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走驢上任
暮靄沉沉,天地一片蒼茫。
一人一驢,遊走在水墨畫般的黛山中。
但凡正四品官員上任,那都是前呼後擁,神氣非凡,再怎麼也得吃著火鍋唱著歌,左擁右抱駟馬拉車。這位倒好,兩袖清風孑然一身,連個書童都沒有,有這麼磕磣的鹽政?
羅歐就這麼寒磣的上任去了。其實都比自己預想的好多了,至少還有頭花耳青驢不是?雖說這驢也是劣等的,脾氣又倔,可算還能代步。這驢還是偷偷牽來的,要不是自己眼疾手快,乘著夜黑風高溜進驢圈牽了這麼一頭,只怕這一路上還真的只能燒骨油了。
燈會之後,白歡鳴乖乖將七十萬靈石如數捐了國庫,令皇帝龍顏大悅,贊他是為國雪中送炭,賞了他一個能隨意進出皇室書館的令牌,讓白歡鳴是喜出望外,正要感謝羅歐,卻發現他已經不知所蹤,不但他找不到,連梁如玉和張嬌嬌也是找不到他。原來自打羅歐露了一手,不但是張嬌嬌開始對他死纏爛打,說什麼也要嫁他,連梁如玉來客棧的頻次也是多了起來。雖說這位梁大小姐長得不粗,性格也溫柔可人,可有張嬌嬌寸步不離,羅歐哪有機會下手,幾番私自幽會未遂,羅歐垂頭喪氣,一心橫,用狀元賞錢付了房租,又乘著夜黑風高,留下「借驢」的紙條,便悄然無聲地瞧著小毛驢悄悄出了城,一走百了。
青山碧水間,涼風習習,羅歐騎著小倔驢一路優遊,心曠神怡。
他有三個月的時間,不著急,騎著驢走在這青山綠水中,按照這速度,行程差不多得十多天吧,自個兒的靈石不多,省著點倒也夠了。
這一趟,要怎麼收捐輸,羅歐心裡有譜,反倒是替明面上的鹽政捏一把汗。
雨杭城裡的四大家族可不好對付,有錢不說,背景也厚,靠著朝廷的重臣,足可翻雲覆雨,據說首商跟皇上還有不淺的交情,難怪這前任鹽政要自殺。這裡面的錯綜複雜,夠這明面兒上的官喝一壺的。
哥們兒這趟就是出來吃喝玩樂的,等你丫擺不平的時候,我再出面給你捯飭捯飭,一準門清!
怎麼說也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幫他就是幫自己
不知不覺的已經走了三天,這天下著小雨,羅歐來到了一個小集市上。
離京城以北二百多里的小集市,五臟俱全,掛著琳琅滿目的貨品,熙熙攘攘,吆喝叫賣聲此起彼伏。
這就是一個非法集市,官方不允許買賣的各種物件,往往這裡都有交易。離著京城二百多里,屬於三不管地帶,吸引了不少獵奇者涉足,逐漸地形成了一個小規模。
什麼能傳音十里的靈犀牛角,提速三倍的貼地冰鞋,探尋水源的水磁針,甚至包括非法改裝的陸行舟這裡都有得賣,看得羅歐是嘖嘖稱奇。
冒著淅瀝瀝的牛毛小雨,不少人打著傘,越發的擁擠。羅歐饒有興緻地逛著,想淘到一兩件路上用得著的物品。
這裡不比京城,物價要便宜一半多,羅歐錢不多,跟一個地攤上的小販討價還價了半天,十二個靈石淘了一個百倍儲物袋和一雙一次性的抹油布鞋。
所謂百倍儲物袋,屁大的布袋約莫能裝一棟房子,這算是最低階的儲物袋了。抹油布鞋顧名思義,腳底抹油溜得快,一炷香的時間能溜出百十里地,是小偷和街頭揩油小流氓的最愛,不過就只能用一次。
兵荒馬亂的,這兩樣東西算是很實用的。羅歐淘到了寶貝,心滿意足地正待離開,卻發現腦中系統的進度條忽長忽短的閃個不停!
