一些，老爺子可就沒救了。」
常巫醫森森盯著廖峰，樣子令人不寒而慄。
廖峰雙目赤紅，極為掙扎，額上的青筋暴起，猶如一條粗壯扭曲的蚯蚓。
半晌道：「我了解義父的為人，就算讓他死，他也不會加入巫神教！」
廖峰一字一頓，做出了他這輩子最艱難的決定。
「我不要你治了，你走吧。」
說罷，錚錚鐵漢流下兩行虎淚。
圍觀的眾人聽到廖峰的決定，唏噓不已。雖然惋惜，也都覺得這是情理之中。老爺子剛正不阿，要讓他入邪教，比殺了他還難受，廖峰替他做的這個決定，相信老爺子自己也會怎麼做。
寧為碎玉，不為瓦全！
一直在哭泣的秋兒，這時不哭了，獃獃佇立著，雙眼一片空洞。
常巫醫幽芒大盛，像是沒想到廖峰會拒絕他。見著自己如意算盤沒打成，不由冷笑連連，陰寒之象更盛，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你不要後悔，我這裡什麼葯都有，就是沒有後悔葯！」
此話一出，喧鬧的茅屋一下安靜了，眾人怔怔看著廖峰，不知道他會怎麼表態。
廖峰鐵青著臉一言不發，眼神卻是堅定。
「他不會後悔，我會治好他。」
一個淡淡的聲音打破了尷尬的安靜。
羅歐慢慢走了出來，面無表情地看著巫醫。
「你是誰？」巫醫看著羅歐，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鄙夷神色，尖聲尖氣道：「就憑你能治好？」
眾鄉親也是愕然，知道羅歐不過是暫時寄宿在老叟家的一位書生，看上去文文弱弱，不像是會醫術的人，見他說要治病，都是露出不信的神色。
廖峰當然也不信，婉言道：「羅兄弟，謝謝你的好意，可義父傷勢實在太重了，就不勞你費神了。」
說罷，他神色黯然地低著頭，不再說話。
羅歐不動聲色道：「既然你們請來的郎中都治不好，那就不妨我來試試。」
巫醫冷笑道：「誰說我治不好，只要他入了我巫神教，一準能治！」
羅歐淡淡道：「不用入你教，也能治。」
巫醫盯了羅歐半晌，幽森冷笑：「是嗎？我倒要請教一番，你憑什麼治？」
羅歐淡淡道：「憑我有一粒污鳳丹。」
說罷取出丹藥，捏在手中。
廖峰見到丹藥，不但不喜，反而神色一黯，長嘆了一口氣。
巫醫大笑不已，戲虐道：「區區污鳳丹，就想治療狴犴抓傷，你真是太幼稚了。」
羅歐面不改色，微笑道：「是嗎？怎麼講？」
巫醫鄙夷道：「狴犴乃是真龍之子，雖說傷人的只是低等的雜血遺種，可祂的抓傷仍然含了一絲微弱的狴犴真氣，此氣不破，傷口永遠無法修復。區區污鳳丹，根本沒法醫治。」
聽到這裡，略懂醫術的人也是議論紛紛，頻頻點頭。
廖峰也是嘆了一口氣道：「羅兄弟，我也略懂丹藥，你這粒丹藥雖然也算是珍貴了，可沒法治療狴犴之傷。你還是走吧。」
羅歐笑而不語。
巫醫乘機又道：「廖峰你倒是有些見識。狴犴之傷只有我巫神之術能治療，就看你答不答應了。」
廖峰咬緊鋼牙，默然不語。
羅歐見著雙方沉默，不緊不慢道：「廖大哥，我就問你兩句話。」
廖峰抬頭道：「你講吧。」
羅歐道：「第一句，你要不要老爺子活？」
廖峰不假思索道：「當然要！」
羅歐道：「第二句話，你信不信我？」
廖峰一怔，再次打量羅歐，不知道為什麼，他曾無數次看過羅歐，可這一眼望去，卻發現羅歐身上竟出現一層瑩瑩的光澤，似乎有著一道出塵之意。
這讓他暗暗吃了一驚，心中隱隱感到眼前這位書生，似乎不是他想的這麼簡單。
「義父如今身受重傷，既然這書生執意想試試，不如死馬當活馬醫吧。」
廖峰想到這裡，心裡有了果斷，起身抱拳道。
「羅兄弟，你儘管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