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軍餉難酬
「聖上可是擔心戰事？」劉埍問道。
「那倒不是。邱峰山一役，我軍與倭灜軍勢均力敵，如今各自退守，短期內是不會有大作戰了。此次召你來，是問問國內有哪些大事，安排的怎麼樣了？」
「啟稟聖上，共有四件大事，第一是軍旅臣工目前已經各複本位，第二是賦稅大體結清，第三是派出秘密商隊，赴靈源採購繼續的玄鐵等兵器物資，第四是大軍過冬的糧草正在徵集。」
劉埍都是撿要緊的說。
「哎……」皇帝一嘆，「我最擔心的就是軍餉。連年戰事，靈石軍餉總是短缺，如果只是靠著賦稅，只怕難以養活我前方軍士呀。」
「皇上聖明！」劉埍趕緊道。
「你說說看，這軍餉要如何解決？」皇帝問道。
「陛下，我國四分之一的財政收入，都來自雨杭城，而其中八成的靈石，都來自雨杭的四大家族，要想保障軍餉，得靠他們來捐輸！」劉埍道。
「捐！一定得讓他們捐！」君臣不謀而合。
「可是皇上，這捐輸恐怕沒那麼容易繳的上來呀！」劉埍憂心忡忡。
「怎麼說？」
「皇上，雨杭城的主業是靈岩鹽，全國的鹽都是他們在供給，可是這些年來私鹽泛濫，這些個鹽商大戶是個個哭窮，今年的捐輸比去年少了一半，都說是被私鹽販子給鬧的。皇上您也知道，捐輸這事兒吧，都是出於自願的，咱總不能拿刀架著讓這幫傢伙捐吧！」
劉埍的一番話讓皇帝陷入沉思。他當然不可能幹釜底抽薪的事兒，圖了一時的痛快，硬逼這幫大鹽商們繳了捐輸，萬一斷了人家的資金鏈，一口氣兒緩不上來，鹽商們家破人亡是小事兒，可一旦他們毀了，整個國家都會陷入經濟危機，這可是佔了全國四分之一的財政收入呀！
硬來肯定不行，得想法讓他們自願出血！
不過皇帝心裡沒譜，到底這幫鹽商們能出多少靈石？軍餉的缺口是三百萬靈石，怎麼得也得讓鹽商們出個兩百萬吧，其他的再想辦法湊湊，要不，皇宮的開支再省省？
「我看這樣吧，我從國君私庫里拿出五萬靈石，再將公室所存的皇室歷代的寶物珍品一併拿出來。其他的再想辦法吧……」皇帝不再往下說了。
劉埍大駭。
御書房一時間肅然無聲。劉埍被皇帝深深的震撼了。
自古以來，國君啟用私庫並獻出所有庫藏珍寶者，聞所未聞。國君私庫，主要有兩大用途，一是用來供宮室日常支用，一是賞賜有功臣民。兩種用途都由皇帝決定，而無須通過國家財政大臣，所以歷來被認做是國君私庫。對於一國之君，治下的威權少不得官與祿兩個字，國君府庫沒了金錢珍寶，意味著一國之君將淪落到對功臣賞無可賞的慘狀，任誰想來都會心底發虛。
臣下天職，便是與君分憂，要是國君家徒四壁，大臣顏面何存？
劉埍驚的是目瞪口呆，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皇上，萬萬使不得呀！」
皇帝正色道：「雄雄青曜，共赴國難。有何不可？」
劉埍哭道：「臣下無能，願以項上人頭擔保，三個月之內，定然讓那鹽商將那三百萬捐輸繳齊，不饒國君動用私庫！」
皇帝一嘆道：「交繳捐輸，本不是你分內之事，傳那雨杭鹽政覲見。」
劉埍尷尬道：「啟稟皇上，雨杭鹽政昨兒個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皇帝吃了一驚。
「雨杭鹽政海峰，身上原有宿疾，本來已經深入肺腑難以治癒了，如果安心靜養，或許還有個幾年活頭，可是在海峰寢室里發現了個葯碗，那碗里雖說只是一些普通的滋補之物，但藥性卻與病理相剋，內外催逼，宿疾突然發作，這才要了他的命。」
皇帝一聽，奇了怪了，自己一早就傳海峰來皇城覲見，他大老遠的跑來，難道就是為了死給我看的？
這海峰當然知道自己召見他是為了雨杭城的錢。這些年戰事不斷，災情也不斷，缺錢的地方多著呢，可是聖祖遺訓，永不加賦，缺錢不能取之於民，只能索之於商，雨杭城這些個大鹽商都是世家，世家壟斷著鹽的專賣權，不但家大業大，還背靠著朝廷重臣，根深底厚著呢，要是他們不願意捐錢，這位海大人只怕是真沒辦法，收不回來錢，這可是誤國的大事，自己這邊他又沒法交代，這才走了這一步！
想明白了此節，皇帝默然一嘆，慘然不樂。
當務之急，是選一個能去收錢的能人，把這三萬百兩的靈石軍餉給收回來，還不能釜底抽薪，千萬不能壞了青曜四分之一財政收入的基業，誰能擔此大任？難吶！
要是換了以前，誰都知道這是個肥缺，誰能當上那可是祖上積德，個個都削尖了腦袋嚮往裡面鑽，可現如今誰去誰倒霉，這一幫臣子，誰都不想觸這個霉頭，誤了國事，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依愛卿之見，這下一任的雨杭鹽政由誰來擔綱合適？」皇帝發話了。
「這……」劉埍也為難。
誰去誰倒霉，誰願意去呀？雖說皇帝一紙詔書，給誰誰就必須得去，官大的去了倒是鎮得住，可是這些個朝廷重臣個個得罪不得，能活著回來的，指不定今後怎麼給自己穿小鞋呢，官小的倒是可以使喚，可是有能力的個個都背靠著重臣，沒能力的去了也是白搭，這可是真難辦呀。
正在左右為難，突然劉埍腦袋靈光一閃，不如就讓這殿試第二名去試試？
雖說此人才高八斗，字兒和文章都寫得漂亮，政見也是驚人的高絕，可是實踐起來這人好不好使，這是一個大大的問號。歷史上太多的嘴上夸夸其談而實際上一無是處的人物了，這個險值得冒嗎？
想了半天，劉埍還是有了下決心，緩緩道：「皇上，臣以為可讓此次會考的前三名來殿前試試深淺！」
皇帝初一聽，不以為然，不過仔細一想眼睛卻亮了，劉埍說的沒錯，可以讓前三甲來試試，考考他們實踐的能力，萬一行，既解決了當務之急，又發現了棟樑之才，兩全其美呀。
妙哉！
皇帝捋這鬍鬚眯著丹鳳眼，深入地想了一想，愈發覺得可以試試。
「傳朕口諭，喚放榜的人回來，朕要親自殿前面試，再定三甲先後！」