怎麼了這是?羅歐有些詫異,頭一回發現系統這麼不淡定,隱隱感覺到,應該是發現了什麼寶貝。
而且寶貝應該就在附近!
系統還有淘寶功能?羅歐大呼意外,滿心期待地開始搜索起來。
這時的系統進度條就像一個信號探測源,離寶貝遠的時候信號弱,越近信號越強,羅歐跟著信號走出百步之後,在一個地攤上頓住了腳步。
信號滿了!
一個破爛不堪的小小青銅酒爵,隨意地擺在了地攤上。
說酒爵破爛,是因為酒腹只剩下了一半,且還破損有裂紋,要不是有三個鼎足,只怕都認不出這是一個酒爵。上面的紋路模糊而粗糙,遠沒有一般酒爵那般精巧的鑄造雕刻紋路。這等殘損無賣相的酒爵,想來賣家也是不太好看,擦都不願意擦一下,髒兮兮的還帶著些許泥土。
羅歐第一眼看見這青銅爵,就感覺特別有眼緣,強烈感覺到了此物的不凡。
「老大爺,這酒爵怎麼賣的?」羅歐蹲下身,拿起了酒爵。
剛一拿起,羅歐就感到了一股古樸滄桑的氣息,心裡莫名興奮起來。
更奇妙的是,羅歐突然產生了一縷神識。
我怎麼會有神識?羅歐分外驚奇,自個兒沒動用龍氣,只是無端拿起了一個酒爵,就產生了一縷神識,這也太神奇了。
一定是自己體內的仙道之氣與酒爵發生了共鳴!
羅歐明悟,愈發覺得酒爵是件大寶貝。
擺地攤的是個瘦骨嶙峋的老大爺,穿著一身破衣,沖著每個人嘿嘿直笑,見著買主上門,趕緊道:「五十個靈石。」
倒也不貴,可羅歐身上的靈石不多,也不還價,咬了咬牙把錢付了。
正要離開,卻聽到一旁有個女子的聲音響起。
「老張頭,這個酒爵我要了。」
一個勁裝女子,後面跟著五六個惡奴慢慢悠悠地朝這邊走來。
女子約莫二十多歲,穿著文士織錦長衫,一副男兒家的打扮,長得倒也有幾分姿色,眉宇間透著一股誰也瞧不起的嬌蠻。遠看著還不錯,可走進了一瞧,羅歐心裡涼了半截,見那女子嘴唇一層絨毛,想來是荷爾蒙分泌過甚所致。
羅歐暗道可惜。
「喲,是汪家大小姐呀,許久不見您,精氣神兒越發的好了。」老頭滿臉的堆笑。
「小姐,應該就是這個。」一旁一個家奴手上拿著一張畫紙,照著酒爵對照著。
「確定?」女子眼神一瞥。
「得把那酒爵拿過來仔細瞧瞧才能確定。」家奴道。
「老張頭,酒爵給我。」
女子便手一伸,示意老頭把酒爵遞到手上來。
「汪大小姐,您看這……」老頭有些為難。
「這麼著?本小姐要的東西,你還敢不給不成?」女子杏眼一瞪。
「哎喲,您就是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對您不敬呀,不過你看這……這客人剛付了錢。」老頭愈發的左右為難。
「少跟我廢話?」女子濃眉倒豎,厲聲道:「張老頭,你是不想在這兒混了吧。」
羅歐聞言一愣,感覺這女子說話簡直就是一爺們風格呀。
「哎喲,汪大小姐您多擔待,您稍等一下。」
老頭一臉的無奈,只好哭喪著臉對著羅歐道:「這位公子,要不您就看看別的吧……」
「我錢都付了。」羅歐皺眉。
「嗯?」汪家大小姐發出質疑鼻音。一早就看到羅歐,一身洗的發白的青衫,牽著一頭劣等毛驢。
「你誰呀,敢跟本小姐搶東西?」女子瞪著他,幾個惡奴氣勢洶洶地圍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